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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父亲的语气十分的平静,好像在讲叙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他说的是一个人被活活烧死了,被烧死的人是个老妇。父亲的叙述总是支离破碎,断断续续,要我花很大的工夫才能将他讲的事情完整拼凑起来。

那件事发生在父亲5岁那年的秋天。

乡村和原野起初十分宁静。

父亲和几个大孩子在野外烧起了一堆火。他们在地瓜田里挖出了地瓜,然后用黄泥巴糊住,扔到火堆里去烧。那是个阴天,火光把他们的脸照得又红又亮。很远的山上灰濛濛的,有种古怪的声音飘来飘去,父亲听见了那古怪的声音,他觉得身上发冷。他问另外一个孩子,有没有听见那种声音,那个孩子说他什么也没听到。要不是烧烤地瓜诱人的香味进入了父亲的鼻孔,他一定会奔跑回家。

他们正在吃着又烫又香的烤地瓜,突然看到村民们纷纷朝山上跑去,他们觉得十分的奇怪。领头的那个孩子用大人的口吻说:“一定是出事了!”

父亲一阵哆嗦,前几天村里木生的暴死就让他害怕,这几天晚上,他都会做噩梦,他梦见木生肿胀的尸体发出爆炸的声音,尸体的碎片布满了乡村的上空,顿时,天空中下起了肉雨,一小块一小块腐臭的碎片落在了父亲的头上和身上……当领头的孩子要大家一起去看热闹时,父亲想溜。他的行动被领头的孩子发现了,领头的孩子对父亲说:“胆小鬼,你要是不去,以后就不要和我们玩了!”父亲只好壮着胆子跟在他们后面,朝山上奔跑而去,刚才吃烧地瓜的快乐一扫而空。

山林里的空地上堆满了干柴。

父亲和孩子们在看热闹的村民裤裆里钻来钻去,钻到了前面。

没有人说话,仿佛是在放一场无声电影,而且是黑白的,整个场景的色调显得灰暗。父亲看到了那个老妇,那是个孤老婆子,平素住在村头的一间小泥屋里,很少和人说话。父亲自懂事的那天起,就觉得她是个奇怪的人,有一次,父亲经过那间小泥屋的时候,老妇从屋里蹒跚而出,在他的头顶摸了一下,他吓得飞快地跑了。

父亲看到衣衫褴褛的老妇被五花大绑着,几个人把她抬上了干柴堆。他们往干柴堆和老妇的身上洒着石灰。父亲看到老妇的头侧过来,那双空洞的眼睛中射出两道红色的光芒,直刺他的内心。父亲的身子收缩了一下,他惊叫了一声,但谁也没有听见,谁也不会注意一个孩子在那种情境下的惊叫。

那些人点着了火,干柴堆燃烧起来。老妇裂开了嘴巴,她无牙的口是个深深的黑洞。大火吞没着老妇。父亲看着老妇的肉身在烈火中挣扎和蜷缩着,最后被烧成一块焦炭……整个过程中人们无声无息。

父亲搞不懂村里人为什么要烧死老妇。他的尿顺着裤管流了下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父亲的尿床和老妇的死有关。父亲从那以后就不敢吃烧地瓜了,他只要一看到烧地瓜头皮就会发麻,老妇好像就是一个烧焦的地瓜。烧完老妇后,山林里充满了浓郁的腥臭味,就像蛇在死后被阳光暴晒后散发出来的那种恶臭,在这种气味中,父亲觉得有一双枯槁的手绝望地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心灵,那是老妇在烈火中挣扎时乱抓的手,他无法挣脱。就在那堆火即将熄灭的时候,父亲看到了一缕幽蓝从火中升起,飘向那无边无际的山林。)

1

刘仁觉得女人就是猫。猫对你好的时候十分的温顺,猫要是翻脸了,也会用锐利的猫爪子伤你。刘仁的老婆谢婉贞在他眼中就是一只猫,他养的一只猫,一只温顺的猫,但有时也会朝他伸出锐利的爪子。女人永远让男人捉摸不透,如果你认为温顺的女人好对付的话,那你大错特错。比如今晚,刘仁就感觉到了猫爪子的厉害。

要不是因为杨大进的问题,刘仁不会那么早回家的,尽管他上车时看了看表,指针已指到凌晨1点10分。刘仁和杨大进在“夜巴黎”娱乐城疯了一个晚上。那个叫丽丽的小姐陪他唱了一晚上的歌,喝了一晚上的酒。丽丽是一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睛的小妖精,她的歌声甜美让刘仁飘飘欲仙,她一杯一杯地和刘仁对饮着,她的酒量大得惊人,刘仁和她喝酒似乎放弃了最后的防线。让他美中不足的是,今天杨大进喝酒有障碍。杨大进整个晚上魂不守舍,脸色难看。他接到一个莫名奇妙的电话之后就先走了。他接电话时,眼神好像在躲闪着什么。刘仁准确地捕捉到了他慌乱的眼神,他和杨大进一起多年了,杨大进的任何一个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出杨大进不愿提及电话的内容,就没有问他,由他去了。刘仁总是感觉到不妙,具体哪方面出了问题,刘仁无法判断。隐隐约约地,刘仁感觉到杨大进要发生什么事情,他应该提醒杨大进应该注意点什么了。他不希望杨大进出什么问题,在这个叫樟平的海滨城市里,杨大进是他的死党,非同一般的死党。

回到家里,刘仁发现妻子谢婉贞还在等他。谢婉贞瞟了他一眼,他没有发现谢婉贞的眼神有什么异样,他在回家的路上,觉得这个城市一切太平,家也一样。谢婉贞按理说也是个漂亮女人,但她毕竟30多岁,孩子也已经6岁了,刚嫁给刘仁那时的鲜嫩已经褪色,再不能和樟平市满大街飘来飘去捞世界的年轻花姑娘相比了。

谢婉贞正在看一部香港言情片。她似乎对刘仁爱理不理的。刘仁靠近了这只猫,他该顺顺她的毛了,这只猫许久没顺她了,他十分清楚今晚要不把她顺舒服了,她会发出凄厉的叫声了。刘仁凑了上去,搂住了她,她没有挣扎只是翘起了嘴巴。刘仁摸着她浑圆的屁股:“婉贞,别生气嘛,现在生意难做,应酬是少不了的,只要有一尊菩萨没有拜到,就前功尽弃!”谢婉贞拿开了摸着她屁股的手:“少来!”刘仁搂住了她的肩膀:“哎,我这是为了谁呀,没日没夜的在外面奔波,回家后还要看老婆的眼色,我这人真难做呀!”谢婉贞不吃他这一套,她冷笑了一声:“你可以不受我的气,可以不看我的脸色!反正你把这家当成旅馆,爱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拦不了你。”刘仁陪上了笑脸,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特别虚伪:“老婆,我错了,这总可以了吧。”

谢婉贞的话里带着刺,尽管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认错谁不会,每天回来就重复那几句背好的台词。”刘仁柔声说:“老婆,你就饶了我吧,不要折磨我了,你这样子,还不如在我胸膛上捅上一刀。”谢婉贞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她的眼睛停在电视屏幕上,一动不动。电视屏上一对男女正在深吻着,谢婉贞脑海里飘过一丝奇怪的想法,接吻会不会让人窒息而死?刘仁见她这样子,他想发作,但他克制住了自己,许多时候,理智是胜者的根本保证。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就趴在谢婉贞的怀里学了两声狗叫。谢婉贞拍了他的头一下,“扑哧”一笑,推开了死皮赖脸的刘仁:“还不快去洗澡,身上臭哄哄的。”刘仁没有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怪味。他知道谢婉贞放过了他,他站起来,朝盥洗室走去。

谢婉贞望着刘仁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无数次这样叹气了,她不知道是缓解内心等待了一个晚上的焦灼还是别的什么。

刘仁躺在舒适的浴缸里,他低声说:“谢婉贞,你是一只傻猫!”泡在温热的水中,他全身的毛孔慢慢地张开,他感到了放松,放松使他幸福,一天的疲惫暂时消失。他闭上了双眼,心想:倩倩那小娘们不知怎么样了,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她在一起,他倒有些想念。要不是丽丽这个小妖精迷住了他,他或许现在还在倩倩那里。倩倩无论如何是个尤物,她身上有种丽丽永远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气质……刘仁想着和倩倩在一起销魂的时刻,有些陶醉。

刘仁没想到在他进入一种极度飘渺的状态时,谢婉贞会突然冲进来,疯狂地把他从按摩浴缸里抓起来,哭吼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在外面怎么搞就算了,还让她打电话回家里来骂我!”刘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身上就被谢婉贞的猫爪子抓出几道血痕。事后,刘仁才知道,是丽丽那个小妖精把电话打到了家里,谢婉贞一接电话,听到丽丽妖媚的声音后,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丽丽一句,没想到丽丽也不是省油的灯,和她对骂起来。女人之间的谩骂永远都是恶毒的,她们在愤怒时所释放出来的毒气足以致死一只白鼠。谢婉贞本来今晚有和刘仁做爱的欲望,但她这种欲望被愤怒冲淡了。她和刘仁背靠背而眠。刘仁知道谢婉贞是只瞌睡猫,她的身体只要一躺下,很快就会入睡的,刘仁数着数,他还没有数到100下,谢婉贞就睡着了。刘仁推了她一下,她没有动静。刘仁在黑夜里睁大了眼睛,他被谢婉贞抓过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火辣辣地痛。他咬了咬牙,决定再不理丽丽那小骚娘们了,让她不要往家里打电话,她就是不听,这样任性的女人存在着威胁和危险。这社会上的女人,都是一些埋在暗处的地雷,一不小心踩响了,就大事不好。

刘仁听到了谢婉贞磨牙的声音,最近她老是这样,刘仁怀疑她肚子里是不是长了什么虫子,让她去看医生,她就是不去。谢婉贞磨牙的声音使刘仁无法入眠。他想到了杨大进,他不知道杨大进回家了没有。

2

杨大进总是会出现一种奇妙的幻觉,他朝一个地方轻飘飘地飞去。那是他躺在床上入睡前的幻觉,只要这种幻觉一出现,他就会安稳地睡去。这种幻觉多久没有出现了?他开着黑色的奔驰轿车往回家走的路上,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想着这种奇妙的幻觉时,杨大进感到了不舒服,他身体的内部在起着变化。他不知道是胃部还是心肺还是肠子在起着变化,这些人体内部重要的器官哪个出了问题都会使人出现问题。人是一台脆弱的机器。他觉得嗓子奇痒无比。他晚上没喝几杯酒,刘仁见他脸色蜡黄,眼睛充血,断定他身体内部的某个零件有了故障,就没有让他多喝。杨大进觉得车里很闷,他想透一口气。他把车停在了路边,把车窗玻璃放了下来。海风饱满地灌进车里,海的腥味很重,他突然觉得整个内脏翻江倒海起来,嗓子眼里有一块东西卡在了那里。

他剧烈地咳嗽一声。从他的喉头咳出一块东西,那块东西直射到挡风玻璃上。借着街灯的亮光,杨大进看见一条蜈蚣和他吐出的浓痰一起粘在挡风玻璃上。杨大进揉了揉了眼睛:见鬼了!蜈蚣蠕动着。杨大进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蜈蚣,他的手触电般闪开。他触摸到的是蜈蚣软乎乎冰冷的肉身。这是一条蜈蚣,从他口中吐出的蜈蚣!他的大脑错乱了。他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用一张面巾纸往挡风玻璃上的蜈蚣抹去,以最快的速度把蜈蚣连同那张面巾纸扔出了窗外。他迫不及待地关上了车窗玻璃。

杨大进的车开进了海滨花园别墅区,守门的保安发现杨大进今天十分异常,他的脸色死灰,血红的双眼透出莫测的光芒。保安在他停车拿卡的时候问他:“杨老板,你没事吧?”杨大进摇了摇头。保安看见他紧握方向盘的手不住地颤抖。保安看他的车开进去后,他也摇了摇头,这年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杨大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进车库的,车库张开一个大口,把车吞了进去。杨大进的呼吸十分急促,胸部沉闷,嗓子眼还是奇痒无比,这种痒让他难于忍耐。他忍受着不敢咳嗽,他害怕再咳出一条蜈蚣来。他小时候肚子里生过蛔虫。父亲给他吃“驱蛔药”。他从小就不喜欢吃药,他一看到药就十分的厌恶。父亲把“驱蛔药”强行的让他吃了下去。蛔虫在他的肚子里挣扎,有一条蛔虫竟从他的嗓子眼里钻了出来,当时,他快要被那条蛔虫给憋死了,他硬是把手指伸进了喉咙,生生地把那条蛔虫给拔了出来,他把那条粉红色的蛔虫扔在地上,狂吐不止。没想到,多年以后,他肚子里没有了蛔虫,却吐出一了蜈蚣。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门前,好不容易把钥匙插进锁孔开了门。他进了屋,用力地把门关上。关门的声音很响,在这静夜里,他被自己关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屋里阴冷,灯开了之后,他才觉得有了些暖意。这股暖意没有驱散他心中的阴影。杨大进闻到了一股气味。腥臭的气味。他冲进了厕所,厕所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这段时间,他老是闻到这股气味,他老是怀疑自己上厕所忘记冲水。他以前有这个毛病。他老婆雪媛说他是一条狗,肮脏的狗,就差点没在大街上随地大小便了。厕所里的水龙头上有一滴水,老是滴不下来。

从厕所里出来,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多黑色的粉末蚊虫一样从他的口中涌出来。那些黑色的粉末在屋里飘飞着。他的嗓子中一定卡着什么东西。他把手指伸进了喉咙,他什么也没有摸到,却呕出了一堆秽物。他的目光在那滩秽物中搜寻,没有蜈蚣,他心里稍稍的安定了点。那股腥臭味却越来越浓烈。墙上的挂钟“嘀哒”,“嘀哒”地响着。杨大进冲进了卧室,拿起那古龙香水在屋里疯狂地喷射着。香水的味道和那股腥臭味混杂在一起,变得更加难闻了。奇怪的味道又让杨大进狂吐不止。

现在杨大进看到了蜈蚣。他吐出的全是蜈蚣。蜈蚣和秽物一起被他吐出后,在橡木地板上蠕动着。杨大进听到了蜈蚣的尖叫,在地板上,在他的肚子里尖叫。他感觉到了疼痛,肚子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一把长刀从他的屁眼里捅进去,在他的肚子里绞动。他想吼叫,却什么也叫不出来,他只能感觉到蜈蚣一条一条地从他的喉咙里尖叫着爬出。他捂着肚子全身抽搐着倒在地上。他听到有人在臭气中呼叫他的名字,他不知道那呼叫声来自何方。他的双眼慢慢地突兀出来。蜈蚣爬满了他的全身,不一会,杨大进就被蜈蚣埋没了。他最后的挣扎就是伸了一下腿,然后就进入了黑暗。

夜色中传来一种咒语,咒语带着一缕蓝光穿进杨大进的家里。蜈蚣们在蓝色的声音的召唤下,纷纷从杨大进身上爬下来,四面八方流窜而去。

杨大进家里恢复了安静。

厕所水龙头上的那滴水一直没有滴下来,仿佛是一颗凝固的水银。

阳台上花盆里的一朵茶花在微风中颤动着。

3

墙壁上的挂钟响了十下。电话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动了一下,然后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刘仁被电话铃声吵醒后,他恶狠狠地骂了声:“娘的,才10点钟就来电话,催命鬼。”他的头晕沉沉的,太阳穴有力地跳着。

刘仁不想下床接电话,这时候能多睡一会就是多一会的享受,他大声喊:“婉贞,接电话!”一想到谢婉贞,他胸膛上昨夜被抓伤的地方又隐隐地疼痛起来。

谢婉贞送儿子到幼儿园学前班后,到菜市场买好了菜,回家后又在厨房里忙碌。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的怒火来得快消得也快。她听到刘仁的叫唤时,正在切一条新鲜的黄瓜,她知道刘仁喜欢吃凉拌黄瓜丝,她在切黄瓜的过程中,拿刀的手总觉得有些不听使唤,好几下差点切到了手指头。她听到刘仁的叫唤,就赶紧跑出去接电话。

谢婉贞觉得电话铃声有些反常,女人或许比男人要敏感,有股冷气往她的心里灌。她打了个寒噤,拿起了话筒。她听完电话,脸色慢慢地变了,她呆呆地放下了话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婉贞,谁来的电话?”刘仁大声问道。

谢婉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泥塑一般。

躺在床上的刘仁问了几声,没见谢婉贞回答,赶紧爬起来,从卧室走出来。他看到谢婉贞呆若木鸡的样子,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刘仁最先想到是他承包的建筑工地上的事情:“是不是工地出事了?”

谢婉贞摇了摇头。

刘仁急了,他扳住谢婉贞的双肩,使劲摇了摇,大声说:“你说话——”

谢婉贞有气无力地说:“大进,大进他死了,雪媛打电话来,让你马上过去。”

4

刘仁把车开到了海滨花园的外面,停了下来。他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他要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再到杨大进的家里去。刘仁轻轻地吐着烟圈,那烟圈是一个个套,飘渺的套。刘仁抽完了烟,才慢慢地打开车门,朝海滨花园里走去。杨大进家门口围了许多人,他们在低声说着什么,他们说的话,刘仁一句也没有听见,他只看到他们的嘴巴在动。刘仁挤进了杨大进家门口围着的人群。他正要进入杨大进的别墅,两个警察拦住了他。刘仁说:“我是杨大进的好朋友。”

警察的口气冷冰冰的:“你就是他爹,现在也不能进去。”

刘仁无奈,他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他只看到许多警察在里面晃动,他听见了杨大进老婆雪媛的哭声。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雪媛是真哭还是假哭。

“雪媛——”刘仁叫了一声,他急切地想进去,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媛听到了刘仁的叫声,她走了出来,满脸泪水:“阿仁,大进他——”

刘仁央求警察:“同志,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是杨大进最好的朋友,不信你可以问问他的爱人。”刘仁指了指雪媛。

“不行!”警察的口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一定要进去!”刘仁说着就要往里冲。

警察粗壮的身体挡住了他:“我警告你,让你不要进去就不要进去,否则,我告你妨碍公务!”

刘仁只好站在那里干着急。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额头上有块闪亮刀疤的警官。刀疤的目光是把锋利的刀子,不经意地在刘仁脸上划了一下。刘仁觉得脸上疼痛了一下。刘仁见过他,他就是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洪中华。

洪中华淡淡地说了声:“让他进来吧。”

刘仁走了进去,他的步履有些飘,好像踩在棉花团上。法医已经进行了现场的尸检,并取了样。其他警察也已经勘察了现场,拍了照片和录像。

洪中华无声地跟在刘仁的身后,刘仁没有感觉到,他闻到那股恶臭就觉得自己被死亡的气息笼罩住了。杨大进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尸体上盖着床单,那是浅绿色的印花床单。刘仁的泪水流了出来,他的喉结颤动着。他在杨大进的尸体旁蹲了下来,颤抖着手揭开了床单。杨大进全身赤裸,身体是褐色的。他的四肢鼓胀鼓胀,肚子像快要被吹破的气球。他的眼睛没有合上,血红地睁着。刘仁看到杨大进的嘴巴里咬着一条硕大的蜈蚣,蜈蚣的前半身在嘴里含着,后半部露在外面……刘仁倒抽了一口寒气。他想替杨大进抹上眼睛,可刚抹上,又睁开了,而且,那红眼中飘出一缕幽蓝的雾状的物质。

洪中华突然在他身后冷冷地问刘仁:“刘仁,你看到了什么?”

刘仁摇了摇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刘仁分明看到杨大进口中的蜈蚣缓缓地滑了进去,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房子里有种让他透不过气的东西。洪中华审视着刘仁。刘仁的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洪中华望着刘仁沉思了片刻之后就撤走了。杨大进的尸体也被抬走了,他们要做进一步的解剖。

刑警队长洪中华走出杨大进家门时,环视了一下看热闹的人。他看到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戴着墨镜的高挑女人站在外围。洪中华感觉到这个女人的身材真他妈的好极了!可心里却说:“这是他妈的一次谋杀!”

5

刘仁觉得满脑子纷乱极了。杨大进的死,让他十分的沮丧。他把车开到了海边。他坐在海滩上一根接一根烟地抽着,他满嘴苦涩的味道。杨大进死了,这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位同甘共苦的好兄弟,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位共闯天下共打拚的好伙伴。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俩其实就是一个人,杨大进一死,刘仁就剩下半个人了。刘仁比较沉稳,杨大进敢打敢拼,他们是对好搭档。说实话,没有杨大进,也就没有刘仁的今天。想当初,刘仁一介书生,大学毕业之后分到文化局,过着清贫的日子。他记得很清楚,他的第一个对象和他分手时的情景。

海边的沙滩上,刘仁望着夜色中诡谲神秘的海。他不知道海的深处是不是隐藏着一种叫爱情的东西,或者是失望。他根本就不相信海里面有美人鱼,优美的童话早就被现实生活撕得支离破碎,成了海面上漂浮着的泡沫。海面上的点点渔火照亮不了他的心灵,那是鬼火,阴冷的鬼火,只会使他心中残存的火焰熄灭。那天晚上,他一直在海滩上等到深夜,他的女友没有来。

她曾经和他一次争吵之后对他说,她应该重新考虑了,浪漫不能当饭吃,没钱将一无所有。她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那么现实和残酷。她对他说,如果今夜她不能如期赴约,就让他死了这条心。

女友没有如期而至,他变成了一个被抛弃的男人。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海滩上狂奔,哀嚎。没有人理会这个为爱受伤的男人。他想跳入海中,让自己的肉体和虚幻的爱情一起见鬼去。最后,他选择了酒。他回到住处,把所有的积蓄拿了出来,在一个大排档里拼命地喝酒。

大排档的小老板劝他:“阿仁,别再喝了,再喝就要出人命了!”

刘仁瞪着他:“这是我自己的命,老子爱把它怎样就怎样!”

小老板心里说,这小子真是疯了。

刘仁喝醉了,他在寂寞的大街上踉跄地走着,边走边吼着:“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他在那个落寞的夜里就是一匹受伤的狼,凄厉地嚎叫着,要不是碰到两个巡夜的警察,他会一直在大街上嚎到天亮。

警察把他带进了派出所,查明身份后就把他送回了他那乱七八糟的狗窝。第二天,他没有去上班。他的顶头上司,那个快退休的老科长找他来了。老科长闻到了隔夜浓浓的酒臭,他皱了皱眉头:“怎么能喝成这个样子!”老科长知道他失恋了,劝他说:“小刘呀,想开一点,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姑娘多得是。俗话说,三条腿的马难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她不爱你自有爱你的人。”刘仁呼呼地睡着,他根本就没有听见老科长的话。老科长说了一会话,觉得无趣,就走了,临走时关切地说:“小刘,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我替你请个假,明天一定要来上班,要是让局领导知道,那就不好办了。”

老科长走了一会,又响起了敲门声。

刘仁突然大吼道:“你烦不烦呀!老子不上这鸟班了!”

门外的人说:“刘仁,你小子今天怎么啦?那么大火气,吃了枪药了!”

刘仁一听,这才起来开了门。

进来的就是杨大进。

杨大进一进刘仁的房间,就左看右看起来。他那样看了一会说:“你就住这破地方,这是人住的么?”

刘仁没好气地对这个中学时的好友说:“妈的,连你也嘲笑我!”

杨大进点上了一根烟,说:“我哪敢嘲笑你,我只是同情你,帮你抱个不平而已。”

刘仁的目光落在了杨大进的脖子上。杨大进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拴狗链子般的金项链。刘仁的眼中发出了绿光:“杨大进,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发财了?”

杨大进笑了笑:“发什么财呀!不过,我们要是一起干,发财是没有问题的。”

刘仁被诱惑了:“你这话当真?”

杨大进拍了拍胸脯:“刘仁,你凭良心说,我杨大进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刘仁的心动了。

……

那是10多年前的事了,他刘仁当初和杨大进一起捞世界,身无分文,全靠杨大进的一点家底发起来的。他当初要是不听杨大进的话,辞职和他一起干,哪能有今天,哪能成为一个在樟平市响当当的建筑企业的老板。

一阵海风吹过来,刘仁的眼睛潮湿了,可如今杨大进却莫名奇妙地死了。

他想,杨大进的灵魂或许还没有飘散,还在这个城市中游荡着。刘仁看不到杨大进的魂魄。杨大进的魂魄不会说话。如果刘仁能找到杨大进的灵魂,他一定会去问他,是淮对他下了毒手?刘仁想,杨大进一定是他杀。刘仁满脑子全是泡沫,无头无绪。他离开了这片海滩,海滩上留下了他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他开着车在这个城市里漫无目的地兜来兜去。

6

刘仁吃完晚饭后,就进了书房。他看着一张自己和杨大进合影的照片发呆。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白光,惨白的光,他和杨大进并排地躺着。他仿佛听到杨大进冰凉的声音:“刘仁,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了。你注意,你无法逃脱。你有罪,我们都有罪!”刘仁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一双柔软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伸出了手摸了摸其中一只柔软的手,这只柔软的手凉凉的。他说:“孩子睡了?”谢婉贞捏了捏刘仁的肩膀说:“睡了。”刘仁“哦——”了一声。谢婉贞理解丈夫的心情:“阿仁,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大进死了是不会再复活了。”刘仁说:“我真希望他从停尸房里醒过来,回到我身边。”谢婉贞说:“阿仁,你别说了,我怕。”刘仁问谢婉贞:“如果我像大进一样死了,你怕不怕?”谢婉贞说:“你别胡说,你不会死的。”刘仁说:“谁都有那么一天的。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害怕。”谢婉贞说:“阿仁,睡觉吧。”刘仁就搂着谢婉贞睡觉去了。

窗外风很大。

谢婉贞像只乖猫趴在刘仁的身边。

谢婉贞说:“你不要离开我。”

刘仁说:“睡吧,我答应不离开你。”

谢婉贞不一会就睡着了,刘仁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他怀疑杨大进的魂魄就在附近。可他看不到。

他无法入眠。他如果像妻子那样很快就沉睡过去,那么他太没心没肺了。他苦思冥想着有关杨大进死亡的一些问题。杨大进在前半个月和他去法源寺进香的情景顿时历历在目,他不放过一个微小的细节。似乎想从那些微小的细节中找到一些杨大进死因的蛛丝马迹。

杨大进似乎每个月都要到法源寺去进香,这已成了一种习惯。那天,他一大早就打电话叫醒了刘仁。刘仁下了楼,发现杨大进已经开车在那里等着他了。刘仁和杨大进其实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他们去进香,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杨大进的车开得十分快。

刘仁说:“大进,开慢点,又不赶时间,你着什么急呀!”

杨大进笑着说:“阿仁,你就是胆子小。”

刘仁说:“安全第一嘛。”

杨大进就把车速放慢了。

这次进香,刘仁感觉到杨大进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只能理解成杨大进没有休息好,至于他有什么隐秘的事情,刘仁一无所知。有些东西,他也不好去问,谁都有自己的隐X私,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一路上,风平浪静。到了寺庙后,他们按常规在庙门前买了香,在门外点燃之后就拿着香进庙里挨个菩萨拜一遍,在每尊菩萨的面前插上三根长香。他们在拜佛的过程中,有个老和尚一直跟着他们。他们没有在意老和尚。庙里的香火很旺,人很多,和尚们也来来回回走动着,显得有事情做。

好不容易拜完了佛上完了香,他们照例来到庙门口的功德箱前每人放下去两百块钱。他们刚放完钱,一直跟着他们的和尚就来到他们面前,双手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杨大进怪怪地看着老和尚。老和尚对他说:“施主可否随我到禅房里一叙?”杨大进说:“当然可以。”杨大进让刘仁在庙门口等他,他就随着和尚去了禅房。约摸过了半个来小时,杨大进才出来。刘仁发现杨大进的眼中有种莫测的光芒。在回城的路上,刘仁问杨大进:“老和尚和你说了些什么?”杨大进说:“没什么,没什么。”刘仁知道杨大进的脾气,他要是愿意和你说的事情,不用你问他就快嘴说出来了,要是他不愿意和你说的事情,你就是用钢钎也撬不开他的嘴巴。

刘仁躺在床上想这件事情的时候,老婆谢婉贞把一条大腿放在了他的肚皮上。他摸了摸谢婉贞还算结实的大腿,心里在想;“当初和尚和杨大进说了些什么呢?”

(父亲兔子一样穿过一条乡间小道。他的行踪诡秘。村里人不知道胆小的父亲会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穿过一条乡间小道,来到一个叫做三角地的地方。父亲坐在三角地的草丛里,听着夜晚的风声从原野上掠过。他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这是一种漫长的等待。年幼的父亲实在无法忍受黑夜对他的折磨,他一入睡,就会梦见老妇的手将他紧紧地抓住。他害怕黑暗,他要找到一个有光亮的地方,等待黎明的来临。坐在三角地的草丛中,父亲可以看到光亮的江水汩汩流淌,那江水该是流向光明的吧。父亲从那个下午看到老妇的死亡之后,他内心的惊惧无法摆脱。他坐了一会,就听到原野上山林里传来的幽冥的惨叫声,他浑身瑟瑟发抖,如秋天枝头风中的一枚枯叶。他又兔子一样穿过那条漫长的乡间小道,许多夜里的声音紧紧跟随着他。回到家中,他重新躺在眠床上,不敢合上眼睛,他要等待黎明的到来。黎明的白光会给父亲带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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