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悦柠从没想过自己的婚姻大事会有相亲这一步。
她还打娘胎里,萍姨就自作主张认了她做“儿媳妇儿”,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十余年的时光,她与薄子覃一起长大,习惯了彼此的陪伴和存在,如果没有7年前的变故,他们应该会顺理成章的走下去,结婚,生子,直到老去…
还要什么相亲?
可是,没有如果。
薄子覃结婚,她被他亲妈安排了相亲。
价值两万五啊。
徐悦柠提前20分钟到了约好的餐厅,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窗外的车水马龙。江知年送她的那辆Mini Cooper已经在停车场吃了不少灰,可面对港城如此艰难的交通,她始终不敢开出来。陆琳说,车子长时间不开很容易出问题,近期还是得找个机会开出来溜溜比较好。
“请问,是徐悦柠,徐同学吗?”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从头顶响起。
徐悦柠闻声抬头,就见一个瘦弱的留着寸头年轻男人站在旁边,冲她礼貌的笑。
长相跟照片上,似乎差了那么一点儿,但还勉强看得过去,不到1米85的身高貌似虚报了点,但也凑合吧。
她点头,起身,客气友好的请他入座。
餐桌上,寸头男非常健谈,话题不断,一直喋喋不休。
徐悦柠尬笑着配合,时不时点头证明自己真的有在认真听,一来一去的倒也蛮和谐的。
旁边新到一桌客人,女人温柔甜美的声音在旁响起:“对不起,我先生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徐悦柠微微一怔,酒精过敏的人,她也认识一个。
她好奇,忍不住转头去看,看过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所认识的那个酒精过敏的人,就在旁边的位子上坐着,正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呵呵,真狗血,怎么会在这里碰上薄子覃?
“徐小姐,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对面的寸头男又开始了新话题,“像保龄球,高尔夫这样的球类你喜不喜欢?我平时的话,这方法的运动会比较多的…”
徐悦柠坐立不安,如芒在背,相亲被碰个正着,说不尴尬不在意是假的,毕竟她的脸皮还是不够厚。
她努力收回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对面口若悬河的寸头男身上,可是自己越想屏蔽旁边的动静,反而听得越是清楚。
“子覃,这家餐厅的环境真不错,我很喜欢。”王蓓声音又酥又甜,无论哪个男人听了都会忍不住心软吧。
“喜欢就好。”薄子覃带着笑意得声音传来,“我也喜欢。”
“我们两个的共同点越来越多了呢。子覃,这还是我们婚礼以后第一次这样一起进餐,为了我们的第一次,cheers。”
“嗯。”薄子覃的声调难以捉摸,“我也很想知道下次会是哪里。”
这话,徐悦柠听了总感觉生生刺耳。
别扭死了。
徐悦柠食不甘味,迫不得已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我们换个地方吧?”
寸头男先是一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连连点头,“没问题,徐同学想去哪里?不如去看电影,最近新上映的…”
“可以!”
徐悦柠迫不及待的起身,快步离开。
寸头男连忙跟着起身,急匆匆的想去追她,不料脚下被谁伸出的脚绊了一下,摔了个结实的狗啃泥。
徐悦柠听见身后的动静,一回头就见寸头男已经狼狈地趴在地上了。
她吓了一跳,想去扶他,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只好蹲在地上问他,“你…你还好吧?”
寸头男呻吟两声,慢慢抬起头来,两道鲜艳的鼻血从鼻孔里流了出来。
餐厅的工作人员见状赶紧上前扶起他,抓起纸巾手忙脚乱的给他擦鼻血。
寸头男惊魂暂定,伸手指着端坐在椅子上年轻男子,大叫:“你小子故意的!”
薄子覃这才优雅起身,转身很有礼貌地道歉,“抱歉,刚刚没注意。”
“你没注意,我鼻梁差点摔断!”寸头男气得几乎要跺脚,就差破口大骂了。
薄子覃不急不恼,平静地问:“那你想怎么解决?”
寸头男看了看薄子覃,一副白嫩书生模样,没什么可怕的,气势顿时更为嚣张:“怎么解决?你说怎么解决?我可以告你恶意伤人懂不懂?”
薄子覃面不改色:“不如先叫120验个伤如何?当然,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120?流个鼻血而已,没必要闹太大。
寸头男才想起旁边还有女士在场,收了收自己的嚣张的气焰,以突出自己宽宏大度,便说道:“算了,我今天高兴,不跟你计较,以后腿放好了,下次可遇不到我这么好说话的人了。”
算了?薄子覃皱眉,他可不想就这么放他们走。
这时,王蓓起身挽住薄子覃的手臂,亲昵靠着身边的男人,面带笑容的出来打圆场:“这位先生真是仁慈。你们两位是恋人吧,看上去就很般配呢。”
寸头男一听高兴的咧嘴直笑,徐悦柠不说话她纯粹懒得否认。
“行,这事就这么算了。”寸头男爽快的说道,“我们走吧。”
徐悦柠点头,答了一声好。
随后二人真的出去看电影。买好了影票,寸头男积极的去买爆米花和饮料,徐悦柠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
影城建在商厦的顶层,适逢周末,客流量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徐悦柠望着来往的行人,双脚无聊的在地上打着拍子…
突然手臂被人抓住,一把就把她拉起来。
她刚要挣扎,抬头便看清来人,愣了愣便顺从的被拉走了。
一直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拐角,薄子覃才放开她。
徐悦柠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胳膊,还没开口,就被薄子覃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就那么不甘寂寞,什么样的男人都主动往上贴?”
徐悦柠眨眨眼睛,语塞。
薄子覃脸色微红,语气也急促了许多,“吃饭,看电影,接下来干什么?开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
徐悦柠越发觉得薄子覃可笑得很,他到底在用什么身份跟她说话,邻居?玩伴?还是十几年的“未婚夫”?
她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呀,她又该用什么身份跟他说话呢?
如果是以前的徐悦柠,死皮赖脸的甩甩他的胳膊,撒着娇哼唧一声,“别生气了嘛。”
他便就不气了。
可现在怎么办?她处理不了。
“心虚了?”薄子覃越说越激动,情绪渐渐失控,“我说对了。”
徐悦柠面无表情,点头,“嗯,说对了。”
薄子覃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一步一步逼近她,语气生冷的如腊月寒冰,“学会讨男人欢心了?”
徐悦柠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欺身抵在墙上。
他望着她,冷笑,“取悦我试试?”
徐悦柠直直的望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那又如何?在我心里一直…”
薄子覃的话还为说完,就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俊眉不由微蹙。
他抬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徐悦柠,大拇指一划挂掉了电话,而后也起身放开了她。
“那个男人不怎么样?信不信随你。”薄子覃的脸色已褪去怒色,恢复了一贯的薄凉,好像刚才的失控没有发生过。
他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旋即转身离开。
见他走远,徐悦柠重重地吐出口气,缓缓打开手心,已是一层薄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