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知道了也没什么。”苏摩轻轻地垂下眼眸,将眼中所有的复杂心绪都掩埋在黑暗中,不让长仪有机会窥见一星半点。
“阿修罗界无故绑架我天界上师,将之囚禁,实乃是对我天界的挑衅之举,纵使我尽发天界大军,将阿修罗族阖族尽灭,也没有人敢说他们是冤枉的。”
“胡说八道!”长仪一巴掌精准的拍在苏摩的脑门上,苏摩手捂着脑门很是哀怨:“师尊...”
“才当上天帝就开始膨胀,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身为执掌梵天六界权柄的天帝,你更应该关注的是你的责任,你能为梵天界的子民做些什么,而不是滥用手中的权力,因为一点小事、个人好恶就肆意兴兵,这样与暴君何异?”
苏摩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靠在长仪的肩上:“师尊,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太想你了。”
长仪满意的撸撸他的脑袋:“你先回去,明天白天的时候伐由就会启程,等到晚上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了。”
“我要留在这里,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天界和阿修罗界才刚刚打完仗,你留在这里的话太过危险。”对于苏摩的任性举动,长仪坚决不纵容,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要将苏摩赶走,然而向来无往不利的她这次却失算了,就算她拿出了身为老师的威严,都没能成功把苏摩给赶走。
于是,呆在光明城的最后一天,长仪是在心惊胆战中度过的,这一整天的功夫长仪都时刻紧绷着神经,生怕被人发现梵天界的天帝就藏在她的寝室内。
偏偏弥罗一大早的又格外兴奋,硬是赖在长仪的房间不肯走。
“神女您是不知道,我哥哥为了报复风神殿下戏耍我们的仇,早就在昨晚的饯行宴上下了黑手。哼哼,就在今日,风神返回天界的途中,定要他好看!”
所以他们这是想换一种方法报复伐由?长仪勉强压下心里的焦躁,非常好奇。就是不知道他们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来招待伐由。
“哥哥说我们上次的计划考虑不周,这回得很好准备。”弥罗得意的说道:“上次我们束手束脚的,为了撇开干系,都等他出了海底,到了弥罗山脚下才动手,才失了先机,被他给逃了。我们后来又痛定思痛,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发现错在哪儿。”
弥罗叹了一口气,表情很是痛心疾首:“他可是风神啊!有什么露天席地的谋划能够躲过风的耳目?所以我们失败是很正常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这一次出手一定要快,不能等他们离开海底再动手。我们都计划好了,等他们一出光明城的范围,到他们离开海面前的这万里海域,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这一次长仪又很荣幸的被科普了些阿修罗界的基本常识,说是在这大海里有一种长得很稀奇古怪的海兽,名叫蓝鲸,光明城外就栖息着一群。这种海兽平生最喜欢的食物,就是善见城外的珊瑚礁中生长着的海葵花。
为了借助蓝鲸报仇,头首昨日特意让人将海葵花研成粉末下在酒里,在昨日的饯行宴上轮番的向伐由敬酒,足足哄得他喝下了两大坛子的酒。今日只要他一离开光明城的结界,就会立刻吸引城外的蓝鲸聚集而来。
据说那一大群的蓝鲸,就连罗睺亲自出手,都没有办法在一时半刻将它们尽数赶走,更别提修为不怎么高明的伐由了。
造孽哟,生就一根肠子的阿修罗一族,竟然在伐由的智商压迫下,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阴谋诡计,这是怎样一种人性的堕落!
长仪默默地替伐由掬了把同情泪,决定给予他人道主义的关怀,询问弥罗伐由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您不用担心!”弥罗豪气的一挥手。“蓝鲸的性情温和,非但不会伤人,还很亲近人呢!”
亲近人?长仪有些糊涂了,若是亲近人的话,他们这样做又怎么能报复到伐由呢?这不是做无用功了吗?
“只是,它们的亲近一般人吃不消罢了。”弥罗坏心眼的偷笑,像是刚刚偷吃了鸡的狐狸。
“您不知道,蓝鲸的皮肤表面常年分泌着一种墨蓝色的液体,是我们阿修罗界的染料来源,这种液体固色持久,沾上一点的话,不洗个百八十遍是绝对洗不掉的。”
“您试想一下,有那么一大群蓝鲸争先恐后的对你表达热情,挨挨蹭蹭,嘿嘿嘿...”
原来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长仪一下子悟了,觉得在这么一通操作下,伐由大概率会变成一只斑点狗吧?唔,也不知道梵天界有没有这种动物。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长仪是等不到明天白天跟弥罗分享最新的八卦成果了,因为她今夜就要离开光明城了。虽然在这里呆的这段时日长仪还挺喜欢弥罗这个小丫头的,但是她实在是被罗睺给坑狠了,对于这么个给她带来强烈心理阴影的地方,长仪打心眼里不想再来了。
真的想知道伐由被整的有多惨的话,等她今夜回去善见城就能亲眼见到了,而且还更具直观性。长仪在心中暗自点头,很是认同这个提议。
及至午后时分,处理完了天界和阿修罗界紧张关系的罗睺无所事事,便来寻了长仪说话。长仪颇为紧张,这位可不是弥罗那样法力低微的小魔女,他功力深厚,搞不好就会发现苏摩的存在,实在疏忽不得。急中生智之下,长仪索性拉着他跟弥罗一起逛起了集市,至晚方归。
华灯初上的时候,三人刚刚回到千尺楼的楼下,长仪就迫不及待的赶二人离开。幸好他们俩眼见得时辰已经不早,也不多加纠缠,闲话几句也就告辞了。
成功打发走了二人,长仪正欲松口气,就见到才走没几步的罗睺忽的又转过身来,表情凝重的打量着千尺楼,似是有什么顾虑。
长仪见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罗睺摇头不语,凝聚心神静静地感悟了片刻,才又重新放松下来。“无事,或许是我的错觉,方才察觉到千尺楼上似乎有陌生的气息。”
长仪心中一惊:罗睺的感觉当真是非常敏锐了,在千尺楼的楼下就能察觉到顶楼的气息,这当然不是错觉。不过她也只能选择遮掩:“这里不是你障月王宫的藏宝之地吗?有宵小之辈出现也很正常吧!”
罗睺收回了远望的视线,炯炯有神的盯住长仪,脸上笑的促狭:“的确如此,只要有这份本事,这千尺楼内旁的奇珍异宝尽可以随便拿走。”
“只是,想要夺走我最珍爱的宝物,却是万万不行的!”
“你最珍爱的宝物?”长仪有几分惊讶,她在千尺楼住了也有些时日了,对于千尺楼内所藏的宝物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倒是没发现这千尺楼内有什么宝物是罗睺这么珍爱的。
长仪难得起了好奇心,问道:“是什么?”
罗睺脸上表情很是耐人寻味,还没来得及答话,蹲守一旁默默无声的偷听八卦的弥罗见到长仪不解风情的模样,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王上最珍爱的宝物,不就是神女您吗?”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们的抬爱了!”
长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呵呵,就算是被称作是珍宝,长仪也不觉得受宠若惊好吧,说谁是东西呢?
这厢长仪粗暴地赶走了二人,回到千尺楼又面临苏摩的冷脸。“那罗睺往日里就是这般冒犯你的?”苏摩浑身的气息冰冷,很明显是在压抑着怒气,恨不能下去跟罗睺打一架。
长仪头痛不已。“他也就是在口头上占占便宜。”
虽然罗睺看起来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可是自从长仪来到光明城,他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从不逾矩,长仪说实话对他并不反感,加之她对之后发现的移形换影的阵法比较感兴趣,便也安安分分的在千尺楼里呆着,没有过分闹腾,也不着急回去天界。
当然,若是罗睺当真是对她不怀好意,长仪也不是好惹的,就算是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挣脱,也绝对有不止一种办法让罗睺不好过。她虽然常常依靠自身高深的功法碾压众人,不过可不代表她没了灵力就会变成废物。
不过长仪也不打算在这么个危险难料的地方跟苏摩费尽心思解释这种纠缠不清的问题,反正她是师傅有特权,直接武力值压下苏摩所有的愤懑,先回到善见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