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边疆。
“不能让他跑了!”雪地里,三个黑衣人骑马追赶着前面也骑着马的蓝袍男子。那男子脸色苍白,似是受了伤,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着缰绳。
追得比较近的黑衣人搭弓射中了他的肩膀,没等他感受到疼痛,又一箭射中了马腿,马儿往前一跪,那男子重重的摔了下来。
“七王爷,别逃了,你今日是走不出这片雪地的。”那黑衣人下马,一边说着一边拔出剑。
“杀我,就凭你们吗?”七王爷冷笑了一声。
“七王爷何等人物,我等也是做足了准备的。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那黑衣人举剑向他刺去。七王爷正准备射出袖子里的暗器,那黑衣人突然瞪大眼睛,闷哼一声,趴倒在了地上,背上插着一支红羽箭。而后面两个黑衣人有些慌张的四处望,只听得“唰”一声,又一个中箭倒地,最后一个心理崩溃,赶快逃跑,结果才跑出几步就倒在了地上,背上插着的还是红羽箭。整个过程很快,但他们包括七王爷都没有看到射箭人的踪影。
七王爷突然紧紧抓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倒了下去。朦朦胧胧间,他看见一个红裙少女背着弓箭从远处一步步向他走来,雪地很冷,但是他莫名生了一丝安心,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脸,他就晕了过去。
素净的房间里,七王爷尚未苏醒,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人进来查看。而房间外面则站着两个守位。红衣少女和一个紫衣夫人一起走进了院子,守卫行礼:“夫人,小姐。”
“那位公子醒了吗?”紫衣夫人询问。“公子尚未醒来。”守卫回禀。红衣少女正准备进去看看,紫衣夫人拦住她:“阿雪,跟娘过来。”两人走出院子,来到紫衣夫人的房间。
“娘,我就是去看看,人是我救回来的,我便不能不管吧。”红衣少女看着母亲。“你现在是大了,娘管不了你了。女儿家家的,随随便便就带男子回家。”紫衣夫人坐下来,背对着女儿。
“娘~你也看到了,他伤得那么重,还中了毒,大夫都解不了。我刚刚就想看看,既然把他救回来了,总不能让他死了。”红衣少女走过去握着母亲的手。
“娘是担心你。你也说了,追杀他的人是三个高手,要不是对方毫无防备,能让你一箭射死吗?”紫衣夫人道。
“那也是我箭法准嘛,娘,还是我爹教的好。”红衣少女露出些许骄傲的笑。“你啊,娘已经给你爹传书了,他今夜就回来。娘看那个公子气宇不凡,穿着打扮也非寻常富贵子弟,身份大约不一般,否则也不会派高手追杀。我们收留他,娘也怕惹来祸事,等你爹回来做定夺。”
“嗯,听娘的。”
天刚擦黑,几个骑马的汉子在府门前停下。
“夫人,将军回来了。”侍女进入房内禀报。“此刻在何处?”紫衣夫人起身问道。“将军直接去了那位公子的屋子。”“走。”
将军盔甲尚未卸下就走进了屋子,细细看了躺在床榻上的人,心中一惊。紫衣夫人走进屋子,道:“一路上辛苦了,兹事体大,妾身只有叫将军回来。这位公子,是阿雪在城外救回来的。妾身觉得,他,”
“他是七王爷。”将军坐下来,接夫人的话。“七王爷?怎么会被人追杀至此?”夫人显然难以置信。“去年回朝述职,见过几位王爷,他是七王爷没错。只是不知为何会在此地,伤怎么样了?”将军看着床上人问。
“伤得挺重的,中了一箭,箭上有毒。应该是特制的毒,大夫也解不了。但暂时不会危急性命。昏迷好几个时辰了,尚未醒来。将军回府之前,妾身又叫大夫看了,服过一次药,应该就要苏醒了。”夫人也坐下来,看着七王爷道。
“阿雪呢?”将军转过头看着夫人。“入夜了,阿雪在这里不合适,妾身让她回房休息了。将军要不先回房更衣,用点饭菜。”夫人看着将军有些疲惫的面容。
“等等吧,王爷应该就要醒了。”
一个时辰后。
七王爷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漆黑的洞,他一直在寻找出口,找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从模糊到映入眼帘的房间。
“王爷醒了,微臣参见七王爷。”将军下跪行礼,夫人也在后面行礼。七王爷缓了一下,脑子有些许迟钝,看清楚面前的人才道:“可是镇关将军萧勤?”
“正是。王爷受苦了。”七王爷想要坐起来,奈何伤得太重有些使不上力,萧将军见状上前扶着他坐起来。“多谢萧将军救命之恩,允辰感激不尽。”七王爷道谢。
“王爷言重了。是小女在城外救了王爷,只是,夫人,你去看看阿雪吧。”萧将军将夫人支走,萧夫人行了礼就走了出去,并让门口的守卫去院门口守着。
“将军有何疑问,尽管说便是。”七王爷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微臣不敢。七王爷的贤明朝野皆知,王爷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微臣会加紧戒备,盘查城内的人,以免刺客再寻来。只是王爷身中毒,不知何处寻得解药。”萧将军道。
七王爷看着他道:“不可,不要全城排查,否则他们很快就会找上将军府。他们不知道谁救走了我,暂时还不会找到。至于解药的事,本王自有打算。”
“王爷深谋远虑,是微臣疏忽了。”萧将军抱拳。
“萧将军不必如此见外。令爱箭法精湛,想必武功也不弱,萧将军有一个好女儿。不知芳名何许?”七王爷提起那个他没有看清楚的红衣少女。
“王爷谬赞。小女雪瑟,自幼跟着微臣学些箭法功夫,边关时常有动乱,微臣想让她保护好自己罢了。”萧将军虽然谦虚,但眼里也有为女儿骄傲的笑意。
“巾帼不让须眉,将军可要给本王引见,本王要好好谢谢她。”七王爷由衷道,他很想见到那个红衣少女。
“是。现下太晚,王爷好好安寝,明日微臣带小女过来。”“好。”
第二天清晨,萧夫人就来到女儿萧雪瑟的房中,告诉了女儿那位公子的真实身份。并提点女儿去见他注意礼节。萧雪瑟是惊异的,堂堂一个王爷,为何会被人追杀至边关?用过早膳后,萧雪瑟跟着父亲去见七王爷。
七王爷半躺着,脸色较昏迷的时候要好些了。他看着萧将军身旁那个红裙少女,眉宇间透着些许英气,一双杏眼十分灵动,一抬眸也迎上了他的目光。
“雪瑟见过七王爷。”萧雪瑟上前行礼。“不必多礼,是本王要感谢你,在危急时刻救了我的命。”七王爷语气诚恳。雪瑟微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当的,王爷好好养伤便是感谢了。”
七王爷也露出了笑容。
七王爷便留在府中养伤,萧将军和雪瑟时常前去探望过问。
第五日清晨。萧雪瑟起了个大早到院子里练剑,忽地听见房顶有踩踏瓦片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对于习武的她来说是很敏感的。萧雪瑟持剑飞身上屋顶,只见到一个黑影迅速消失,她朝那个方向追了几步,也没有见到踪影。她感觉有些不对劲,赶紧去告诉了萧将军。
“定是那些刺客探到了王爷的行踪,必须赶紧送王爷离开这里。夫人,你去吩咐人准备马车。阿雪,你亲自把王爷护送到阳城,务必保证王爷的周全。”萧将军部署道。
萧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看着萧将军:“将军,怎么能让阿雪去送?那些刺客武功高强,阿雪遇到危险怎么办?”
“夫人,你我都清楚这是什么斗争,承蒙皇恩,我才能够报效朝廷,镇守边关,不让百姓陷战乱之苦。如今,怎么能让有才能的皇子命丧于此。”萧将军语重心长。
萧夫人掩面而泣,道:“将军,我们也只有一个女儿。”
“娘,相信女儿,女儿一定把七王爷安全护送到阳城,也一定会平安回来见你和爹。”雪瑟听了父亲的话,也想到了什么。萧夫人不再阻止,只是紧紧的拥抱着女儿,然后出门去准备马车。
七王爷知道萧将军的打算后,道:“不可,将军已经为朝廷做得够多了。怎么能让萧姑娘再身陷险境。本王绝不会拖累你们,准备快马,本王即刻离开。”
“王爷!萧某人是一介武将,但并非不懂朝廷斗争,王爷与微臣都清楚。微臣立志报国,自然希望朝中贤明之人更多。王爷切莫多说了。阿雪,把这个锦囊带着。快快离开。”萧将军将锦囊塞到女儿手里。
七王爷向他抱拳行礼,道:“多谢将军。”“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萧雪瑟上前拥抱了一下爹娘,道:“女儿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等女儿回来。”说罢,扶着七王爷上了马车,然后驾车而去。
萧将军和萧夫人看着女儿的马车远去才回到府中。萧将军对夫人说:“只怕那些人很快就要来了,夫人,你也赶紧走,去乡下躲几天。”
萧夫人紧紧握着萧将军的手,含泪道:“将军打得什么主意,妾身已经知道了。那些人来这里找不到人,必会逼问甚至杀人。将军要留独自留在这里对付那些人吗?妾身不走,与将军共进退!”
萧将军叹了口气,道:“夫人,为夫得在这里拖住他们。阿雪聪明,武功又不弱,我相信她能安全把七王爷送到阳城。可是夫人你,”萧将军话未说完,一把剑就刺了过来,他一脚踢开剑,道:“夫人,快走!”萧夫人怕他不好施展,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刺客们大肆屠杀府中守卫仆人,萧将军与他们殊死搏斗。
“说,七王爷人在哪里!”刀光剑影间,刺客逼问。萧将军不屑一笑,长枪一挑,将那刺客扫倒在地:“就凭你这见不得光的鼠辈,还不配与本将说话!”萧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打几个刺客是没有问题的。可这批刺客人不少,又个个武功不凡,萧将军渐渐被他们消耗了气力,被伤了好几剑。
一个刺客趁他抵挡前面几名刺客的时候从背后突袭,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萧将军往前一跪,前面几名刺客也趁机补上几剑。萧将军吐血,倒在了地上。原本躲在暗处的萧夫人哭着跑出来,一名刺客一剑刺中了她,萧夫人倒在地上,看着萧将军:“将…军…”
将军府遍地陈尸,刺客们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七王爷的踪影。为首的刺客道:“殿下吩咐了,不得留下任何痕迹,点火。”将军府被埋葬在熊熊烈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