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这几天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几个前期谈好的合约,后期麻烦事一大堆,弄得人焦头烂额。
人在倒霉的时候,那些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净往身上凑热闹。想是报应吧,报应她狼心狗肺,拆散好朋友的感情。
中午顾栖按照甲方要求改好稿子,忙里偷闲终于才吃上崔蕊买的午饭。
崔蕊接了杯水递给她:“工作室初期是有些繁杂,等正式步入轨道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顾栖点头:“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前两个月顾栖和孔靖钰商量想自己成立工作室,孔靖钰没多问,还主动帮了她许多忙。
无功不受禄,顾栖答应给他股份。
工作室和盈创在同一栋大楼里,省力省时。
孔靖钰帮她介绍了不少业务,已经渐渐开始步入正轨。
可正是这样,外面开始传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闲话,说顾栖是被孔靖钰包养上位的,说什么的都有。顾栖不否认依附了盈创的名声地位,这是不可改变事实。她选择无视,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她和孔靖钰清清白白,外界吹虚的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她不去刻意解释。因为你越解释,他们越觉得你心里有鬼。
无论怎么样,评头论足,只是那些无聊人的消遣罢了。
顾栖有一月没在见过梅清莹了,中间联系过她一次,但电话一直没打通。
“崔蕊,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约上清莹,要是不行,过两天我亲自去她家一趟。”
“OK,等我消息。”
“辛苦啦。”顾栖放下手机,坐在电脑前发了一会儿呆。
现在梅清莹心里恐怕已经坐实了她和孔靖钰的关系,她该怎么解释,头疼。
流言这种东西蔓延的速度太快,传的久了,很容易让人信以为真。解不解释的清还是另一回事。
——
六月初,街道上早已经绿树成荫,到处散发着炎热焦躁的气息。
吃过午饭,顾栖靠在办公椅上打瞌睡,工作室里几个员工吃完饭趴在桌上午休,还有几个坐在一旁聊天。
刚眯没一会,大门口传来一阵窸窣声。顾栖被吵醒,起身打开门走出去。结果看见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崔蕊也出来了,上前问保安:“怎么回事?”
“这位女士不顾阻拦硬闯上楼。”保安为自己的失职,弯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顾栖站在门口说:“你们先下去吧。”
保安想把人一并带走,顾栖摆手:“她先留下!”
保安示意,转身进了电梯。
唐涵涵直起身,拍了拍新买的衣服,抬头看向顾栖,脸瞬间僵硬。过了好一会才松缓下来,不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顾栖见门口围了好些人:“进来坐坐?”说完率先转身进了办公室。
唐涵涵跟着进去。前台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
“谢谢。”
顾栖在沙发上坐下问:“你来这里有事?”
唐涵涵眼神闪躲,怯懦道:“没….什么。”
“和盈创有关?”
唐涵涵倏地抬头:“我的事自己会解决。”
顾栖打量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见她仿佛被人看透心思般,此刻脸激动通红。
“哦,那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呢。”顾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口吻淡漠,“你走吧。”
唐涵涵看见顾栖眼底的淡薄与排斥愈发觉得屈辱,憋着发红的眼眶,整个人狼狈至极。
唐涵涵离开,崔蕊皱眉:“认识啊?”
顾栖抿一口水:“忘了你不认识她。”
崔蕊莫名:“我应该认识?”
“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淡淡解释,“怎么样,听起来很滑稽吧?”
崔蕊瞪了下眼:“………不会吧?”
顾栖弯了下嘴角,轻嘲道:“我也是前几月才知道。”
“你还笑得出来。”
顾栖想起去年唐芸无意间提起过唐涵涵要来北京,但她那时候根本没心思关心这些,并没挂在心上。
到了下班点,顾栖收拾好东西,到外面等电梯。好不凑巧的就看见孔靖钰从门口出来。
顾栖打招呼:“孔总今天下班真早。”
孔靖钰长腿迈进电梯:“时间都奉献给工作了,总得腾点私人空间。”
顾栖挑眉一笑:“您这回家也是工作,有什么区别。”
孔靖钰不理会她的调侃:“难得这么早,一起吃个晚饭?”
顾栖回家也没事:“走吧。”
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去谈合作来的直观。两人到约定地点,顾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竟为了顿饭把自己挖坑埋了。
人到齐,顾栖把自己当哑巴,边听边吃。全程多话一句不说,如同空气。有时旁人会谈论她几句,顾栖只是笑着迎合。
结束后,从餐厅出来,孔靖钰随口谈论:“女人不都怕胖,不爱多吃,怎么到你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吃的比男人还多。”
顾栖顿时气血上涌,脸红脖子粗,替自己辩解:“不就多吃几口饭,至于这么损我吗,怕我吃穷你不成?”
孔靖钰温和一笑:“倒不是那意思。”
“就算是那意思,饭也在肚子里了。”顾栖看表了眼表说,“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孔靖钰往车方向走。
顾栖拒绝:“不用,这离我住的地方近,打个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孔靖钰还得回趟公司,也没坚持:“路上小心。”
到家门口,顾栖热出一身汗。
北京夏天不比海城,海城地理位置靠南,夏天也就白天热,一到晚上温度就降下去了,不像北京,晚上也热到让人窒息。
顾栖洗完澡,靠在阳台椅子上吹风,晾头发,她一向不喜欢用吹风机。
她住的是老城区的老胡同巷子,名叫金鱼胡同,前后左右房屋鳞次栉比,密密麻麻紧挨在一起。放眼望去,周围灯光交织,昏暗影绰。房屋虽多,可到了夜晚却显得十分清寂,并不热闹,偶尔能听见几声喵叫。
望着斜挂在半空上的月亮,她想起了在海城和司承硕相遇,时间一晃过去半年多,但有些东西仿佛还停留在当时的情景。
顾栖站在卧室阳台上,视线越过参差不齐的街道古巷,停留在那一条具有数百年悠久历史的欧洲风情商业步行街上。
夜晚的王府井大街,似乎比白天更加耀眼,香榭丽舍的大道上,流光溢彩,夜空光辉而明亮。古老的罗马教堂在黑夜里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黑夜的孤寂沿着胸腔肆意蔓延…….散落在黑夜里的各个角落,掺在空气中、呼吸中、月光中,随风飘散至远方。
每一座城,都有它无法遗忘和磨灭的记忆,每一个人,都有他不为人知的故事。他们在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向黑夜和每一个路过游客,无声诉说属于它们的冗长故事。
——
修改剧本是件让人纠结痛苦的事,顾栖为了盈创新投资的电影连连熬夜,而后又跟随剧组漂洋过海,奔波整整三月有余,剧本前后修改十几遍。改到怀疑人生。
“听说这次拍摄电影的女主是刚出道不久新人,背景强大。公司出财出力横了心要将人捧红,所以领导让下面的人多遭点罪.........毕竟新人缺乏经验本身就是一项折磨人的工程。俗话说得好,一部好电影离不开一个好演员,同样也离不开精彩新颖的故事情节,两者缺一不可。”
顾栖坐在休息室里,对外面传来的八卦声音,视若无睹。
八月份正是北京最热的时候,温度高达40度,站在室外温度跟炉子里烤火般,阳光毒辣的灼人肌肤。
顾栖吃完饭回到拍摄帐篷内,没几分钟功夫,后背湿透一片,贴在肌肤上黏黏的,无故让人燥得慌。
几个工作人员抱怨声连连:“这什么鬼天气,都快给人烤熟了。”
终于挨到最后一场拍摄结束,顾栖如释重负般收起剧本,打道回府。刚出影棚,迎面碰见正搀扶着助理手走过来女主。
顾栖觉得她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也许在电视上或者微博上。
陶欣然记得顾栖,而且印象十分深刻。去年国庆节去海城,她和司承硕的几个朋友出去吃饭时碰见的,那短暂的画面,陶欣然记忆尤深。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司承硕原来喜欢这类型的女孩,就连看她的眼神都莫名带了几分温柔缱绻。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何曾几时见到过那样的司承硕。擦肩而过时,顾栖朝她清浅一笑,对她打击更甚。
让她感到挫败的不止顾栖那张脸,还有那一身高不可攀的清冷气质。
后来她回酒店哭了一夜,恨死了女人对感情的敏感。从小倾慕已久的人,长大后对她态度不冷不热,却另一个女人神色温柔。
陶欣然神色复杂,上前开口:“你等会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
顾栖目光诧异。
对方撂下一句七点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见。没等她回话,就离开了。
顾栖回屋洗了个澡,将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换了件款式休闲的白色长裙,裙摆直到脚踝。收拾妥当后,低头看了眼时间,拿起钥匙出门。
到咖啡厅的时候,里面只有散散的几个人,并没有看见陶欣然的身影。顾栖在靠窗户坐下,招来服务员点了几样点心。下午在高温天气下待了五六个小时,中午天气太热,只草草吃了几口,体力透支大半,这会饥饿难捱。
门口一个高挑、装扮时尚的女孩从玻璃门婷婷走来,引来几个散客的侧目。顾栖听见脚步声抬头,陶欣然对她浅浅一笑,在对面落座。
顾栖开口:“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随便点了几样,再看看吧。”
陶欣然:“谢谢!”
顾栖吃着碟子里甜点,视线不经意间落在窗外,刚才还烈日炎炎的天,这会黑压压一片,雨滴渐落
“我们之前见过。”陶欣然开口,嘴角挂着微笑,仅是为了保持完美形象。
顾栖在脑海搜索一遍,除了觉得眼熟,倒是没想起在哪儿见。她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没印象了。”
陶欣然不在意的笑笑,平常聊天似的语气:“阿硕最近跟你有联系吗?”
顾栖放下手中的勺子,脑海霎时闪过机场里两人站在一起谈言欢笑的画面。半刻后蹙眉摇头,神色难以言喻:“没有。”
这话并不违心,确实如此。
窗户雷声轰隆隆响起,陶欣然思绪飘远。松一口气的同时,眼底却划过一丝惆怅。
顾栖有些琢磨不定她的目的,却又隐约能猜到一些原委。
“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
该问的都问完了,陶欣然点了下头。
顾栖走出咖啡厅,狂风骤雨突然来袭,密密实实倾泻而下。幸好酒店和咖啡厅同在一座大楼,不然淋成落汤鸡。
顾栖接到崔蕊电话时刚好到房门口,她问:“怎么了。”
“联系上梅清莹了,你什么时候方便。”
“后天,明天拍摄完,暂时告一段落,11月份再续拍。”
崔蕊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顾栖也笑:“是啊。”
“那先不说了,明晚回来一起吃饭。”
顾栖答:“好。”
在秦皇岛最后一天,因为拍摄顺利,所有工作在下午五点前就结束了。收完工有人提议晚上大家一块去吃烧烤。
顾栖兴致缺缺,却也没扫大家的兴,跟着一同去。
“这里离北戴河很近啊,我们去海边找一家烧烤店,大家觉得怎么样?”有人提议。
张导是老北京人,直爽随和:“你们定地儿就行,搁哪吃都一样。”
“顾栖姐,你嘞。”助理小林问她意见。
顾栖点头:“可以。”
陶欣然和她的助理提前走了,说是有事要提前回京。大伙儿依旧欣欣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缺兴。
从酒店出发点到北戴河车程不到二十分钟,顾栖靠在座位上打盹儿。
到地方的时候小林叫醒她。
顾栖跟着一伙人进了海边一家烧烤店,夏天店里人爆满,嘈杂声不断,几乎都是到这旅游的人。
距离北京最近的海滩,就是北戴河,大多数人因工作繁忙,想要海边一日游,这里最合适不过。
一行人进了提前订好的包间,点了酒菜。
顾栖给梅清莹发了条微信,说今晚不用等她吃饭,剧组聚餐,回去估计得半夜了。
一桌子人有说有笑,相互敬酒,吃的津津有味。
饭吃到一半,张导端起杯子起身:“这几个月大家都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纷纷起身,酒杯碰撞在一起,仰头痛饮。
本来吃的也差不多了,一杯酒下肚,顾栖已然觉得饱了。
张导看了眼顾栖,抬起酒杯:“顾老师辛苦。”
顾栖委婉一笑:“张导客气,合作愉快。”
饭桌上大伙谈论声不断,从生活聊到工作......其乐融融,很是热闹。
顾栖看他们聊得尽兴,独自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路上胸口有点儿发闷,她一个人去了海边吹风。
北京空气环境远不如这里清新,一口气进肚,全身舒松。
包间的人吃饱喝足都出来散步透风,顾栖的助理小林远远看见顾栖坐在岸边,小跑过去找她。
“栖姐怎么一个人跑这里了,刚还找你来着。”
“转转。”
小林在她旁边坐下,面朝大海四处张望。
两人安静的坐了会,聊了些工作上的事。身后有人跑过来叫他们说该回去了。
那晚顾栖回到家已经十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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