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悦柠一愣,是吗?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会儿她15岁,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却强烈的预感到江知年是个难缠的神经病。
时光一晃,已经7年了哦。
刘冕的声音不轻不重,平静如流水,“在此之前,阿年已经找了你3年,那3年他只拼命做两件事,工作和找你。胃病就是那段时间落下的。”
徐悦柠如鲠在喉,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莫名的苦涩难耐。
“我说这些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是希望徐小姐能体谅体谅阿年,不要防贼一样防着他。全世界谁都可能伤害你,阿年不会,他曾经拼命找你,如今只会拼命保护你。”
刘冕的话字字珠玑,徐悦柠的内心被一下一下的撞击,深深的负罪感弥漫心头。
7年里,江知年虽脾气古怪,却真的对她不错。可她,表面上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心底却始终对他存有芥蒂,无法敞开心扉。因为她自私,怯懦,虚伪…
再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了些干哑,一如她苦涩纠结的内心,“对不起…”
刘冕“噗嗤”笑出声来,说道:“与你无关,是他活该。疼到全身冷汗都能忍着一声不出,你说他对自己有多残忍?”
刘冕的话说得委婉,但徐悦柠却听的明白。江知年这病,与她有脱不开的关系,她怎么也得负点儿责任。
“要不…”徐悦柠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去看看二叔?”
刘冕满意地笑了笑,很是欣慰,他就等她这句话了。
江知年在港城的居住地址徐悦柠是知道,只不过一次都没有去过。
睦都城在港城北片,属于豪华装修的高档公寓,每家住户都有独立的电梯,全天24小时保安巡逻,私密性安全性极好,多为单身金领,明星大咖等优先选择的聚居地。
所以,大门不太好进。
徐悦柠孤零零地站在高大的黑漆栅栏大门旁边,等着保安大哥与6栋12层的住户进行确认,以获得进入小区的批准。
此处道路宽敞,两排延伸至道路尽头的小叶梧桐树长得极好,相互交叠形成了一个阴凉而舒适的甬道。这地方车辆稀少,偶尔驶进或驶出一辆,都是她不认识但一看就极豪的车。
豪车她也算有一辆,突然好想开出来溜溜是为啥?
保安小哥终于确认好了,颠颠跑过来给她一张小卡,和蔼可亲的告诉她,“直走左转,第3栋就是,上电梯刷卡就行。”
徐悦柠点头,听上去好像不远。实际上15分钟后,她走出了汗,才瞧见目的地第6栋。
进电梯刷卡直升12层,出电梯就看见精致的木制大门,门上是把密码锁。
打开手机,徐悦柠又查阅了一遍刘冕10分钟前发给她的微信内容。
“徐小姐,劳烦照顾阿年一日,务必叮嘱他不可再洗冷水澡。门锁密码150529,刘某不胜感激。”
徐悦柠突然有一种被人设计的感觉,不过听了刘冕几句不知真假的话,心头一软,就这么屁颠屁颠得跑来,总觉得有点儿草率了。
犹豫间,她已经试着摁了密码,“滴”的一声,门便打开了。
既来之则安之,徐悦柠推门而入。
房子很大很宽敞,上下两层,整体上以冷色调为主,属于现代感的装修风格,室内干净明亮,舒适简约。没有多余的家具,布局恰到好处。
徐悦柠走上旋转楼梯,转了两三个圈才找到卧室。
偌大的床上,江知年安静的睡着,俊朗的脸庞有些泛白,眉头微蹙,额前有细密的汗珠。
徐悦柠弯腰,用纸巾轻轻粘了粘他额上的细汗。
手腕突然被他抓住,推开,一声略带嘶哑的低沉嗓音,厉声道:“走开。”
徐悦柠吓了一跳,定睛看他,床上的人并没有睁开眼睛,她伸手在他眼睛上方晃了晃,并无反应。
做梦了吧?徐悦柠不再动他,退到一边的沙发椅上,坐下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呆呆的望着床上的人。
江知年的长相真的是没的说了,平日里是一副魅惑众生相,生病了是带了一点儿朦胧美的魅惑众生相,光这么看一会儿就很养眼了。
可是,他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薄帘半掩,午后的日光舒适而温暖。
徐悦柠静坐半晌,肚子已经叫了半天了,午饭没吃饱,走路又消耗了不少体力,真心饿得慌。
她起身,蹑手蹑脚地就去找厨房。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做不做饭的,厨房倒是又大又明亮,厨具餐具一应俱全,巨大的三层双开门冰箱里塞满了食材,蔬菜,鸡蛋,肉类什么都有。
徐悦柠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她捡了一袋干面,青菜,鸡蛋,就着手准备自己的伙食了。
脸皮厚就是脸皮厚,到哪都能当自己的家。
洗菜,洗锅,开火,下面…一气呵成。
徐悦柠厨艺不行,长这么大也就能下个面,但鸡蛋打得特别好,一只手握住鸡蛋在锅沿上轻轻一磕,手指头一掰,蛋壳打开,蛋清包裹着蛋黄就完整的钻进滚烫的面汤里…
这手法她专门练习过,因为萍姨曾信誓旦旦地说,仅凭这一招,就可以在人前装装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大家闺秀了。
后来她才知道,真正的大家闺秀根本不用下厨房。
面条入碗,端上餐桌。徐悦柠刻意推开卧室门瞧了瞧江知年,见他还在睡,便又悄悄的退回去,安心的吃面。
正吃着,萍姨的视频电话就打进来了。
徐悦柠想都没想就划开了。
“儿媳妇儿,人家跟我说,小伙子约你去看电影,票都买好啦,你怎么又跑掉啦?!”
萍姨的大嗓门冲击力太强,震得耳朵疼,徐悦柠赶紧把音量调小了些。
“你还说呢!”徐悦柠抱着面碗,筷子挑起几根细面,挑眉问道,“是不是你把我今天相亲的事情告诉你儿子了?”
萍姨眼睛一瞪,屏幕中的脸放大,叫道:“没有,我怎么可能告诉他?!”
“没告诉他?那他怎么那么巧带着你的准儿媳妇王千金去了同一家餐厅吃饭,还偏偏坐我们旁边刺激我?”
“啊?柠柠,你碰到子覃了?”萍姨脸色变了变,接着问道,“他…他没怎么样吧?”
徐悦柠舔了舔嘴巴,满嘴醋味,“他好的很,跟他的新娘子恩爱着呢。”
“我是说呀,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对我?”徐悦柠停了一下,并不打算把薄子覃拉走她的事情告诉她,只说,“对我没有,倒是那个两万五,把人家摔得鼻子都出血了。”
“他跟人家动手?!”
“没动手。”徐悦柠摇了摇头,“动的是脚。他绊了人两万五一跤,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萍姨一听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那生龙活虎的劲也去了不少,“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徐悦柠停下手中的筷子,她突然很想问问萍姨,当初为什么那么坚持要把薄子覃送走,可她嘴巴刚张开就被满血复活的萍姨转移话题了。
“不碍事,萍姨回头给你联系更好的,这相亲嘛,怎么也得见个十个八个的,才能选个满意的。我们柠柠这么好看,可得找个好人家。”
“…”她动了动嘴巴,到底也不知道说些啥。
“你要相信萍姨的审美,想当年萍姨也是美艳艳一朵花,追我的男人一卡车一…”萍姨突然停了下来,把脸伸向镜头,问道,“儿媳妇,你后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