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风闯进潮湿晦涩的牢房里,在里边四处碰撞着墙壁发出呼咻的声音。
吕雉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躺在干稻草上,此时的她是多么地可怜和无助。
就在刚刚,又有两个狱卒将她调'戏,然后得意洋洋地离开了关押着吕雉的牢房。
吕雉被县令带兵抓进牢房里已经有四天了,她天天吃的东西要么是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馒头,要么是一碗快馊了的米粥。
像吕雉这么娇弱的姑娘家家,根本就受不了如此艰辛的牢狱生活。
吕雉一想到刘邦在外逃亡,她就很不甘心,凭什么要让她替刘邦承担责任。
如果仅仅是因为吕雉是刘邦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她现在特别后悔当初接受现实嫁给了刘邦。
吕雉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她父亲吕公身上,可是四天过去了,她父亲仍毫无行动。
吕雉始终相信着她父亲会救她出去的,尽管她心知肚明吕公和县令如今的关系很僵硬。
吕雉入狱的这几天,经常有狱卒过来骚'扰她,她真的快受够了这样被动的日子。
虽然这些狱卒没对吕雉做出格举动,但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女人都很介意被陌生男人骚'扰的吧。
吕雉躺在干稻草上浑浑噩噩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牢房外面传来。
那是吕公的叫唤声:“吕雉,吕雉。”
吕雉听见是吕公的声音,激动地扑棱一下坐起来。她确认自己没看花眼后,连忙站起来,兴高采烈地往吕公跑了过去。
吕公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他从食盒里拿出一盘蒸蒸糕递给吕雉:“来,吕雉,这是你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糕点,今天爹给你带来了。”
吕雉接过这盘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早已不顾千金大小姐的淑女形象了。
吕公看吕雉吃得很开心,他也跟着很开心,但又看吕雉衣衫褴褛的,他这个当爹的就万分心疼。
吕雉吃完糕点,把盘子还给吕公,随即满怀期待地问吕公:“爹,我什么时候能出狱?”
吕公手足无措了:“这……”
吕雉见吕公一脸茫然,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了:“难不成爹没法救我出狱吗?”
吕公无奈解释:“吕雉,实不相瞒,你爹我与县令早已恩断义绝,我无法劝服县令放你出狱。我今日能到监狱里来看望你,也是县令他念在我和他曾是故交的份上,但他也就允许我探监这一回。”
吕雉不甘心地往后退,对吕公失望透顶:“爹,您女儿能沦落于此是拜刘邦所赐,而当初执意将我嫁给刘邦的人是爹您。归根结底,您女儿今日所受的屈辱,都是爹您一手酿成的!”
吕公焦急:“女儿,爹深知这是爹的不对,但你可千万别因此怨恨爹呐。”
吕雉大肆嘲笑:“爹,您当时口口声声说刘邦是大王命,如今刘邦犯了事逃亡在外,让他妻子来承担全部责任,这种绝情的男人确定能当大王吗?”
吕公淡然:“尽管刘邦这次做得确实很无情,但爹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的。”
直到今天,吕公仍对自己看面相的本事自信满满,吕雉感觉自己和吕公是无话可说了。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吕公,面无表情地说:“爹,女儿与您无话可谈了,您走吧。”
吕公临走前跟吕雉坚定地说:“女儿,你放心,你爹绝对会救你出去,你再忍忍。哦对了,我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女儿刘华的。”
说罢,吕公就提着食盒离开了这里,而吕雉自始至终都没目送过吕公的离开。
吕雉本来指望她父亲吕公会有办法救她出去的,没想到她父亲也对此毫无头绪。
想来也对,县令至今还为吕公将吕雉许配给刘邦一事耿耿于怀呢。
现在吕雉内心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走到尽头了。
她今年也就二十出头,她的女儿刘华也才两岁而已,她还不想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更让吕雉可气的是——明明是刘邦害她入狱,可吕公到现在还坚信着刘邦是大王命。
要是刘邦这种粗俗的人也能当大王,那这世上还真没有难以做到的事情了。
……
县令在一个青楼里陪三四个娇艳的姑娘在一个房间里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跟这些姑娘调'情。
萧何和曹参为了吕雉一事到县令府上,从门卫口中得知县令的下落。
他们便来到县令常去的那个青楼,并在老鸨的带领下来到县令包下的厢房。
老鸨推开厢房的门,跟坐在床上与四个姑娘搂搂抱抱的县令笑呵呵地说:“县令大人,萧大人和曹大人过来找您了。”
县令一看萧何和曹参过来了,激动无比:“哎哟,两个从来不近女色的男人来青楼,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呢。”
萧何回答:“县令,我与曹参有要事与您私下谈论,所以能否占用您一些时间?”
县令撒开怀里抱着的姑娘,对萧何和曹参脸色阴沉地说:“萧何,曹参,你们若是为了吕雉而来,我想我们没必要私下谈论了。”
曹参出乎意料:“县令怎知我们此行目的?”
县令大肆嘲笑:“你们俩是刘邦的好朋友,如今刘邦激怒了秦王而逃亡在外,我逮捕他的妻子吕雉入狱。吕雉是你们的嫂子,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们不请自来是为了给吕雉说情吗!”
萧何会心一笑:“县令真这么绝情吗?”
县令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萧何,曹参,每次我遇到我解决不了的困难时,都是你们替我解决的。每次我对某个决策犹豫不定的时候,也是你们替我分析利弊的。我向来很珍重你们,但你们若是执意替吕雉说情的,我想我没必要再对你们态度诚恳的了。”
曹参费解地摊摊手:“县令,您为何对吕雉有这么大的仇怨?”
县令讥笑:“其实我不恨吕雉,我恨的是她爹吕文。吕文宁可把吕雉嫁给刘邦,也不愿嫁给在沛县有权有钱的我。他这是在变相地侮辱我,所以我要让吕文也尝尝这种痛苦。”
曹参不轻言放弃:“可是吕雉是无辜的……”
萧何拉住曹参的手腕,制止曹参:“曹参,既然我们怎么劝怎么说,县令都不会放过吕雉,那我们何必再浪费力气下去呢。”
县令轻笑:“萧何果然很懂我。”
萧何撒开抓着曹参手腕的手,朝县令作揖:“那我和曹参就不打搅县令您的雅兴了。”
说完,萧何就转身离开了这个厢房,而曹参也向县令作揖告别,随后紧跟萧何的脚步。
萧何和曹参一起回去刘邦家的路上,曹参问萧何为何不多劝劝县令放过吕雉。
萧何说县令心意已决,无论怎么劝也无法撼动县令要折磨吕雉的执念。
他还说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劝县令放过吕雉这件事上面,还不如四处打听刘邦究竟逃亡何处了。
萧何向来是有远见和识时务的人,所以曹参都很遵从萧何的看法,随着萧何一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