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芷一直都记得爷爷与她说的清心谱。上次能进入玄音阁还是因为玄之带她姐弟二人去的,如今落尘常住幽兰居,落芷也没有进入玄音阁的理由,而想要得到清心谱,那就难上加难。
落芷站在玄音阁不远处,空中传来婉转悠长的琴音,和着潺潺流水声,清脆莺啼声,一曲曲,声声入耳。
落芷顺着琴声走去,在溪水旁边的凉亭有一人静坐抚琴,身姿优雅,衣袂飘飘,如天外之人,此人却是玄之。落芷慢慢靠近,静静的听着,不想还是扰了玄之。
“落姑娘?”一个挑弦音刚落于琴上,玄之拨弄琴弦的手便贴于琴弦上,抬头看着落芷,“什么时候来的?”
玄公子的琴音,不急不缓,思念之情却是甚深,只是这琴声里略带有不安,还有点隐隐的怨恨之心。不知道这玄公子所思念之人是谁?又因何而不安,怨恨的又是谁呢?
“落姑娘?”
一声落姑娘,将落芷带回到现实,落芷的脸倏的一下红了,有点不好意思,故作镇静的应和着,“玄公子。”
“落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小坐一会。”
落芷正有此意,坐下后,言道,“早听闻玄氏音律天下一绝,今日听来果真如此。”
“落姑娘也懂音律?”
“略懂皮毛而已。平日若是心底烦躁郁闷,便寻来乐器拨弄。我与尘儿自小没有父母,与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又常外出云游,有时为了哄尘儿,我就弹曲子给尘儿听。你呢,为何如此钟于这古琴。”
“音律可静心养性,师父见我性格孤僻,不善与人说辞,又怕我惹出事端,便让我在玄琴阁习谱弹琴,渐渐的我发现,这古琴倒是与我很合。”
“好琴如知己,知己知心,琴响故人在,弦落湿衣衫。”
“你……”听到落芷如此描述,玄之不禁心里一惊,她竟然能听出来我在想什么。
“玄公子琴声,让我想起了从未谋面的父亲母亲。”霎时,落芷泫然欲泣,突感失礼,转头擦拭未掉落的眼泪。
玄之想要安慰落芷却有点不知所措,左手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襟,好不容易开口说话,“如果落姑娘愿意,可以随时来玄音阁。”
“真的?”落芷没有想到玄之会主动与她说让她来玄音阁,有点喜出望外,竟一时失了仪态,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泪眼朦胧的模样。
见落芷喜笑颜开,玄之很是欣慰。
风木含悲,十月恩胎重,三生报答轻。
时不当推门而进,眉头微皱,犹疑片刻后,开口道,“大哥,刚才我听玄氏的弟子说三月后要举行九氏踵仙大会。”
“哼,九氏,当年萧鼎峰一言以蔽天下,其他氏族明明知道萧鼎峰狼子野心,他们呢,不但不制止,反而助纣为虐。”余不悔只要听到九氏这两个字,曾经的一幕幕就怒上心头。
“这些人哪,唯利是图,紧要关头,哪个不是明哲保身呀,若是传出去,大可以说身不由己。”余不闲看看余不悔,语气变得郑重,“老四,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十年也不晚。要沉得住气。”
余不悔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起身,“我出去走走。”
“老四,”看着愤恨离开的余不悔,余不闲深叹一口气,“唉!”
“大哥,让他去吧。”时不当为余不闲倒了一杯茶,“你也知道他的心思。这一关,他得自己过。”
“对,他得自己过。”
余不闲瞧了瞧丁不疑,“还是老三让人省心呀。”
余不悔出了厢房,路上遇到几个玄氏弟子,出于礼貌,互相打个招呼,继续逛着。
灵应山很大,余不悔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远处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让他心往神驰。余不悔一个人默默向那片竹林走去。
落尘身子一颤,突然不安起来,他感觉身体里的煞气在周身游走,不能控制,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得。落尘定下神来,静心打坐,嘴里念着师父教于他的口诀。
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冒了出来,眼珠变得时黑时红,此时,落尘必须逼迫自己压制住煞气,落尘用尽浑身的功力修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后便晕了过去。
“落尘,落尘。”
“师父。”
落尘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直到听见有人呼叫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落尘欲起身,信芳君赶紧扶着落尘坐靠于床头。
信芳君犹豫一番,“你身体里的煞气会随着你功力修为的增长而增长。一旦煞气主宰你的身体,断情剑灵便会失去控制。”
“哼,”落尘忽然冷笑一声,眼神里透着一股不甘心,“那我不就是注定被吞噬吗?”
“也不全是,断情剑本是噬血剑,既噬血便邪恶,而与邪恶相对的便是至真至善。若你能保持本心,便不会被吞噬?所以,”信芳君停顿须臾,“刚才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打打杀杀,到处都是尸体,阴魂不散。”落尘厌恶的回忆着刚才梦里的一切。
“这或许就是你失控的原因。”
“可是,师父,我为什么会梦见这些?在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此时的落尘是那么想要知道真相。
“落尘,过去发生过什么真的那么重要吗?既然不知道,殊不知是件好事,也许放下便是生路呢?”
“师父。”
“唉,落尘,师父相信你。”
一句相信,落尘不再追问,“师父,别告诉阿姐,我不想……”
“放心吧,你好好休息。”
梦里的都是什么人?他们到底是谁?落尘仍是不经意的去想,为了不再去思考,落尘拾起剑飞向院内,剑指青天,旋风扫地,忽然单腿跪地,自己仿佛置身于悬崖峭壁之上。只是一瞬间,落尘又回到现实。
刚才闪过的一幕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
落尘收起剑,想要去找落芷,刚踏出幽兰居数十余步便定住了,师父不让他出了这幽兰居,想来出去一会应该也没有什么事,落尘又继续走,一面走一面感慨,这竹林还真够大的,之前来的时候也没注意。
此时落尘身着玄氏衣服,一袭白衣,在竹林里飞上飞下,犹如一只高傲的白鹤,似乎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竹林里一个身影在落尘的背后闪出来,望着落尘一步步走远,欲追上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阿姐。”
“尘儿,”落芷在此处看到落尘显然有点生气了,“信芳君不是不让你出幽兰居吗?”
“阿姐,这个林子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没关系的。”落尘追在落芷后面,见落芷不理会自己,又开始撒起娇来,“阿姐,你别生气了。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