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走出牢笼,月光下露出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
老兵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他睁大了眼睛,恐惧的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老兵连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少年瞥了一眼,冷冷的说道:“帮我办一件事,我就放了你。”
“你说你说。”老兵颤巍巍的说道。
少年把一大串监狱的钥匙丢在他面前。
“把这里的所有囚犯都放出来!”
“这……”老兵犹豫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囚犯到底要干什么,帝国监狱在爱尔诺斯的东面,几乎靠近永曜之海,这里关押的全是帝国重犯,这些犯人不是被神官下令处死就是被流放到东海的无人渚岛,放出这些犯人对帝国来说简直是巨大的灾难!而且对一个在这里尽职尽责的看守了一辈子囚犯的老狱兵来说,这跟这些囚徒的行径没什么差别。
少年没有管他,他径直走向通往监狱上层的吊梯,他拉动了旁边的开关,一个巨大的吊台顺着绳索滑动下来。囚犯走上吊台,悠悠的对老兵说,“你最好按我说的做,在我下来之前这些囚犯没有被放出来,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吊梯顺着绳索滑了上去,离开了最底层以后,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与底层不同的是,帝国监狱的上层更像一个巨大的鸟笼,弧形墙壁上被开凿出一个个洞口,每个洞口中都关押着囚犯,他们有的隐没在黑暗中熟睡,有的双手抓着铁栅栏疯狂的对着从他们面前升上去的少年发出动物一般的嘶吼,仿佛在这里的生活让他们失去了语言。
吊梯飞快的通往了帝国监狱最顶层,神官祭台。
这里是一个非常开阔的平台,四周的墙壁扭曲的向上延伸着,仿佛人死前挣扎的手,伸张天空,这耸入夜空的穹顶并没有盖住,月光从穹顶上洒下来,照在神官祭台中央的一尊高大的神像上,这座神像就是帝国监狱信仰之神,狱魂神官!
神官右手拿着一把大斧,左手拿着一个花冠,闭着眼睛仿佛在沉思。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一种魔神降世的仪式感,让人望而生畏。
在神像下方的石槽里插着一把有半个人高的长柄巨剑,巨剑被皮囊包裹着,在月光下仿佛有了生命一样不停的颤动。
少年走了过去,他两只手握住剑柄,感受着从巨剑之中传出的热量,他右臂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慢慢的消失了,仿佛被治愈一般,又恢复成小麦色的皮肤。
“这把巨剑中蕴含的力量太强大,只有放在放在这里,用神官的力量来压制它,看样子你和它是共生的,鹿言少主。”
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少年身后。
少年回过头,他看见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女人,她被黑色的披风包裹着,修长的腿迈着优雅的步伐向他走来,一头长长的银发飘动在月光之中。
“你是谁。”少年的语气中充满了敌意,他握紧了手中巨剑。
“帝国监狱最高典狱长,龙谣。”女人说道。
“你记得我的名字?”
龙谣笑着说:“凭你一个人一把剑就敢闯进爱尔诺斯刺杀名主,这种傻子我当然要留意一下了,你手里的巨剑是你们鹿家的圣刃,心焰!”
“我并没有刺杀名主!”鹿言大声说道。
“八年前,羽信名主还没继位,老名主处死了你犯了重罪的姐姐,你全家都被流放到东海的无名岛上,本来该一起被流放的你竟然在老名主的眼皮底下消失了,现在你回来无非是想复仇!”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刺杀名主,信不信是你的事,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我今天必须离开这里!”鹿言说道。
“你觉得你能从我手里逃掉么?”龙谣抬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手指上出现了一团流动的黑色幻影,这团黑色幻影变得越来越大,渐渐的在龙谣的手里实化成一把巨大的黑色战镰!
影镰·暴君!
“你绝对抓不住我。”
话音未落,黑色的血管再次爬满了鹿言的右臂,他从剑鞘中拔出了心焰。剑刃出鞘,一股狂暴的热量随之爆发出来,一瞬间横扫过整个神官祭台,鹿言双手举剑朝着龙谣冲过来。
龙谣举起影镰,幻化成一道黑影,以更快的速度迎击而去。
两把巨大的武器碰撞在一起,随着一声巨响,一股气波向祭台四周扩散出去,整合祭台微微震动。
“力量似乎还不错!”龙谣说。
鹿言完全不搭话,心焰裹挟着热浪以粗暴的力量挥舞着,但是每次攻击似乎都像是打在棉花上。龙谣手中的影镰不停的变成幻影,完美的化解着心焰的狂暴力量。
渐渐的鹿言的攻击迟缓下来,他停住了进攻,单膝跪地,右臂忽然传来扎心的疼痛。
“这种感觉……又来了!”鹿言丢掉了心焰,他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右臂,剧烈的疼痛感已经让他没有力气再抓住剑。
“恶魔血脉!鹿言,这就是老名主一定要处死你的原因!”龙谣说,“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根本不能控制这股力量,它在给予你力量的同时也在反噬你!很快你就会在它一次次反噬中失去意识变成真正的魔鬼!”
“既然你要逃走,那我只能提前执刑了!”龙谣转动影镰,几道黑色的风刃从她身前旋转着刺向鹿言。
“杀我,做梦。”
鹿言冷笑一声,一个翻滚捡起倒在地上的心焰横在身前,黑色的风刃刺在心焰上,化成了一道黑气。
龙谣没有停止攻击,她挥动着影镰,杀伤力更强大的风刃被催动,再次朝着鹿言冲袭而去。
鹿言再次用心焰格挡住,一部分风刃化成了黑气,另一部分偏离了方向,在神官祭台的墙壁上切出了一个大洞。
鹿言清楚,如果被这风刃打到,他一定会被切成两段!
看到风刃无法伤到他,龙谣再次冲向鹿言。在她冲过来的一瞬间,鹿言用一个侧闪躲出了一丝缝隙,他一把抓住龙谣,双脚用力的踏在影镰之上,龙谣急忙向后回跳,但是她的黑色披风却被鹿言抢了过去。
脱掉披风,龙谣被黑色的紧身衣包裹着的曼妙身材显露在月光之下。
而鹿言拿起抢来的披风立马穿在了身上。
“你……”龙谣生气了,她瞪着鹿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墙壁上被风刃切出的大洞不停的往祭里灌着风,鹿言捡起心焰背在身上,黑色的披风在大风里飘动。
“我早说过你抓不住我的。”鹿言嘴角上扬,像是在嘲笑被气的脸上泛红的龙谣。
“监狱下面就是湍急的爱尔诺斯河,你跑不掉的!”龙谣朝着鹿言大喊!
“那太好了。”鹿言戴上兜帽,裹紧了披风。
“既然你那么想抓我,那就赌我死不了吧!”
说完,鹿言退后几步,转身从高耸入云的帝国监狱顶层的神官祭台上纵身一跃而下!
龙谣被惊呆了,从这里跳下去跟自杀有什么区别,她没想到这个孤身刺杀名主的人脑袋真的有问题!她刚想跑过去看一下,这时一个狱兵从她身后跑出来,这正是那个被鹿言掐晕的肥头大耳的狱兵,他已经醒过来了。
“报……典狱长!”狱兵上气不接下气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什么事!”龙谣回过头斥责他。
“不好了!监狱里的囚犯都被那小子放出来了!”
龙谣望着墙上那个巨大的洞,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