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
“你的意思,是…死了吗?”
江知年的目光落在她的眸子上,“嗯…”
徐悦柠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惊愕大过伤心,不,她压根就没有伤心。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或生或死,她又何必伤心。
“那,我说得那些都不重要了。”徐悦柠不适的吞了吞口水,“这样是不是代表,事情就可以过去了?”
江知年问:“对他,一点儿都不好奇?”
“我的好奇心不重。”徐悦柠低声说,“包括对你。”
落在她发间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收回。
脚下向后退了半步,与她拉开轻微的距离,江知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变得生硬而冰冷。
“未来某天,你若有了这份好奇心,记得,不要自作聪明的把它藏起来。”
徐悦柠抓住自己的衣襟,脚下是湿漉漉的草皮,踩在上面软软的,她低头盯着自己稍有不安的鞋尖,一言不发。
“在此之前,”头顶响起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我不再打扰你。”
隐约传来马路上急躁的喇叭声,江水的流淌声,水鸟掠过的啼叫声…
徐悦柠再抬头,已瞧不见某人的身影。
只觉得,这夜…可真冷啊。
——
威尼斯酒店套房。
半干的白色衬衣刚褪去一半,房门轻轻被人推开,薄子覃警觉的一瞥,将衬衣重新穿上。
“今天,可真是出了个大乱子。”
来人敲着金属拐杖慢慢地走进来,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昏暗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抱歉老师,是我大意了。”薄子覃主动承认错误。
“倒也不妨,你的身世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你身上本就流着他们薄家的血,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也做不出什么大文章。不过,你为了那个小丫头,不顾自己妻子性命安危,实在不妥。”
来人双手扣住金属拐杖的虎头,语气温和,却难掩其中的冷意。
“不要轻易得罪王氏,我们现在根基不稳,还需要倚仗他们的势力。”
薄子覃恭敬点头,“我明白。”
“小飞说,今天的生日会上见到了华寰的人,他身上装了窃听器,一直鬼鬼祟祟,低头碎语。子覃,被华寰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薄子覃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解释道:“可能是调查沐氏的案子,被华寰有所察觉。”
“你做事一向谨慎,这次怎么会打草惊蛇?罢了罢了…那个姓江的小子暗中整顿沐氏,笼络收回了不少零散股份,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与沐氏的关系,查清楚了吗?”
薄子覃点头,“江知年扶持沐氏,是受沐氏老太太所托,以孙子沐斯睿的名义暗中收股夺权,制约沐怀城。”
“哦?沐老太有这么大面子?”
“12年前,江氏破产,江北仁自杀身亡,之后他的妻儿去了美国,那期间沐氏老太太帮过这对母子不少忙。”
“江知年是江北仁的儿子?”那人半天未改姿势,依旧端坐如钟,嘴里意味深长地念叨着,“港城江家…”
“是,港城江家。”
房间安静了几秒。
“那小子有点儿本事,不好对付。之前一个沐怀城不必畏惧,现在杀出这么个厉害的毛小子,我们需要改变策略。”
“老师的意思,是想拉拢沐怀城?”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沐怀城现在腹背受敌,已经奄奄一息,正是攻克的好机会。”
“好,学生明白。”
来人满意的点头,拐杖敲在地板上,缓缓起身,“你的母亲…还是要好好安顿,既然已经挑明,就不必忌讳了,她这半生也是很不容易的。”
“是。”
这人刚要离开,突然间又想到什么,敲了敲拐杖停下。
“我怎么听说,那小丫头跟姓江的小子好像有些关系…”
薄子覃身子一颤,回道:“还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重要关系。”
“老师”敏锐的觉察到他的隐瞒,停了一下,右脚微跛,缓缓向薄子覃走来。
“子覃啊,我们师生10年,怎么会不了解你?我知道你重感情,可成大事,必定要有所牺牲。”
这人比薄子覃略矮的身高,头戴一顶浅灰鸭舌帽,双鬓花白,一身简单的中山装,稍显古板,别有深意的拍了拍薄子覃的肩膀。
“忍辱负重十余年,眼看已是临门一脚,不要为了儿女私情,功亏一篑。”
薄子覃僵硬着身体,再次点头,“学生明白。”
“那就好。”话已说完,他也不再逗留,转身推门出去。
房间顿时死一般的沉寂。
薄子覃疲惫地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尾,火机打亮,将夹在指尖的香烟点燃,一明一暗间已陷入沉思。
当时……
露台上,他被发疯的钱有有冲撞出去,围栏断裂,他坠楼而下重重跌落水里,只觉得刺骨的寒冷袭遍全身,可他不想挣扎,任由身体沉入水里,在意识游离间,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那熟悉而温暖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拼命向她游过去。
在救起徐悦柠的时候,他感觉到水下似乎还有什么人,等他上岸再瞧,却并不见多余的身影。
可他知道那不是错觉,徐悦柠脚踝上缠绕的水藻,断裂处有很明显的利器划断的痕迹。
水下割断水藻的人,是谁?会是江知年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
如果柠柠真的是江知年的弱点,该怎么办?已经走到现在,薄子覃,你还有得选择吗?
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响起,一遍又一遍,包裹在烟雾中的薄子覃,像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
铃声响响停停,却终不肯停歇。
香烟已尽,薄子覃将烟蒂狠狠的揉碎在水晶缸内,伸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女人清亮的嗓音,“你现在应该很需要个人来陪你,不是吗?”
薄子覃一手扯开身上的衬衣,烦闷道:“不需要。”
“你们男人啊,总是口是心非。”女人轻蔑的笑了一声,“我不介意做她的临时替代品。”
“替代?”薄子覃道,“你配吗?”
女人沉默片晌,调笑的声音还复传来,“可惜,你偏偏得不到最爱的那个,在你心里无可替代的女人正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求安慰呢…”
薄子覃的怒火已被挑拨到极限,他愤恨的甩掉手机,猝然起身,直奔房门而去。
房门打开,他一把将门外的女人拉进房内,轻而易举地就将娇小的人儿抵在门上.......
肆意的发泄,报复…
一滴滚烫的眼泪,自女人的眼角滑落,滴在地毯上,没入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