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海溺水,幸亏刘子墨及时赶到,他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刘子墨回到家中,换了套干衣服,将那件军大衣裏在身上,身体却仍在瑟瑟发抖,鼻塞流涕,喉咙发痒,头晕嗜睡。他强撑着想为秦如海找身干衣服,秦如海年龄偏小,刘子墨家中竟找不到一套合适的衣服给他穿,找了许久,才在箱底找到了秦如烟当年给他买的那套运动服,鞋子也是当年的那双回力鞋,勉强遮体而已,要不是那件如同棉被的大衣,秦如海早就冻僵了。
秦如梦看着仍在瑟瑟发抖的秦如海,心疼不已,她央求刘子墨赶紧把秦如海送回家去。
刘子墨说:“梦儿,实在对不起,我请海儿来家里做客,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再让他打个饿肚回去,爸妈一定会怪我的。”
“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随便弄点什么东西给他吃,太晚回去,温度会更低,你看海儿脚上穿的是什么?不冷吗?”
“那好吧!你们先到前面去看电视,呆会儿,我叫梅儿给他弄碗汤喝。”
秦如梦带着秦如海前脚刚出房门,邬梅就走了进来。
“子墨哥,我在厨房里面忙,听说有个客伢掉到坑里了,救起来冇有?人没事吧?”
“掉到坑里的就是刚才那个小男生,还好,没什么事,只是衣服全湿了,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穿,梦儿她要我把她们送回去,你看,她们好不容易来一回,就这样打个饿肚回去,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你的意思是什么?”
“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做个汤给他们喝?”
“可以啊!这个伢是不是烟儿的弟弟?”
“你不管他是谁,来我们家就是我们家里的客人。”
“你紧张什么?我的弟弟来闯了一个祸,她的弟弟来也闯一个祸,怎么啦?想扯平啦?”
“这都哪跟哪?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要是愿意做,就麻烦你帮忙做,你要是不愿意做,我就让别个来帮忙做。”
“什么愿意不愿意?你想把我当恶人,还是有其它意思?”
“你想得太多了,我告了你的饶,还是不麻烦你了,我让大姐来帮这个忙。”
“什么?你嫌弃我,是嫌我做得不好吃吗?还是嫌我罗结(啰嗦)?”
“梅姐,我求你了,我可没有说过任何伤害你的话,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我们都到厨房里等着你。”
“呜呜呜,还没有结婚,你就开始嫌我烦了,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是我不够勤快,还是不够温柔?你居然这样对我,呜呜呜!”
“好,好,好,算我错了,算我错了,我们的梅儿既温柔又善良,既美丽又大方,既勤快又能干,在这周围十里八乡,没有哪一个人比得上你,这样总行了吧!”
“呜呜呜,你敷衍我。”
刘子墨连忙关上房门,把邬梅搂在怀里,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一只手轻抚她柔顺的头发,低声说:“小傻瓜,我怎么可能敷衍你呢?你是我的心,是我的肝,是我头顶上的明月,身边缓缓吹送的清风,桃花再妖,也比不了你的笑,杏花再娇,也比不了你的俏,你迷人的双眸,充盈着灵动的诗意;你姣好的脸庞,盛满了早春的气息;在你的身上,我闻到了花香,看到了四季,你有一酡桃红,两片荷粉,满头墨菊,一身雪白,秀色可餐,娇艳欲滴,在我眼中,你就是一首诗,一阙词,我读你千遍也不厌倦,我读你的感觉像三月。”
如诗般的语言融化了邬梅,她靠在刘子墨的怀里,耳朵贴在他的心口上,听着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刘子墨拉着邬梅坐在了床沿上,他捧起邬梅的脸,深情地凝望着邬梅的双眸,邬梅的双眼清澈透亮,如同一泓深潭,刘子墨居然生出不了一丝邪念。
这时,房间外传来了刘忠的声音。
“梅儿,饭熟了没有?木哥接的是明天的客,他今天还要赶回去。”
“十分钟后开饭,冷那们先做准备吧!”
“好,你麻利点。”
“你看,好事又被搅了吧!你这两天还是先忍忍,等把星儿和毅哥他们都送走了,我们再那个。”
“我可能感冒了,头昏脑胀的,没有这方面的兴趣,过两天就过两天吧!”
“你快到大队去买点感冒药,新年八节地,病秧秧地成个什么样子?”
“感冒而已,小事一桩,蒙头睡一觉,出身汗就行了。”
“你很有点犟,感冒药又不贵,几块钱就能搞好的事,非得让自己吃亏。”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感冒这种小病,自身的免疫系统就可以搞掂了,何必淘神费力呢?”
“你就犟吧!我管不了你,我叫大姐来管你。”
“好,我去买还不行吧?你千万不要跟大姐说。”
“你去嘚!我在门口看着你,你不去买药,我就不去做饭。”
“算你狠,我真拿你没办法,我走了,你去忙吧!”
刘子墨骑上摩托车,正准备走。
邬梅赶紧跑回了厨房。
秦如梦从房间里面赶了出来,对刘子墨说:“姐夫,你到哪里去呀?”
邬月跟着走了出来,她嘟着嘴,侧着脑袋,怒容满面地斜视了秦如梦一眼说:“他是你的姐夫吧?明明是我的好吧!”
“你搞笑吧?我喊子墨哥姐夫,都有几年了,你才喊了几天姐夫,凭什么是你的姐夫,不是我的姐夫呢?”
“你的姐姐又没有嫁给子墨哥,他怎么就成了你的姐夫呢?”
“我的姐姐比你的姐姐先认得子墨哥,她们交往时,还不晓得你的姐姐在哪里?”
“你不要脸,姐姐都没有,居然在这里和我抢姐夫。”
“月儿,你在瞎说什么?谁抢你姐夫了?你看,你都把梦儿说哭了,快给你梦姐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我说错了吗?她的姐姐都不晓得在哪里,还来和我抢姐夫。”
“月儿,你太不像话了,你要是不道歉的话,我再也不教你唱歌了。”
“对不起,梦姐,我一时嘴快,说错了话,请你原谅。”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不仅错了,而且脸皮格外厚,自己的姐姐都不在了,居然还和别人争姐夫。”
“你说什么呀?大姐她怎么啦?姐夫,你骗我,你不是说大姐在一家外资企业上班吗?梦姐为什么说大姐不在了呢?”
“你可能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你的大姐不在了,是指你的大姐不在家里了,梦儿,是这样吗?”刘子墨咳了两声,故意加重了语气,朝秦如海那边歪了歪嘴。
秦如梦一惊,连忙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看了看刘子墨,刘子墨嘬着嘴巴,作了个“对”字的口型。
“嗯!是这样的,大姐她在一家外企上班,过年都回不来。”
“刘子墨,你是个坏人,大姐不在你身边,你就找了别人当你老婆,我讨厌你,我再也不喊你姐夫了,二姐,我们走,刘子墨,你给我记着,等我大姐回来了,我一定带着大姐来找你算帐,狼心狗肺的负心汉,当代陈世美,坏人,大坏人。”
“海儿,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误会你什么了?你倒是说呀!”
“我,我,你叫我怎么说呢?我是有苦难言。”
“难言个锤子,我是打不过你,等我长大了,再来收拾你。”
“海儿,你真的是误会子墨哥了,我是你亲姐,我还会骗了你吗?”
“连你都帮着这个坏人说话,你是不是看他长得帅,武功又好,看上他了吧?”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秦如海的脸上,秦如梦杏眼圆睁,气得花枝乱颤。
“好歹不分,恩将仇报的东西。”
“你居然敢打我,回头我就告诉爸爸,看他怎么收拾你?你说我恩将仇报,刘子墨他对我们有什么恩?”
“你的武功是谁教的?我学的简谱又是谁教的?这些都不是恩吗?刚才又是谁救的你?”
“他教我们这些都是为了讨好大姐,他欺骗了我们大姐的感情,这个人是个坏人,人渣。”
“你给我走,现在就走,丢人现眼。”
“我丢了谁的人?虽说我的力量弱,面对负心人,我还敢说两句,你呢?不仅不敢说,还一口一个姐夫地叫人家,我都为你脸红。”
“越说越不像话了,我刘子墨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活得堂堂正正,为了你的大姐,我还蹲了两年监狱,你这样一说,我这个监狱算是白蹲了。”
“好,你说,你说,你究竟是为么事蹲的监狱?与我大姐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回去问你爸妈吧!我不想伤害你,来,我把你们送回去。”
“谁要你送?哪个稀罕你送?二姐,把我的湿衣服找出来,我不要穿这个坏人的衣服。”
“哼!你刚好说错了,你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是你大姐买的,你正好把它穿回去。”
“我大姐连衣服都帮你买,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心背着她另外找别人?太让人失望了。”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总之,姐夫问心无愧。”
“无论你怎么解释,事实摆在眼前,我大姐她是不会原谅你的。”
“随便你怎么想,除了你,你们全家都知道姐夫不是个坏人,姐夫要是坏人的话,你爸妈,还有你二姐,他们怎么可能原谅我呢?上车吧!回去听你爸妈怎么解释。”
秦如海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时就愣在了那里,半天都想不明白。
秦如梦摸了摸秦如海刚刚挨打过的脸说:“海儿,还疼吗?姐夫一身正气,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马上开饭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点?你闻,香不香?”
秦如海也闻到了那股香味,他吞着冷涎说:“我不吃他家的臭饭,我要回家,我想我大姐了。”
“子墨哥,那就麻烦你把我们送回去吧!”
“我不想挨着他,你到前面坐。”
秦如梦难得有机会与刘子墨身体接触,听了秦如海的话,自然喜不自胜,她紧紧地抱着刘子墨的腰,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恨得月儿牙根痒痒的,月儿连忙跑到邬梅那里告状去了。
庄湾湾前的路坑坑洼洼,极不平坦,摩托车每走一步都会上下颠簸,秦如梦柔软的身体在刘子墨后背上来回摩擦,虽说隔着一层厚厚的军大衣,但那种弹性还是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极度的悦愉和舒适感。这种感觉恍若当年,刘子墨背着秦如烟上堤下堤钻芦苇荡,他身体变得燥热起来,皮肤变得敏感,开始出汗了,等到了秦风家,刘子墨已经大汗淋漓,连头皮上都渗出了汗珠,鼻道瞬间通了,也不头昏脑胀了。
刘子墨向孙引娣要了一条干毛巾,将身体擦拭了一遍,满怀歉意地对孙引娣说:“妈,实在对不起,我把梦儿和海儿接过去,却让他们打着饿肚回来,还险些出了个大拐(大问题)。”
“是么回事啊?”
“海儿不小心掉到我们后头坑地打(后面水坑里),又引起了咔(点)误会,他们饭都冇有七(吃),硬是逼倒(着)我把他们送回来打(了)。”
“唉呀!这娃儿,海儿,你快咔过来,妈妈看你有冇得事?”
“那个坏人在那里,我看到他,心地不好,我不去。”
“墨儿么样得罪你打(了)?跟妈妈说看看。”
“你叫他走,不要让他呆在我们家,滚,快滚!”
“海儿,你枪啷(怎么)在说话?读书读到**里头去了吧?”秦风铁青着脸,怒吼道。
“你们为么事都维护这个坏人?这个人见异思迁,好色成性,简直就是个地痞流氓。”秦如海拣最难听的话诋毁刘子墨。
“我看你是想七家伙不过打(想挨打),墨儿对你们不够好吧?对我们折(这)家人嘎还不够意思吧?你为么事枪怎(像这样)说他?”秦风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人骗了大姐,却和另外一个女人在来往,那个女人的妹妹还管这个人叫姐夫,冷那说这个人是好人吗?”
刘子墨连忙拽了拽秦风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墙角边,轻声对他说:“海儿他还不晓得烟儿出了事,上次他得了自闭症,是我骗他说烟儿在外企上班,他才好的,冷那千万不要跟他说实话,我自己受点委屈不要紧,万一又把他搞发了,就麻烦了。”
“那你说怎么办呢?”
“冷那就说,年轻人自由恋爱,谁都管不了。”
“这也太委屈你了,往后,我们两家不也来往不成了。”
“为了海儿,这点委屈不算什么,等他再长大一点,懂事了,什么都好解释,我先走了。”
“等一等,子墨兄弟,你顺道把我送回去。”
“铃儿姐,你的酒醒了吧?”
“不晓得是么回事?今天才喝了斤半酒就搞醉了。”
“也许你是在装醉,逃避现实吧?”秦如梦挑了挑下巴说。
“看破不说破嘚!装点憨不好?”
“我说怎么一点酒气都闻不到,又冇有上脸,就喝醉了,原来真是装的。”
“铃儿姐,你在怕什么?我刘子墨又不是老虎,到我们家吃顿饭,我们就吃了你?我们以后还能不能来往?”
“唉!你不晓得,要是有新宇哥和烟儿在,我肯定会去,独我一个,蛮尴尬。”
“我不是人啦?你总还有个伴嘚!你看,今天独我一个,我才觉得尴尬。”
“你又不会喝酒,跟你在一起,反而会更尴尬。”
“铃儿姐,你是想多了,我们屋地那些前辈听了你的传奇故事,都想见你,我的小爷更是指名道姓地要见你,要不,到我们屋地去加一点,喝杯淡酒?”
“还是算了吧!你的那些前辈都是老江湖,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跟他们说不到一块去。”
“你还没有见过世面,广州那么大的城市,你都闯过了,做生意的时候阅人无数,我的那几个前辈在你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
“其实,我最不喜欢生意人,他们是愿你穷,怕你富,生怕你超过了他们,又是试探,又是捧杀,一个接着一个套路让你钻,稍不留神就着了他们的道,心机太过深沉的人,结交起来蛮累。”
“好像有点道理,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你明天来我们家,我们好好地聚一聚,你不用骑车来,我叫哥哥去接你,免得你来了又不能喝酒。”
“铃儿姐,你考虑得真周到,你要新宇哥来接的话,最好迟一点,我还有几个人要送。”
“那说好,十点左右,我叫哥哥去给你们拜年。”
“行,我们明天就开怀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