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得很慢走了一天才到图尔,虽然众兵士都不知为什么要如此行进,但上级的命令不容置疑。
也是过了一天到了图尔的时候,伊莎贝才醒了。仅仅是被吓了一下而已,就过了这么久才醒,看来她身体不好。
醒来以后看到身旁坐着儒尔当、对面坐着巴耶托夫,直到看到了坐在右边的拉卡斯,心才安定了下来。
有气无力地问道:“拉卡斯,这是哪里?”
拉卡斯见到他姐姐醒了,心里一喜,道:“图尔。”
“已经到图尔了吗?”说这句话,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拉卡斯要带她回去。
“是的。”
两人的对话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儒尔当和巴耶托夫在旁边一直都没说话。儒尔当感到烦闷、无聊极了,就把拉卡斯随身携带的那本《也氏大帝实录》借过来看。拿到书的那一刻他惊呆了,到处都是秀美字迹的批注与感悟,儒尔当有一种似乎碰了一下就是亵渎天物的感觉。
马车走走停停,大概又走了两天才到上城。巴耶托夫把拉卡斯他们送回了朗基大道十四号的糖果店,并派了人暗中保护他们,之后就和儒尔当去杜伊勒里宫交任务去了。
布伦汀看到他们又一次地平安归来,心里很安欣,但是又有事来了。事不宜迟,布伦汀立即召集了内务总长、外务总长、军部三将军会议。
众人在这座王政时期修建的豪华宫殿的大会议厅内落座之后,会议就开始了。布伦汀首先拿出了一张纸,一张羊皮纸,这是一封信。递给众人观看,众人依次或聚集浏览。只见封面上写着南部地区龙德省多尔多涅河畔庄园领主法布里斯·吕希尼——致尊敬的法里克共和国统务长阁下诸字。
内容如下:
恭请阁下安好。我早先的时候就有弃暗投明、为共和国投诚效力的诚心,奈何慑于其余诸旧势力、王党叛匪之淫威,不敢公开言明我的真心实意。我近些时于贼党集会上得知,他们已有计划要进攻上城,正在招兵买马,可能还会有外国势力介入其内。望诸君多加留意。到必要时我可以为君等提供情报并引路等工作,助君等一臂之力。
我深知共和国乃平等之国度,不同于万恶的旧帝国之等级。我自愿放弃我的爵位,成为共和国的公民。可是我一家老小,上上下下人数众多,一时不能全自食其力,希望统务长您能谅解一下我们的苦衷,允许我们留下财产,以补贴家用。望允许。
敬上
看完信的众人,又都眉头上皱、面面相觑,这个新生的国家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布伦汀还是一往如故地平静问道:“这是昨天晚上我接到的,诸君以为是真是假?”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都低下头沉默着,作若有所思状。布伦汀看了看众人的表现,心里已是很明白了,遂自说道:“我看诸君的表情就知道了,诸君和我一样都是无法判别的。”
随即又转向赫尔曼道:“赫尔曼,你在南部游历了很长时间,对于那里的风土人情比较了解,你认为这封信的是真是假?”
赫尔曼没有马上回答,略回忆道:“南部到处都是农场庄园,位置又相对偏僻,可以说自从也氏大帝以来那里的社会意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变过了。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农民,受教育程度极低,我以前去过的一些庄园里,极多的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只会按手印。这样的情况就造就了他们不敢反抗那些大老爷们,大老爷的话就是命令。
“人生而有别王公贵族为上等、下等贱民,这种等级理念已经深入了他们的骨髓,根植在心里。导致了他们不像其他地区的人那样比较容易接受新思想。那里可谓是保王党的沃土,只要保王党又推出一个皇帝,然后蛊惑一番绝对又可以召集起能与我们相抗衡的军队来,再加上他们绝对会去寻求外国势力的帮助。我感觉我们与他们之间必有一战。所以我认为这封信是真的。”
儒尔当听完就想起了之前看的《也氏大帝实录》中有一章就说道:南部人数众多,民众尚武尚战,且思想愚昧落后,与境外野蛮人只服饰语言相异而已,需开化。
知道赫尔曼所说为事实以后,儒尔当不禁担心起来,如果再打起来肯定是一场很大的战争,以我们现今的实力打不打得赢还是个迷。不管干什么都是要钱的,儒尔当向让问道:“让先生,您是管钱的,我们还有多少钱?”
让是一个做事很严谨的人,严谨到有时让人觉得很做作。只见让站起身来,向众人一鞠躬,道:“那我就在这里向大家汇报一下财政情况吧。”
众人点头,得到了允许后,让缓缓地道:“我们从西尼亚手里拿到了一百二十万卡萨洛、又从皇室和一些大贵族那里拿到了五百万卡萨洛,今年半年的税收大概一百五十万卡萨洛。收一共合计七百七十万卡萨洛。纳法尔战役的抚恤金,烈士每人三百卡萨洛、记九千八百人,共两百九十四万卡萨洛,由于统计下来,有烈士八百五十一无人领取他们的抚恤金,由国家收回。只需支付两百九十一万四千四百七十卡萨洛;其余每人两百卡萨洛,记两百人,共四万卡萨洛。总计两百九十五万四千四百七十卡萨洛。剩余四百七十四万卡萨洛。”
汇报完,儒尔当有点愤愤地问道:“让先生,废皇室只有那么点钱吗?”
让先生温祥地看了看儒尔当,示意让他把心情平复一下,稍后很缓缓地说道:“废皇室虽然在全国各地都搜罗了大量财宝,但是花钱如流水,钱财都没有留住。最后还要去克扣士兵们的军饷,好多的士兵都半年没领饷了……”
儒尔当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说道:“让先生,您在王政时期是主管这的,难道就没为士兵们做些什么吗?”
让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欲说还休地道:“没办法,虽然为官多年,但依然还只是个次辅大臣人微言轻,无计可施。”
“哦……”
这一声“哦”里包含了许多。王政时期的高层人士都知道,帝国的任何一项政令不通过他是不可能去付诸执行。若不是他上一次主导改革失败了,皇帝为了堵贵族的嘴,把他降为次辅大臣,否则他很可能会独揽大权直到皇帝逝去。
至于为什么皇帝会如此地重用和包庇他,后世的说法都不一。有的说是皇帝有龙华断袖之癖,也有的说是他用了巫蛊之术迷惑了皇帝等等。不过谁也没见过,不能作为事实,但是有时候很多事都不是眼见为实,你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如此不雅之事,自然不能从宫内流出。
看到两人明问暗探,布伦汀想缓和一下气氛,道:“好了儒尔当,别提以前的旧事了。现在刚刚入冬,我们还有大批的平民需要安置。南部那边刚刚收获了粮食,很有可能会与我们开战。但是现在看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绝对不能与南部开战。马上从其他的地方调一些斥候去南部搜集情报、联络愿意投诚的人,先验证一下真假,若是真的马上派人保护他,防止他遭人暗杀;若是假的就解决了他,为共和国除害。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皆点头,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好办法了。会议结束之后,巴耶托夫把儒尔当拉到一边的小角落里偷偷地问道:“儒尔当你见多识广,你说什么东西大补啊?”
儒尔当瞬间又想起了什么,毕竟他一路都在暗中地盯着巴耶托夫。遂会心一笑,回答道:“让我想想啊,现在是霜月,哎——正是产松露的日子,那可是好东西啊,大补品。”
巴耶托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是有一个困惑了他十年的问题一下子得到了解决一样,追问道:“那哪里有的卖呢?”
儒尔当把手摸在下巴底下好好地思考了一番,稍后道:“不知道?”
这一句话,顿时让巴耶托夫惊掉了下巴,问:“还有你不知道?”
“那是自然有的,我又不是神。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似乎没有人来卖松露。”
“啊——那怎么办啊?”
正当这时布伦汀看见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他们俩站在那里“密谋”。走过来笑道:“怎么啦,还不走?要留下来吃饭吗?”
儒尔当看到布伦汀走了过来,道:“布伦你有松露吗?”
布伦汀有点诧异地道:“儒尔,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有哪种东西?”
“真没有?”
“真没有。你要这个干吗?”
儒尔当本来想说的,看了看巴耶托夫,就改了话,道:“不干什么,现在不是正产松露嘛,巴耶他想尝尝鲜。”
“你们有钱吗,还尝鲜?”
“嗯——没有。”
“那不是嘛。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儒尔当听见又可以去蹭饭了,心里真是高兴,道:“好啊好啊。”
布伦汀又问巴耶托夫道:“巴耶,你呢?”
儒尔当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又愁眉苦脸,遂替他回答道:“算了吧,他现在只想吃松露的。”
“巴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挑了?”
“哎——布伦你别管他,走请客去!”
“好。不过我想起来似乎都灵特使馆那里有这东西。”
巴耶托夫一下子就像在黑暗的洞里徘徊了很久,突然看见光亮——这一线希望一样地高兴了起来。说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要去找松露。”
“好。”两人就走了。
巴耶托夫径直来到了位于也氏大帝街十号的都灵特使馆。一进门守门人就认出了他,先把他招待在客厅里,赶忙去喊都灵特大使前来迎接。马上一个浅褐色头发、深色眸子的中年男人出来了,行为极其恭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一鞠躬道:“不知巴耶托夫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都灵特公国是冈古大陆最南边的国家,主流产业是香辛料。说来也奇怪,法里克自己国内推翻了帝制,但是依然允许属国保留帝制。而且对于都灵特的政事不论是王政时期还是共和现在从来都不过问,都灵特自己也聪明,对于宗主国也是十分的尊敬,不敢稍逾越,以至于法里克的人民对于都灵特有极强的认同感。在骨子里就认为都灵特就是法里克的一个省,并且此国上至王公贵族、下达平民百姓都对法里克有一种迷之崇拜,即使是法里克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他们对于法里克也依然还是忠心如故。可能他们是崇拜法里克的文化或着是那块土地吧!
巴耶托夫很谦敬地道:“请问您这里有松露没有?”
大使听完一笑,说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啊!请稍后。”
大使把手向后一挥,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一盘松露来了。
大使亲手掀开盖在盘子上的红布,道:“将军这是质量上等的松露,您看看这成色,您看看这纹路。绝对是上品!”
巴耶托夫仔细地看了看,这盘黑松露一共有三个,个个的个头都大如苹果。香气浓郁、质地紧密果真上品。
“大使,这三个多少钱?”
“将军您是要用来干什么?”
“这个……我要送人。”
“送人吗?这确实是送人的好东西。您拿去吧,不要钱。”
“大使,这不行,您还是收点钱吧!”
大使斜瞥了他一眼,见他面呈急色,道:“那好吧,您就给一百卡萨洛吧!”
巴耶托夫有点舍不得地拿出一百卡萨洛的拉尔拉尼亚银行券递给了大使,之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