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飘香)、(凤)舞(九天)、(彩)云(追月)、(轻舞)霓(裳),括号内的字缩写成异体字、变形字和墨舞云霓四个欧体楷书大字相结合,以书法的形式巧妙地将招牌悬挂在常德市桥南市场三楼3~218档。
来往于市场上的各地客商,目光被聚焦到了这里,一时间,刘子墨家档口里的货被抢购了一空,包括上次那六百多件的次品在内,也被处理干净了。
刘子墨的成功营销引起了李军的注意。
韩湘竹带着李婉,主动来到了刘子墨居住的出租屋窜门,屋内只有刘蓉一个人。
刘忠进货管厂忙得不可开交,刘子墨检查产品质量,处理返货、返工等事也忙得不亦乐乎,再加上手写商标也颇费时间,一整天难见人影。
韩湘竹此次前来,是来探口风的,生意人逐利为生,什么狗屁原则只对失败者管用,对强者而言就是一句空话。
他们对刘子墨的成见,也因刘子墨的成功而消失了。
李婉只有两岁,长得乖萌可爱,嘴巴超甜,一口一声地叫着姐姐,刘蓉非常喜欢她,把她抱着怀里,握着她的小手,和她互动。
韩湘竹对刘蓉说:“墨儿真有意思,来了这么多天,居然连舅舅都不去拜访一下,很失礼哟!他在岳阳的那些日子,我们好像没有怠慢过他呀!”
刘蓉边逗李婉,边说:“我想舅舅和舅妈可能是误会哥哥了,他来的第一天就去找过冷那(您)们,冷那(您)们都不在档口,后来生意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去拜访冷那(您)们。”
韩湘竹说:“你们档口里,货都没有几件,都在忙些什么呀?”
刘蓉说:“也不晓得他们在忙些什么,哥哥和大大忙得饭都沒得工夫吃,八个厂赶货,也出不了几件货。舅娘,您有没有加工厂可以帮忙介绍一下?”
韩湘竹说:“不会吧!我每天经过你家档口时,看到里面的货根本就不多呀!你还说有八个厂在加工,一个厂做五十件,也应该有四百件吧!”
刘蓉说:“我们档口只做零批,大批货直接在烫房里打包运走了,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四百件衬衣拿到档口零批,价格要贵五六块,他偏偏只卖给那些大客户,一天少赚二千多块钱,唉!这样的事情我真想不通。”
韩湘竹说:“蓉儿你不老实,现在哪里有这么高的利润,一件衣服赚两块钱都难,赶你们家货的没有十家,也有八家,别人家都不怎么卖,你还说一天卖四百件,怎么可能呢?”
刘蓉说:“我不是吹牛,就是每天再出一千件都不够卖,我这里收的订金就有一万多块,每天都欠货,被客户催得要死,不晓得有几烦人。”
韩湘竹说:“你越说越离谱了,口说无凭,把单子拿过来看看。”
刘蓉站起身来,拿出一叠厚厚的订单,递给了韩湘竹。
韩湘竹随意翻看了一下,果不其然,订金数量还远不止一万。
韩湘竹倒吸了一口凉气,刘子墨这生意做的,远远超过了当年自家生意最火爆的时候,这小子到底用的是什么怪招。
韩湘竹继续试探刘蓉的口风:“你们这么火爆的生意,为什么还在限购?不限购卖得不是更快一些吗?”
刘蓉说:“哥哥说他看了一本叫做《鬼谷子》的书,那里面记载了许多关于人性的内容,限购的原因是为了激发更多人的购买***,锁定更多潜在客户,同时加以套牢,打折让利是为了让那些大客户有种与众不同的优越感,同时进一步套牢,为以后的产品促销做铺垫。”
韩湘竹说:“你们档口挂的那个花里胡哨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刘蓉说:“那都是哥哥弄的,具体作用,我也不清楚。”
韩湘竹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来接墨儿到家里去玩的,墨儿来了,怎么说我们都该表示表示吧!”
刘蓉说:“哥哥太忙了,恐怕没有时间。”
韩湘竹说:“那怎么行?生意再忙,亲戚总要来往吧!哪有人六亲不认的?你跟他说,明天下午六点,市场一楼湘渝菜馆见。我有事,先走了。”
刘蓉说:“舅娘,吃了饭再走吧!我煨了排骨在锅里,早就煨烂了,加点味就可以吃了。”
说完,刘蓉转身去了一下阳台,把早已准备好的作料,一古脑地倒进了那只煨排骨的土罐,搅拌了几下,盛了两碗出来。
韩湘竹也不好再推辞,和李婉两人合起来喝了一碗排骨汤,告辞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李婉一进门,欢叫着扑到了李军的怀里。
李军抱起李婉问韩湘竹:“湘竹,墨儿他们的生意怎么样?”
韩湘竹回答说:“他们的生意好得无法想像,一天至少要赚这个数。”
韩湘竹伸出三个手指头,晃了晃。
李军说:“一天赚三百块,不可能吧!他们上档口的衣服都没有几件。”
韩湘竹说:“军哥,你的眼界太低了,三百块,你还要在后面加个零。”
李军大吃一惊说:“难道是三千?这怎么可能啦?”
韩湘竹说:“人家做的生意,你根本看都看不到,怎么不可能?你在他们家档口,看到过忠哥和墨儿吗?他们都在忙些什么?你晓得吗?”
李军说:“确实,市场上很少能看到他们,档口也没有多少货,还限购,真搞不懂他们玩地是个几。”
韩湘竹说:“他们父子两个,一个进货管厂,一个搞营销策划,忙得不可开交,这上十天,他们至少赚了近三万块钱,比我们一年挣得还多,照他们这样发展下去,一年百万都不是梦。”
李军说:“真想不到,忠哥和大姐老实巴交地,却养了这么聪明的一个儿子。你跟他们约好了没有,明天他们来不来?”
韩湘竹说:“我没有碰到过他们,是跟蓉儿说的,照忠哥的个性,他们会来的。照我说,客来不怕多,总是那只鹅,请一个人是请,请十个人也是请,干脆,把刘信三兄弟叫上作陪客。”
李军说:“我也正有此意,正准备和你商量,你倒先提出来了,明天早上,我到档口去约他们。”
第二天下午六点,一干人等如约相聚在湘渝菜馆。
刘子墨是最后到的,他特意打扮了一番,剪了一个当年最流行的飞机头,内穿一件白色衬衣,外穿一套绛紫色休闲薄西装,脚穿一双驼色尖头皮鞋,外形丰神俊朗,身材健硕挺拔,英姿飒爽,气宇非凡。他手中提着一袋大白兔奶糖,拎两瓶龟蛇酒,上衣口袋里揣着一包白沙烟。
刘子墨未言先笑,亲热地给前辈们打着招呼:“舅爷,舅娘,信爷,智爷,仁爷,冷那们好,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让冷那们久等了。”
韩湘竹连忙迎上前来,接过刘子墨手中的礼品说:“墨儿,你来就来嘛!买什么礼物呀?搞那么客气干嘛?”
刘子墨说:“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李军招呼道:“人都到齐了,大家都请坐吧!”
众人落座后,刘子墨掏出香烟一个一个敬。
刘信打量了一下刘子墨,接过香烟说:“墨儿,两年不见,这鲜衣怒马的,越长越帅了,上次因为生意太忙,没安排你吃饭,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
刘子墨说:“信爷谬赞了,帅谈不上,看着不招人烦就行了,是晚辈做事欠考虑,没有去拜访冷那们几位前辈,早就想与在常德的这帮亲戚们聚一哈,这段时间又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今天舅舅盛请相邀,才抛开所有杂事与前辈们一聚,这顿算我的,大家不要跟我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
李军急了,他对刘忠说:“墨儿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我请客的吗?”
刘忠说:“这顿饭就算我的吧!我看到这帮弟兄们能够再次坐到了一起,心里感到非常高兴,作为刘家的老大,安排一顿饭是应该的。”
刘信说:“李老板,老大既然开口了,就让他请吧!这段时间他爆了版,顿把饭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
李军还想说什么,韩湘竹朝他使了使眼色,他便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酒楼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了李军,李军拿起来看了一眼,把菜单递给了刘忠,他扭过头来对服务员说:“先来一个香辣虾,一个酱爆猪蹄。忠哥,你点吧!”
刘忠说:“我们农村人请客吃饭,少不了蒸肉、蒸鱼,蒸排骨,我就点这三样,你们喜欢吃什么,尽管点。”
刘忠点完,把菜单递给了刘信,刘信拿起菜单看了看说:“那就来一份霸王别姬,来一份龙虎斗,来一份龙凤呈祥,来一份三羊开泰,来一份卤牛肉。就这些吧!不够再点。”
(霸王别姬是鳖与鸡的组合,龙虎斗是蛇与猫的组合,龙凤呈祥是蛇与鸡的组合,三羊开泰就是烤羊肉与土豆的组合,都是贵菜,摆明了是宰刘忠的。)
刘子墨又叫了六瓶好酒,对刘信等人说:“舅舅,舅娘,爷爷们,你们不要跟我客气,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点,今天吃舒服,喝痛快。”
刘信说:“墨儿,你这么豪爽大气,这几天赚了不少钱吧?”
刘子墨说:“赚什么钱啦?赚了点人气,赚了点阅历而已。”
刘信说:“墨儿,我们都不是外人,就不要给我们打埋伏了,你档口里的货,每天都卖得一件不剩,怎么可能不赚钱呢?”
刘子墨说:“每天也就五六十件衣服,一件两块钱的利润,冷那算算,一天能赚多少钱?”
韩湘竹说:“墨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就不要打卖捶了,和家里人交流一下你的成功经验吧!”
刘子墨说:“我作为一个新手,有什么经验可以交流的?我想听听几位前辈这几年都摸索出了哪些经验?”
刘信说:“墨儿,不怕你笑话,我们做生意完全靠直觉,以赶货为主,从来都不会开发新品种。”
刘智说:“我这几年,做的是二批生意,打个转手,赚个差价而已,也没有任何经验。”
刘仁说:“我的生意一直不死不活地,这里面生意最好的是李老板,让他给我们介绍一下经验。”
李军说:“说实话,墨儿没来之前,我一直对自己的生意很满意,每天至少也有个两三百块钱的纯收入,每年总有几万块钱的进帐,墨儿来了之后,我才发觉,我做的不是生意,那只是在干苦力活,赚点劳力钱而已。”
刘信一听,彻底傻了眼,刘子墨这到底是赚了多少钱啦?连市场一哥李军都甘拜下风了。
他连忙问:“李老板的意思是,墨儿来了这十几天,赚的钱达到了一个不敢想像的数字吗?”
李军说:“据我了解,他们家这些日子,每天卖出去的衬衣不少于4OO件,利润平均近七块钱,每天毛利两三千块,这十几天,就是两三万块,试问,你们几位,一年挣得了几个钱?”
刘子墨说:“舅舅,言过其实了,哪有那么多,那些做工出货慢,返工又多,实际出货不足七成,人工费用、运输费用、发包费用,杂七杂八的诸多费用一刨,看上去还不错,其实到手的也就千把块钱。”
刘智睁大眼睛,张开嘴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刘仁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望着刘子墨,像看着一尊神。
刘信闻言大惊,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转过头来对刘忠说:“忠哥,你生意这么好,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有财大家一齐发,一个人闷声发大财,有点不够意思哟!”
刘忠刚要开口回话,传菜员托着一盘龙凤呈祥过来了,喊道:“麻烦让一让,菜来了。”
刘信挪了挪椅子,向刘子墨这边靠了靠。
刘子墨拧开酒瓶盖,给几位前辈斟满酒,端起酒杯对他们说:“各位前辈,子墨我年轻不懂事,资历尚浅,生意上的事,还望前辈们多多指导。”
刘信说:“墨儿,你是后起之秀,我们这些人倒要向你多学习,你有什么经验,还是教教我们吧!”
刘子墨说:“说实话,我真的没有什么经验,但有一点,可以探讨一下,就是这个招牌的问题,冷那们没有招牌,没有商标,没有售后,能在冷那们档口进货的人都是神人,他们就不怕不好卖,不怕进到次品货吗?”
李军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挂的那个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你所说的招牌吧?至于商标,我也见到过,你手写的那些小纸牌,那有什么用吗?”
刘子墨说:“这招牌与商标的作用,生意不好的作用不大,生意好的,那作用就大了,只要你的产品质量过硬,招牌就过硬,你的商标在他手里,那个人就有可能成为你店里的回头客。”
刘信说:“市场管理处不是不让挂招牌吗?再说,这个商标也不好制作啊!”
刘子墨说:“正因为管理处不让挂招牌,我才想出,以书法的形式,把招牌给打出去了,他来查我,我可以说是练书法,他不查我,我就隔三差五地换一副字,招牌仍不会变,商标也可以手写呀!我每天至少写三百个商标。”
刘信说:“你有书法功底,写的字和印刷体差不多,制作商标,别人无可非议,我们这些人可做不到。”
刘子墨说:“所以说我的这点小小成功,是不可复制的。还有,我做的衬衣是分色分码的,一款多色多码,想上我的款,就要把我的花色上齐,码子上齐,一拿最少十件,量不可能不大,这也是均码产品达不到的高度。”
刘忠说:“墨儿赚的这点钱算什么啊?累死累活的,前几天,我投了一万块钱到华南投资公司,当天就收到了两千块钱的利息,多轻松啊!我刚刚又投了一万块钱进去,这两千块钱又到手了,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有4OO0块钱收入,这以钱生钱,来钱就是快。”
刘信说:“老大,是哪个介绍你进去的?我也要投资,你能带兄弟一齐发财吗?”
刘忠说:“还有谁呢?市场管委会的老张的舅兄是华南投资公司的老总,他们拿到了一个大型国家投资项目,正在到处集资,只要你有钱,不愁赚不到钱,有管委会与国家投资项目作保证,我们手里的钱,可以放心地投。”
刘子墨说:“大大,我不管冷那从哪里获得的小道消息,这两万块钱投进去也就算了,我的生意还要拓展,需要大量的资金,千万不要把我的启动资金也挪走了,资金链要是断了,生意就做不成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刘忠说:“做生意要什么本钱啦?现在我到金昌进货,是直接签单的,裁工做工也是一年一结,一分钱都不要,生意照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