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
“好。”
他感觉自己很累,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许多东西,像是梦回了刚下学的时候找工作发生的事情,不过具体的却不记得了。
他盘着腿坐在床上,脑袋低的很低,像是忏悔什么似得。他两腿盘着在毯子里面,毯子只盖住了腿。
过了好长时间后,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秋天的傍晚还是有点凉爽的,凉爽的风,顺着窗户带起窗帘吹了进来,从他的后背轻抚而过,然后消失在房间里,不知道是从哪个门缝又吹了出去,还是继续留在了房间里。
秋风拂过后,突然的凉风,吹的他轻微的一哆嗦。他感觉到冷,身体机能瞬间恢复成常态。
他看了一眼窗户,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冷,不过映入眼帘的却是那无尽的黄色,夕阳一样的黄色,满天都是,连远处的房子也是,黄色,整个世界都成了黄色。
“不会吧!几点了!卧槽!”
他赶紧转身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一下子惊呆了。
十八点二十!
“我到底睡了多久!”一声大吼,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很像是撕心裂肺一般。
“我的假期啊!我的礼拜天啊!”
“就这样浪费了,我还想爬山呢!这一觉怎么就睡到了六点半!”
他怔怔看着窗外快要落下的太阳。
“这还爬尼玛啊!”
“呼。”
他像是被掏空了身体似得,一下子就有躺了下来。重重的身体,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那床一阵痛苦的呻吟。不过他没在乎这些事情,两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他的眼中却只能看到一片白,因为那天花板就是白的,很白。
“六点半了!”
“九十点又能洗洗睡了!”
“明天又上班了!”
“这一天,就这么一天美好的假期被一个午觉浪费了!”
“不过我怎么睡的那么长呢?”
“以前也就一个多少小时呢!”
“六点半了,还能干点啥?”
“不如看会书吧。”
他似乎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爬了起来,揉了揉偏疼的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床前边的椅子上。
椅子也是一阵的痛苦呻吟。不过他也没有理会,看了桌子上书架里的树,随手拿出了一本,而不是接上一本没有看完的。
“堂吉诃德!”
他看着书的封面。
“慢恰的堂吉诃德?”
他想起来了,不久前刚读完一边这本书。他随手翻着书页,虽然眼睛一直盯着书在看,不过确实一个字都没读进去。
翻着翻着,这本本来就不怎么厚的书一半已经翻完了,他的手停在了书上,没有继续在翻下去。
“其实我挺喜欢堂吉诃德的。”
“别人都觉得他疯疯癫癫的,像个傻子一样。”
“但是我觉得他敢于追寻自己的梦啊。”
“虽然最后失败了,幡然醒悟走上了正途。”
“但是,那时他已经老了啊!快要死了,没什么用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到了窗边。身体站的的笔直,脑袋微微的四十五度的抬起,看着远方的天空,双手背在背后,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双腿也是紧紧的靠拢在一起,脚上穿着一双拖鞋,一只脚跟身体成四十五度的角度站着,另一只脚一半的脚掌压在墙角线上。
“我不就是堂吉诃德吗?”
“从高中没有上完就下学工作,到现在换了五分工作,每一个工作几乎都在一年左右。每次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上一个工作分明干的好好的,突然就不想干了,就离职,就跳入下一份工作。”
“几乎每一个上一分的工作都学的不精只是大体上会,几乎每一个下一个工作都得从头开始学,并且学徒地工资还比较低。几年下来了,虽然工作换了那么多,手艺也学了好几种,可是每一个能拿出手能拿高工资的。”
“并且还是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耳机,MP3,相机笔记本加一块都要八千多了。工作几年了却一分钱都没攒下来。”
“老爹老妈每次都会对我说省着点花钱,不要乱花钱,攒着钱。可是我总也觉得我小,还不用去攒钱,在玩几年也没有关系,一年接着一年没有关系,一年接着一年继续乱花钱,一年接着一年没有攒钱。”
“堂吉诃德在快要死了那几年醒悟了!”
“他可以任性的为所欲为,因为他是个贵族,不用工作就可以拿到钱。”
“我不行,我家里没有钱。”
“可是我却走上了几乎跟堂吉诃德同样的路子。”
“他有任性的资本,我没有。”
“他能追逐他的梦想,他不用赡养父母。”
“我也可以追逐我的梦想,但是我有父母。”
“他可以胡吃海喝,他钱几乎全都可以为自己花的。”
“我也可以胡吃海喝,我的钱却要分成好几分,父亲母亲,丈母娘,老丈爹,老婆,儿子,女儿。”
“我现在算醒悟吗?”
他看着漫天的黄色正在一点一点褪去,留下秋天那爽朗的天空。那天空蓝,泛着太阳落山后的黑。
秋风还是一阵一阵的吹着,一阵一阵的往窗户里进着。
“玲玲玲玲”
很突然的电话铃声响了,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绪。听到电话铃声响了后,怔了一下,随后三步并成两步来到手机旁边,拿起电话,看着电话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又愣了。
“凯哥。”
电话上的凯哥,是主管。
“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今天放假,难道请我吃饭?”
“或者别的什么事情?”
“不会是叫我。。”
他想了想还是不可能的,整个车间都放假了,怎么会叫我上班。
他实在想不出到底凯哥要干什么。并且手机的铃声像是鬼敲门一样的一阵又一阵的响着,一点挂掉的意思没有。
迫于无奈只好,接了。
“哎,凯哥。怎么事?”
“哎,你在哪呢?”
“我在家呢。怎么了?”
“昂,正好你在家,现在有这么个事。”
“昂你说!”
“厂子之前不是说给慰问品吗。”
“昂,是有这个事。”
“现在那个送慰问品的车到了,就在厂子门口,进不去了。”
“昂。”
“我寻思你家离厂子最近,然后就想到了你,正好你在家没有什么事。拿什么,你帮个忙,去厂子帮忙开个门。钥匙那玩意你也知道在哪放的,然后在把货卸了。”
“还得卸货?”
“昂,不是,货不用你卸,你就把慰问品给搬进屋内就行。”
“搬进屋?就我一个人?”
“你先弄着一会我给小刘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你俩一块搬。”
“啊,好,行我一会过去。”
“嗯,好,先挂了。”
一会儿后,他看着镜子中穿着工作服的自己,下巴的胡茬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似得,双眼中也惨杂些血丝。接着他又弄了弄没有折好的衣领。
关门,锁门,下楼。
呼的阵秋风扑面而来。
“还挺凉爽的,这天。”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晴空万里,隐约可以看到几颗星星眨呀眨着的。
“为啥这大晚上的送货?”
“真是闹心啊!”
他将双手揣在兜里,慢慢向着工厂走去。
大老远他就看到,一辆货车停在工厂门口,在厂旁边蹲着一个人,嘴里抽着烟,并且玩着电话。
“他就是司机吧。”
“你好。”他走到那人身边。那个司机竟然玩电话玩的太投入,都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他身边。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而他也在打量着这个司机。
圆圆的脸蛋,有些黑黑的,不过眼睛却很明亮,鼻子,嘴,还有腮帮上和下巴的胡茬,他蹲着,看起来一米七左右,一双布鞋,踩在鞋帮上。
“你是这个厂子的?”
“嗯。”
“怎么才来?我都等了那么长时间?”
“我接到通知就来了啊。”
“你们家干活真磨叽,好了不说了,赶紧开门吧,把货卸了我还得回家呢!”
他一怔看着那个司机。
“呆着干什么?卸啊!”司机看着他一动不动站着,声音中夹杂着恼怒的吼道。
“领导跟我说不用我卸货的。”他很平静的说出这句哈,看着这位脾气很大的司机。
“草!”司机留了一句脏话后,在没有说什么,就径直走向了货车,独自卸货,一箱一箱的搬着,放到了厂子的院子里。
“别看司机挺粗狂的,不过这活干的一点都不粗狂,还挺细。”他站在那,拿着交货单,司机卸一件,他就和交货单对一下。
一箱,一箱。卸了半个小时才弄完。司机气喘吁吁的擦着头上的汗,看着他。
“把字签了,上面的红票给我,下面的绿的你拿着。”
他按照司机的要求弄好了一切。司机接过票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他看着满院子的货,站着看着货。
“人呢?怎么还没来?货都卸完了!”他转身朝大门口来了一眼。
看到门口并没有人,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拿出了手机但是却没有消息。
“玩我呢?让我自己搬?”
他随后找到领导的电话,拨了过去,但是没人接!又按了一遍,仍是没有人接。
“草!”他恼怒的把手机揣进了兜里,转身就向着大门口走去。
刚走到了大门口,就停住了。那空空的大门口像一个深渊,看似走了出去,实则又踏入了另一个深渊,像外面的深渊一个接一个的等着他似得。
“这货怎么办?如果我离开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人搬这些货物不就是欺负你呢?”
“可能凯哥只是正好有事没有接电话呢,也可能是他找的人正在来的路上,说不定一会就来了。”
“哪来的正好?都半个小时了,该来的早都来了!”
“不,我还是等一下再说,说不定他正在来的路上。我如果离开了,而他却到了,那就尴尬了?”
“告诉你,没有那么多正好,你就是等一晚上也是不可能的有人来了。”
“我还是等一会吧。”
他转身走到了货物旁边,皱着眉头,蹲在地上。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四十分钟。
他决定不等了,站起来直接走向了大门,不过刚到大门,他又站住了。
“如果我不把这些东西弄进屋里去。丢了怎么办?如果凯哥明天来上班看到这满院子的货物,肯定会怪我的,说不定还会给我穿小鞋呢!”
“我还是搬吧。”
他一箱又一箱的把货物送到屋内,时间过了半个小时,可是货物才搬了一般。
“妈的,不搬了,爱谁谁!”
说完这句话,他就又像门口走去,不过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了。
“都弄了一半了,还是继续搬吧。”
他又转身走了回去,又继续把货物都搬进了屋内。累的满头大汗,后背前胸都是汗。
“太坑了。”他看着空荡荡的院内,实在无力继续吐槽了。
甩了甩快要累的抽筋的双手,随后锁上大门,朝着家走了回去。
回到家后,洗完澡,也不觉得饿,就上床躺着,躺着躺着困意来袭,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