手里的鸡蛋“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蛋壳碎了一地,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
“虽然人不怎么,手艺还算凑合吧。”连若菲没有觉察到她的反应,继续自说自话,“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竟然能静下心来做这种事情,真是难得啊。”
徐悦柠蹲在地上处理鸡蛋尸体,“心狠手辣”这个词,让她手上的动作一顿。
“流、氓”“混混”“强奸犯”,现在又加了一个“心狠手辣”,呵,这些词语拼图一样,慢慢的将那个人变得立体起来,却越来越令人厌恶。
就像这一手恶心的蛋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呕…”
胃里突然一阵恶心,徐悦柠扒着洗手池干呕不止。
“丫头,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秦阿姨听到动静,从打扫的房间里跑出来,看徐悦柠吐出来不少东西,连忙过去替她顺背。
徐悦柠吐完了,打开水龙头,双手接水漱了漱口,好吧,胃里更空了。
连若菲看着她那样子,先是一脸的嫌弃,随后想起了啥,突然瞪大眼睛,“徐悦柠,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徐悦柠:“……”
怀个狗屎孕,她只是被恶心的而已。
“天啊!你们…你们都不知道要采取措施的吗?”连若菲举手抓狂,焦躁万分的来回踱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一定是想用孩子绑住二哥,好嫁进我们家,你…简直坏透了!”
等等,这话可不能乱说,在某方面她可是清清白白的。
“我没有…”
“徐悦柠,你厉害!”连若菲话都不让人说清楚,就已气上头来。
徐悦柠向她追近几步,力图一证清白:“我真的没有,你别到处乱说话…听到没连若菲,我没有没有没有!”
重要的事情几遍都没用了。
连若菲完全不听人说话,气呼呼的说走就走了,还把门摔出了巨响。
徐悦柠无奈的吐出口气,什么臭脾气,还不如江知年呢。
秦阿姨倒了杯温水拿给徐悦柠,看着她,慈祥无比的笑,“真好,一转眼年少爷都长大了,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徐悦柠一口水差点噎死,“不是,您真误会了,我没有…”
“早晚会有的。”秦阿姨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看儿媳妇儿似的看她,“年少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头啊,就把他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唉,要不是十几年前出了那档子事儿,一个好好的三口之家也不至于就这么毁了…”
秦阿姨说着说着就抹起眼泪来,觉得不妥,又赶紧控制住了情绪,轻拍徐悦柠的手,语重心长,“这孩子性子虽不大温顺,但心眼是真好,重感情,讲义气,对喜欢的人啊,掏心掏肺的,丫头,你要好好待他啊。”
徐悦柠老老实实的听着,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她对江知年家庭的了解,可以忽略为0。他不主动提,她从来也不会问,毕竟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深入不到彼此的家庭里,甚至尽量去避开。
徐悦柠清楚,江知年有很多秘密。可她从不放纵自己的好奇心,不轻易去窥探他的隐私,所以…
他对她了如指掌,她对他一无所知。
可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妨碍,她爱他啊。
——
会议结束,已经下午5点。
江知年扫了一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几分钟后,又扫了一眼,还是没有新消息。
刘冕翻着手里的文件,抬眼间再次注意到他领带上多出的东西,没忍住多嘴一问:“你不是从来不喜欢这些多余的东西吗?”
江知年头也未抬,低声回呛,“现在喜欢,不行?”
“行。”刘冕不跟他计较语气的问题,看了看时间,催他,“沐老太太的寿礼已经放车上了,江总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江知年又瞟了一眼旁边的私人手机,依旧安静如常。
她果然是非常不想去的。
江知年起身,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车窗外雪花飘飘。
江知年终究是忍不住给徐悦柠打电话。
“下雪了,别乱跑。”
徐悦柠呼出口气,“嗯,知道。”
听她气喘吁吁的,江知年问:“又折腾什么?”
“运动啊。”
“背不疼了?”
“基本不疼了。”徐悦柠笑了一声,“这会儿还挺舒服的呢。”
江知年挑眉,“还想去受虐?”
“哎,效果好自然会做回头客。”
“嗯。”江知年似有似无的威胁,“灵丹妙药还在我手里,不用了它,不舒服。”
“……”徐悦柠,“祝吃好喝好,拜拜。”
电话挂断,江知年的闷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关键的没说,便发信息补上。
“不要自己弄黑暗料理,朱易一会儿送晚餐过去。”
“为什么给我送晚餐?”
“想送。”
“嗯,我会全部吃光的。”
“真乖。”
……
沐家老太太的威名和地位在港城是举足轻重的,提起这位老太太,没人不会敬畏三分。想当年沐老先生意外早逝,人人都等着瞧沐氏的败落。年仅30出头的女人临危受命,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扛起沐家庞大的产业,四十多年的时间,不但死死守住了沐氏江山,还使祖宗基业更上一层楼。
沐老太太塑造了一代商界女性的传奇形象,深得众人尊重和敬佩,这么一位有着光辉形象的老太太过寿,商圈里的人自然是挤破头皮前来恭维。
港城最高端的中式酒楼,周边停了数不尽的豪华车辆,这些全是为沐老太太祝寿的人们的座驾。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正中央挂着一个大大的“寿”字,各种做寿的物件摆的满满当当,齐全的很。大厅里里外外摆了有五六十桌酒席,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场面好不热闹喜庆。
最重要的主桌席上,坐着沐老太太,沐怀城,沐怀城妻子,沐斯睿,沐斯茗,江知年,连若菲。
沐家家大业大,就是人丁单薄。
沐老先生本就一脉单传,与沐老太太只育得一子,却也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对孙子女都未成家。
沐怀城虽是沐老先生亲口承认过的儿子,但毕竟不是沐老太太亲生亲养,自然隔阂很深,不得亲信。但这人姓了沐,认祖归宗,表面上还是要接纳的。
江知年与连若菲不是沐家人,但深得沐老太太喜欢,地位甚至比沐怀城还要高上几分,便随主家意,也在主桌落座。
沐老太太一身闪光的红色旗袍,身材矮小,白瘦却精神极好,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一双眼睛虽已被松弛的眼皮遮住了风韵,但眼神里的精明与干练清晰如旧。
宴席正式开始,数百人起身举杯,齐声同祝沐老太太,“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声音洪亮,气势恢宏,排场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