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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金童玉女 喜结连理

刘子墨酒后呼呼大睡,并无异样。

刘忠兄弟五人难得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了半夜,他们听刘仁谈土家风情,清江山水;又听刘信讲苗家奇闻,武陵秘境;对于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的刘红来说,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也非常有吸引力,但他有铁饭碗端着,舍不得丢,也只能心向往之,唯余浩叹了。刘忠家徒四壁,两手空空,除了羡慕,徒呼奈何。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信、刘智、刘仁、刘红、刘明、刘富以及女眷们都过来帮忙了。

刘红是支宾先生,由他安排这些人做事。

刘红对大家说:“争乍是老大地酒坛子做大人,屋地人都吃咔亏,信儿、老大和伯伯kri赶街kri,智儿到毛嘴去买卤鸡子,仁儿帮忙拸(chi)鳝鱼、砍排骨、剁猪蹄、杀脚鱼,大大冷那帮倒打扬尘贴对子,墨儿,你的字写得最好,就由你执笔写对子,丽儿和蓉儿负责端茶倒水,招呼客人,其他人都到厨房去帮忙,赶街地把街赶打回来过早,冷那们各忙各的kri。(今天是老大的女儿出阁,家里人都出点力,刘信、刘忠和刘富去买菜,刘智去毛嘴买卤鸡,刘仁帮忙打杂,刘明帮忙打扫家里贴对联,刘子墨字写得好,由你写对联,刘丽和刘蓉负责端茶倒水,招呼客人,其他人帮厨,买菜的回来了一起过早,您们各忙各的去。)”

事情一吩咐下去,大家都忙开了。

赶酒的也来了,赶酒的其中一个人肩背渔鼓筒,手执檀板;另外一个人身背雨伞,手拿胡琴,进门先拜支宾,口称恭贺,后拜主人,然后将渔鼓筒挂在棚柱显眼处,用以提醒后来者。

刘子墨前几日就作好了准备,几幅对联早已烂熟于心。

大门联??上联:宝马迎来云外客???下联:香车送出月中仙??????横批:金玉良缘

刘芙房间耳房联?上联:瑟鼓房中凫翔静好??下联:箫吹楼上凤律归昌??横批:?鸾凤和鸣

刘芙内房门联上联:黄菊绽金光云髻??下联?:?芙蓉含露醉朱颜?横批:之子于归

中门联?上联:花好月圆喜结良缘??下联:地阔天高比翼齐飞?横批:佳偶天成

刘忠耳门联??上联:入院勿丢慈母训?下联:出闺宜守我家风?横批:勤俭持家

刘忠内房门联上联:好女嫁出成贤妇?下联:佳音频传到娘家横批:喜气盈门

厨房联??上联:高厨巧做三鲜美?下联:妙手熟调五味香?横批:五味调和

共有五幅七字联,两幅八字联。

刘子墨先将三张红纸折叠好压实,裁成长条状,再根据对联字数的不同进行折叠,折叠成田字格形状。

余毅和刘芙也过来帮忙了,刘芙负责牵,余毅负责摆放在地上。

刘子墨写字的速度很快,刷刷刷三下五除二,一幅幅点画劲挺,疏密有致的对联就写完了。

刘红看了看,不住地点头,他对刘子墨说:“墨儿,你这手字要是放在古代,足以养家糊口了,写得真不错。”

刘子墨本来就有点自恋,听到刘红这么一夸,更觉得飘飘然了。

他哈哈一笑,对刘红说:“可惜哟!生不逢时哦!”

余毅对刘芙使了一个眼色,刘芙笑着对刘子墨说:“墨儿,你不会又忘记了,你昨天说过的话吧!”

刘子墨想起昨天面对秦如烟的尴尬,不由得脸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对刘红说:“我这字写得只是一般,爷爷谬赞了,毅哥都比我写得好。”

余毅笑了笑,不置可否。

赶街的都回来了,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只有半边猪,猪的前后两只蹄子都包着红纸,两条金黄色的鲤鱼也用红纸包着,三十斤白酒,四条白沙烟,几斤笋衣和几斤榨菜,八斤牛肉,五只卤鸡。帮忙的人多,那么点东西,根本轮不到刘子墨动手就搬完了。

刘子墨在厨房里弄了一盆面糊,几个人很快就把对联贴上了。

支宾先生喊了一声:“各位帮忙地,冷那们都快咔来过早啊!(您们都来吃早餐啊!)”

刘子墨和余毅迅速摆好三张桌子,摆上杯筷碗盏,后面帮厨的络绎不绝地往前面端菜。

刘忠家穷,怕被人谈篇(被人议论),在生活安排上搞得很丰盛,早上也安排了十大碗。

众人吃完早餐后,开始各忙各的了。

刘忠带着刘信和刘仁到大队把柴油发电机、电影放映机和银幕(老式柴油发电机十分笨重,乡村泥巴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所以才会多叫人去。)都拖回来了,顺便把放映员也给请来了。

在放映员的指导下,刘信等人栽了两根长杆,扯起了银幕,发电机安放在后院。

银幕一立起来,就有许多小孩围着银幕下面的杆子打转。

刘成搭的早班车也到了,因为没有办法与家里人取得联系,只好从燎原走了回来。

刘忠在厨房用蜡烛烧猪脚上的毛,刘仁杀鱼忙不过来,连忙喊刘智过去帮忙,没有经验的人杀鳝鱼,简直是要命,鳝鱼滑溜溜地,一捏一溜,杀的时候还不停地扭动身子,杀一条至少十分钟,还有那么多杂事要做,刘仁急得浑身冒汗。

刘成随便扒了两口饭,就把杀鳝鱼的活接了过来。

刘成也许见过内行人杀鳝鱼,他先把要杀的鳝鱼一条条地掼死在地上,又去找了一把剪刀,从鱼头处扎了下去,顺势一拉,很快六七斤鳝鱼被他给杀完了。

刘仁把那条大财鱼捞了出来,用菜刀一五一十地打着鳞片,刘成笑了笑,对刘仁说:“兄弟,枪你怎搞,还有咔七亏地呀?(兄弟,像你这样做,还有点费力的)”

刘仁见刘成已将鳝鱼清理干净了,十分佩服,他便对刘成说:“哥哥,我这个人不太会做事,还是麻烦你来帮忙搞,这个鱼成了精,太大了,鳞片又厚,剥都剥不动。”

刘成找了把锹过来,一锹将黑鱼拍死,他对刘仁说:“兄弟,你帮我把鱼头用力踩着,我来打鳞。”

刘仁照做,刘成用锹从鱼尾平戳过来,一锹到底,三锹就将鱼的一面鳞片打得干干净净,再翻过鱼身,又是三锹,十几斤重的黑鱼就被收拾干净了。

刘仁对着刘成竖起了大拇指,他对刘成说:“这做事还真是有诀窍,要是按照我的搞法,恐怕客来了,我的鱼都还没有拸完。一事不烦二主,还有五只脚鱼你也帮忙杀了算了。”

刘成惊讶地说:“老大这样搞,开支太搞大了,湾子里还没有哪一个用这么贵的菜,全是些狠东西,还连脚鱼都用上了。”

刘忠在一旁听到了,哈哈一笑说:“你以为这些都是买的吧?其实,鳝鱼、财鱼和脚鱼都是你的侄儿子弄的。”

刘成不相信地说:“你说鳝鱼,我还有点相信,这么大的黑鱼,用叉都倒不起来,何况一点伤都没有,绝对不是用叉倒的,这么大的鱼,钓是没法钓起来的,钩都会被拉直,再说这些脚鱼,平时看都看不到,怎么弄得到,别人弄脚鱼都是用脚鱼枪打的,买这些鱼很要点钱的。”

刘忠笑了笑说:“兄弟,我真没有骗你,快点想法杀脚鱼,还要砍排骨、剁猪蹄、剁肉圆子,事多得很。”

刘成将甲鱼拿出一个,就用锹拍死一个,五只甲鱼一会儿全给弄死了。

他将甲鱼清洗了一遍,然后用剪子将壳剥离,清理完肠胃,再将鳖甲和鳖身剁成小块,很快就处理完了。

刘成处理完这些后,洗了洗手,从兜里掏出一百五十五元钱递给刘忠。

刘忠将手中的猪蹄放了下来,看了看那一摞厚厚的钞票,他对刘成说:“你给这钱是怎么回事呀?”

刘成说:“是这样地,这是三爷、军儿和兵儿三个人送的人情,他们没得时间,来不了,一个人送了五十块钱,叫我带来的,另外的五块钱是我送的。”

刘忠把钱推了推说:“我和他们讲的人情是五块钱,人情讲大了,我还不起,要收我只收三爷和兵儿的五块钱;那个曹军的话,就免了吧!他们家的门槛太高了,我高攀不起。”

刘成说:“这人情赶大了是不好,我也是建议赶小点,曹军的人情,你为什么又不收呢?发生了什么事吧?”

刘忠叹了口气说:“兄弟,一言难尽,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我不想说这个事,以后我再跟你说。那你把这十五元钱交给红儿记个账,上个礼单,不要把曹军的名字写上去。”

刘成也不便多问,便上前面堂屋里去了,他来到廊檐对刘红说:“红哥,这是三爷、兵儿和我的人情,您晓不晓得,为什么老大他不要军儿的人情啦?”

刘红说:“我也不晓得,我猜老大可能是在汉口认亲时受了气地。”

刘成说:“我今天就到汉口去的,我去问一下军儿,看到底怎么回事?”

刘红说:“你去问看看,老大做事,他们家是怎么回事?代表都不派个过来,这还像家里人吗?太不像话了。”

刘成说:“这您就说错了,别个的生意做得很好,根本就没有时间,说实话,这要不是我的亲侄女出阁,我都不得回来。”

刘红苦笑了一下说:“照你这种说法,信儿、智儿、仁儿都可以不回来呀?他们和军儿、兵儿的血缘关系是一模一样的啊!”

刘成傻眼了,是啊,刘信兄弟三人从常德那么远的地方都赶了回来,生意也丢了不做,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这两顿酒,来回的路费是多少?几天的营业额又是多少?还不是因为亲情无价。

有些人把亲情看得重,有些人把利益看得重,这就是人与人之间最本质上的区别。

余化龙通过侧面了解了一下庄湾的风俗习惯,大略地折算了一下,男方家需要承担的一些具体费用,他和张芹商量后,决定以送人情的方式将这部分金额给补齐。

两人来到支宾先生的桌子前,递了三百元过去,他们对刘红说:“支宾大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亲家买两坛酒喝。”

刘红将钱清了一遍,对他俩说:“亲家,兄弟们招待不周,还望您们海涵,您们请自便。”

这时候,嘎嘎地(外公家)的亲戚来了,刘芙带着弟弟妹妹们赶紧端茶倒水,招待客人。

客人们陆陆续续从各处赶来,刘家热闹起来了。

陆续赶来的还有送恭贺的,放一架螃海鞭(小鞭)讨两个封筒的人,和赶酒的有区别,这类人只要现金,不留下来吃饭。

赶酒的属于卖艺的艺人,要表演才艺的,一般都是皮影戏,不带胡琴的那种拍渔鼓筒的属于即兴表演,见到什么唱什么。带胡琴的,就有套路,可以唱小戏,讲板眼,唱词也有讲究。

远客到堂后,支宾先生便安排人开始催近客,近客就是湾前湾后的一些好友,但这类人最不好请,仙桃有句俗语叫做远客好请,近客难催。

近客约定俗成的老规矩,催三遍方才起身。

刘芙和余毅这次是订婚和婚礼一齐办,就会有许多讲究。

正堂上摆的那一桌叫状元席,称为一席口,刘芙属于出嫁,就要安排八个童女作陪,连同新郎在一起称为十姊妹,这八个童女还必须提前培训,用餐时有禁忌,需要同起同坐,中途不能离席,摆盘也有规矩,特别是那条金黄色的蒸鲤鱼,要摆放正确,做到鱼迎上水,吃鱼时,不能将鱼身弄断,这碗菜一般不吃。席长的礼仪知识也要事先培训,十碗菜的摆放顺序,形状布局都有很大的讲究。

支宾先生对礼仪是最为熟习的,过去讲究席位座次,经常有争席的事情发生。刘红严格按照老规矩牵客入席,不敢有违礼仪,结婚是大事,不能让婚宴有任何不快的事情发生。

众宾客入座后,刘忠和刘子墨敬神上香,告慰先祖,刘成放鞭开席。

新郎余毅今天打扮得很清爽,上穿一件红色保罗衫,下穿一条土黄色中腿休闲裤,脚穿一双白色休闲鞋,简约时尚,清新脱俗。

新娘刘芙将满头的长发梳理成一个心形,家里的巧媳妇三婶娘帮她开过脸(用长线扯掉了脸上的汗毛,淡淡地扑了一层粉。),略施粉黛,精致的五官更显得容光焕发,光彩照人,上穿大红绣花唐装,下穿大红色及踝长裙,脚穿红色绣花鞋,秀美端庄,美得不可方物。(刘芙的这套礼服是在岳阳时,就提前做好的,那件汉服她打算婚礼时再穿。)

一对金童玉女,珠联璧合,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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