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的城寨，在孔朝武这群乌合之众的进攻前，几个寨门早已被乱木巨石堵的死死。
除了那被强硬破开后清理出的主门外，其余皆无生路。通向主门的路，顾大祖就是自那而来。熙熙攘攘一群躲闪都来不及的人中，孔朝武这三品，都来不及招呼那头刚刚止住杀戮，已然目瞪口呆的孔家众人，就被顾大祖一刀横在脖子上颤颤巍巍不敢再动。
轩辕大磐在后头看着快速就稳定的局面，松开捂着小丫头双眼的手掌，轻打了个哈欠。
颇为无趣。
这群缩着脑袋，一个个向后退着躲在人群中不敢看蒙碧蓉双眼的南疆道各大家族子弟，在这时候，简直都不如中原那些置生死于外的悍匪。
就连那群刚刚还在耀武扬威杀着蒙家嫡系子弟的孔家一众人，此时也是握着刀，伸长脖子如呆头鹅般望着不远处被刀架在脖子上，动都不敢乱动的孔朝武。
顾大祖此时也不急着刀落，收掉这在他面前都没还手之力的大好头颅，只是略显讥讽的望着孔朝武，口中爽朗大笑一声道：“孔侍郎，可还记得老夫这刀法？”
旧南唐，孔家一脉身居高位，十代六宰相，几乎称得上是南唐文正之首。到南唐覆灭之时，宰相位已无，是为南唐旧派领军人物。
被南唐国主打压了无数年，旧派依旧掌管着南唐官场中层大部分官员。昔日南唐覆灭，旧派也是居功甚伟。
顾大祖作为南唐最后的镇国之将，新旧两派都不搭多少边。大将结党，无论投靠哪边，这军权，都是握不住多久的。以至于新派随着最后洪嘉北奔远去北莽，旧派投诚燕敕王后他心灰意冷远离官场。
孔朝武颤颤巍巍着双手，僵硬的转过头颅。面纱后的容貌，依旧看不透彻。但这深埋记忆里熟悉的嗓音，与蒙碧蓉刚刚那一声顾将军，他还能猜不出面前这是何人？
额头汗珠缓缓滴落，孔朝武尴尬笑笑，对着顾大祖磕磕绊绊道：“不曾想。。。。。顾将军。。。还健在。礼部侍郎孔朝武。。。见。。见过大将军。”
顾大祖扯下脸上面纱，手中刀锋依旧对着那不住咽着口水的脖子，在肩膀上拍了三拍，令孔朝武面容抽动，身子不自觉的向一侧歪斜，也不敢回正，难受至极。
“老夫可担不起你这最后一位当了半月不到的礼部侍郎一声大将军。城之时礼部尚书你孔家那位知道自己党争祸国，自杀死得其所，老夫也不在乎他党争做的乱了。你倒是厉害。老夫听闻城中孔侍郎先是觉着害怕不敢自缢，后来割腕不成想跳河，一摸觉得水冷，最后带着人投降了？”
孔朝武战战兢兢不敢乱动，也不知这等二十年前的丢人旧事，是怎么穿出去的，只是更尴尬的抽着嘴角道：“形势所迫，也是害怕离阳那群人屠城，保全一城百姓。”
顾大祖冷笑一声，继续道：“屠城？离阳兵临城下的兵马不过先锋三万轻骑军。后续皆被拖的七日到不得，老夫六万大军在外两日便可赶到不说，皇城中外城兵马十五万，禁军三万，更有百姓近八十万能征调民夫守城。你这投诚，可真是快。”
孔朝武面容扭曲，几乎要哭出来，他感受着脖子上那刀锋，几乎要直接割破他的血管。绝望道：“顾将军明察啊，形式比人强，投降令是兵部侍郎发出来的，北城门镇守哗变，我孔家最后可是尽力镇压了。几个领兵的游击将军都死在乱军之下，连维新一派坐镇的禁军都放下武器投降了，我区区一个礼部侍郎，根本无力回天啊！都是无奈之举，若有可能，我也不想投降呐！”
“那现在你也形式比人强一个？老夫在这，你喊个口号你要带着孔家重回南唐，老夫就让你活。要不就宰了你，你看如何？”
孔朝武深深咽了口口水，缓缓闭目不敢讲话。这话，宁可是死在这，也不敢讲出来的。传出去只怕直接给孔家增加灭门之祸。
顾大祖眼底嘲讽闪过，再没了那些对旧事聊天的兴致，就想一刀结果了这人的姓命。
圣人道德文章万千，精忠报国文章孔家不知自中原抄了多少，历代南唐科举，磨破嘴皮子，笔下多的是妙笔生花的千言万语。
可这些读书人的忠诚，有什么用？口中喊着忠诚南唐，覆灭之时，对着南唐的残躯踹的最快的是他们，享受着南唐最大供奉的几大家族，投降之后杀反对李阳的军兵，反而是最凶的。
但此时威胁着生命，让他们拿命换反复，他们反而对那些杀他们袍泽从不手软的离阳藩王忠心耿耿。当真令人觉得世间不公。
“顾将军不妨先等等放他一命。都是为王爷做事。”
恢复平静，满脸如面瘫表情的蒙碧蓉缓缓开口，止住了顾大祖最后那一刀。顾大祖闻言收紧了气机，令得刀锋滞留在在孔朝武脖子上，森森阴寒在孔朝武脑边盘旋。
孔朝武诧异的睁眼，心底不禁一阵恼怒，却也不敢显露出丝毫。
这也投降了离阳的老货，也敢拿着南唐的事情来数落他！谁投降也轮不到你顾大祖投降呐，南唐水师最后的希望，南唐还拿得出手的几个脸面人物，简直是丢干净了南唐的脸面。
蒙碧蓉依旧站在原地动都不动，看着孔朝武沉声道：“留你条狗命，是因为你对老娘还有用。舒家已经公开反叛了。顾将军已经背离舒家，在我的劝导下向王爷投诚。我们之前的遭遇，都是舒家那群狗杂碎干的。”
孔朝武神情微松，突然觉着捡过一条命的侥幸感令他全身无力。
“不过，你孔朝武也是好大的胆子，老娘不在，你敢造反？”
“给你一条路，刚刚杀过我蒙家人的所有人，你一个个给老娘杀了，不然老娘先杀了你。其余人也是，刚刚没杀我蒙家人的，老娘既往不咎。动手杀了那些动手的人，老娘便不上报王府你们干过的蠢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