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我对这位大爷的自卫行为还算留有一丝余地,只是把他当作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而自卫,此刻的我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因为我亲眼见到一个理应死掉的人转瞬就活过来,不,那不能叫做活过来,那只是一具会动的躯体而已,根本不是活人,这种恐惧刺激出我全部的肾上腺素。我抓住他的额头疯狂往下砸,一次次地砸在坚硬的路牙子上,听到他脑壳裂开的声音,甚至是脑组织撞击的声音,我的视线几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机械般的动作。
终于,我感到他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什么都没有,是个真真正正的死尸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拿出手机打算报警。
然而按下拨出键前,我迟疑了,一个念头从心中掠过。
“老大爷这种症状是个例吗?”
假设这种让人变成无意识丧尸的罪魁祸首是一种传染病,那么昨天出现在上海的那起咬人脸案很可能也是因为这种病毒或者病菌,时隔仅一天时间,今天又在北京,连小区里的老大爷都感染了,这肯定是通过很多人与人之间的传染过来的,以范围来看极有可能已经大范围传播开了,假设是通过咬人来传播,那么它的潜伏期是多长?应当在一天之内。因此,如果我的假设是真的,必定已经有不少人传染上了病毒,那么等他们发作,也许过不了几天,甚至几个小时,这种传染病就会大爆发。这就非常恐怖了,因为这病跟一般传染病截然不同,通常患上致命的传染病的病人只能躺着等死,而眼下这病的病人会持续不断的攻击并传染别人,恐怕想隔离他们都做不到。到时候整座城市都会陷入混乱。
如果我报警,警方对这种传染病有所了解吗?政府又了解多少?如果警察还不知道有这种传染病,或者这个老大爷真的只是个案,那么我刚才的所见所闻简直是荒谬的,警察会相信吗?从现场看,我丝毫未受伤,而显然大爷是被我抓着头砸死的,这里没有监控探头,也没人目击。如果尸检不能证明这种传染病会让病人产生攻击人的症状,我岂不是百口莫辩?一个杀人犯的罪名就坐实了!
正当我犹豫不止如何是好的时候,我看着大爷那张血迹斑斑的嘴,突然想到,他应该之前已经袭击过人了,这究竟是不是传染病,以及传染性有多强,我应当去确认一下。
我走进那个大爷住的单元,一层层往上走,我不知道他住哪一层哪一间,但如果他是自己从家里出来的,以他当时那个状态应该不会关门才对,果然,找到四层,第三户屋门没关,我屏住呼吸,悄悄踏了进去。
屋子里寂静无声,我走进第一间卧室,一个女妇人躺在床上,头颈处满是鲜血,显然已经死了,八成是被大爷咬死的家属。这场景我只在电影里见过,现实中见到这样一幕,我只感觉两条腿都站不稳了,胃里也有些恶心。
这时隔壁卧室传来了声响,似乎是有人起床的声音。我只感觉心慌得厉害,走出卧室,扒在他家门边等着看里面走出来了谁,或是什么。
只见一个“他”径直冲我走了过来,是个青年男子,那神情和刚才的大爷一模一样,我的天啊,他这应该才刚被咬没多久,就变成这样子了,我慌忙走出门,从外面把门关上。旋即听到那个东西在拍门,一下接着一下。
我跑出楼,这时候我已经没有任何犹豫,这样强大的传染性,感染的速度之快,这种丧尸传染病的爆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小区可能已经有很多人感染了病毒。丧尸大爆发用不了几天了,也许是明天,甚至是今天。
既然判断丧尸疫情会爆发,那报警的事就可以不必想了,不过大爷的尸体横在过道上实在太扎眼,还是先处理一下。我环顾四周,想起自相车棚的角落堆放着着各种居民废弃的旧家具,一直没人处理,我把大爷的尸体拖到那里,这样一时半会儿就不会被发现。
现在该怎么办?趁还有时间准备,我必须决定应对这场灾难的策略,是守在家里,还是冒险找一条生路?
呆在家的话,外门是非常结实的不锈钢防盗门,安全倒是安全,但是如果长时间不能出去就会被困住,只能坐在家里饿死渴死。但是出去,恐怕更不安全,北京有多少人?两千万?三千万?这种人口密集高并且人口总量庞大的城市简直是传染病的天堂,若是选择离开北京,我第一没有车,第二也不知道去哪里,坐公共交通万一赶上丧尸爆发就死定了。
思前想后,还是守在家里吧,屯足了生活必要品,等疫病高潮过去之后再看情况行动。
打定了主意,我冲回家,把阳台久已不用的澡盆拿出来,接上水,然后拿了两个背包,往外跑去。
现在才接近五点,小区门口的商店都没开没,不过我知道两百米外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超市,我飞奔到那里,把灌装食品尽量往背包里塞,然后又提了几个塑料袋的坚果和花生酱果酱,这些都是最有能量和营养的耐储存食品。幸亏我平时有坚持健身,一次可以装走近百斤的东西。收银台的小哥睡眼惺忪,看到我大包小袋跟逃难似的都愣了,不过我可没时间一个一个扫码结账,直接转给收银小哥一万块钱,告诉他我马上还来。
回到小区的时候,仍然没什么异常。我不禁想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但刚才在大爷家里那个恐怖的画面一出现在脑海里,我就毫不犹豫的冲回家里,卸下买的东西。澡盆已经接满了,我又把所有能装水的器皿拿出来,通通都接上水,又跑了出去。
第二趟,我买了大量的饼干,巧克力,奶糖,肉干,顺便还拿了些牙膏牙刷肥皂和电池。
第三趟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我身上挂满了方便面,就算以后能源断供,油炸面饼也可以直接啃着吃。
第四趟,第五趟,第六趟……
不知道折腾了几十趟趟,天已经完全亮了,但是仍然没有显示出任何异常,街上唯一看上去像是异常的事物大概就是挂满大包小包一趟一趟来往超市的我了。大概七点左右的时候小区里和外面街道上都有不少人,他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希望是我的判断错了,那样最好,但是十几年的科学训练让我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尽管我已经很疲惫,毕竟每去一趟超市要带着估计有六七十斤的东西走。但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前往超市,到后来我几乎是见到什么拿什么,果冻,饮料,整袋的大米,面粉,油盐酱醋,只要是能储存的都拿走,连啤酒和白酒都弄了不少,白酒比较贵,前前后后有花了我两万,可我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也不知道是第多少趟,感觉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当我背着一堆瓶瓶罐罐往家走的时候,我感觉体力已经到极限了,这趟回去必须歇一下。
我越走越慢,感觉像是跑一万米的最后几百米,实在太累了。看起来灾变不会立刻发生,于是我打算路边长椅坐下休息片刻,突然路上的一辆车毫无征兆地突然一个急转弯,冲到了马路牙子上,撞飞了一个行人,引发路人们一阵尖叫。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一切都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