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单于觉得安心一点,扶苏特意把府中的卫士全部都撤了下去,换上一批妩媚多姿的侍女,整个宴席百步之内,不见甲士。
现在不光是外面的百姓搞不清楚他的意图,就连单于也被扶苏的举动搞蒙逼了。
这家伙是什么状况?又是抓我女儿,又是请我吃饭,莫非他是看上了我家闺女?单于点了点头,目前看起来就这么一种可能了,等下他提这个要求,我一定不能答应他。
整个宴席扶苏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一心的享用着可口的佳肴,欣赏着悠扬的礼乐之声,台下的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阿珂并没有和那群匈奴坐在一起,扶苏给她安排的座位在蒙恬的隔壁,她的对面坐的正是单于。
匈奴的大小将领们呆呆的坐在席位上,并没有人敢吃桌子上的食物,中原人对胡人的恨意他们是非常清楚的,谁也不敢保证这饭菜之中不被心怀叵测之人添加一些特别的东西。
酒足饭饱之后,扶苏从席位上站了起来,礼乐之声也戛然而止,舞女们自觉的退了下去,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公子扶苏身上。
扶苏端起酒杯向在座的来宾敬了一下酒,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的严肃:
“我知道诸位的心里一定有许多不解之惑,胡人与中原人打了将近几百年的仗,双方也算是各有胜负,今日我请诸位前来,是为了缓和一下胡人与大秦之间的矛盾”
听到他讲到这里,宾客们就更加疑惑了,匈奴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就是依赖打家劫舍过活,虽然他们也会放牧,但那只是他们的副业,与这样的民族怎么缓解矛盾?
单于站了起来,学着中原人的礼仪,有模有样的向扶苏作揖道:
“既然公子想缓和矛盾,那就应该马上把小女归还与我,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摆宴席款待我们”
扶苏笑道:“尊上莫急,令千金自会归还与你,只是在这之前,你得先跟我们立一个盟约”
“盟约?什么盟约?”
单于此时倒是来了兴致。
“如果尊上承诺胡人的军队三年之内不再袭扰我大秦的领地,令千金即可马上奉还”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绕了这么远的路,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敢拿我女儿来威胁我,这老秦家的人真是狡猾狡猾滴啊。
他的目光中迸发出愤怒的神色,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微微颤动了一下,手中的酒樽仿佛也要被他捏碎,一想到自己还在敌营中,极力的压制着心里的怒火。
“那如若我不签呢?”
扶苏长舒了一口气,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答道:
“那就请阿珂姑娘在我府中多住些日子,在下也带她观赏观赏我府中的春色,三年之后,我派人会亲自送到尊上手里”
单于望了望坐在远处的阿珂,此时她正和李鸳有说有笑的品尝着桌子上的美味,由于隔得太远,刚才扶苏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不行,绝对不能把阿珂留在这里,这个扶苏一定是有什么歪心思,三年之后可能回来的就不止她一个人了,外孙都有两岁了。
自己年近半百,就生了阿珂这一系血脉,无论如何都要带她回去。
短暂的停顿之后,单于带着无比郁闷的心情还是妥协了:
“公子说话可作的数?我若签了这个协议,你果真放了小女?”
扶苏振臂高呼道: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君子说话,一言九鼎”
大秦的百官们看到扶苏居然想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为边境地区赢得了三年的和平时间,心里也是一阵感慨,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过了一会儿,早已经准备好的匈奴法师们围着篝火旁转着圈,口中喃喃不断地念着大家听不懂的咒语,他们的手上还拿着刻满了符文的帛书。
这是祭祀匈奴神灵长生天的仪式,每次行军打仗,遇到重大决策的时候他们都会祭祀一番,在如此庄严的气氛之下,在场的匈奴人都站了起来,把手弓在胸前,以示对神灵的绝对敬畏。
应单于的要求,女眷们都一一回避了,在他们看来,身份卑微的女人是没有资格与神灵交流的。
单于按着扶苏的要求在长生天的面前跪下起誓;三年之内,胡人不再劫掠中原地区,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一套仪式下来行云流水,看着他们诚恳的样子,扶苏高悬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对于先秦时期的人来说,神是至高无上且不容侵犯的,起誓可以从心理压力上最大限度的制约他们。
接过刻有誓言的帛书,单于带着阿珂在扶苏的欢送之下走出了上郡城,相比于心事重重的单于,阿珂的心里倒是有些不舍,几经回头看向城池上的扶苏。
在走出城门口的那一刻,她终于鼓足勇气,调转马头又跑了回去,边走边向众匈奴喊道:
“你们且等我一会儿”
看到自己的堂妹又跑了回去,刀疤脸的汉子怒骂一句:
“阿珂也真是的,我们好不容易把她赎出来,她倒是对这群中原人恋恋不舍了”
老单于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她也年纪不小了,随她吧”
阿珂快速的跑上了城楼,也顾不得喘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红布精心包裹的东西递给了扶苏。
“你我即是有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既然喜欢,那我把它赠送与你,后会有期”
扶苏刚接过东西,阿珂的额头上泛起了一阵潮红,向扶苏尊敬的行了个礼,转身快速的跑开了。
南宫延凑过来身子,从扶苏手中夺过那东西,仔细的打量着,打趣的说道:“这东西裹得如此的严实,究竟是什么啊?不会是一只耗子吧?”
蒙恬哈哈一笑,既然人家是送给公子的,你如此上心干嘛?公子几句话就为我大秦边境争取了三年的平静,实乃我大秦之福啊。
南宫延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三年他们都答应了,公子为何不要个五年十年呢?“
他这句话也正是蒙恬想问的,面对两人疑惑的眼神,扶苏倒是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解释道:
“三年时间足够我们修好大段长城了,匈奴是充满兽性的民族,盟约只能制约他们一时,治不了一世,若他们不执行,就是十年百年又有何意义呢?”
听到这里,两个人总算是明白了扶苏的意图,原来他只是想拖时间修长城啊!
扶苏把阿珂送的东西揣入袖子里,望着远去的匈奴部队,伸了个懒腰对他们两人说道:
“既然匈奴威胁暂时已除,那我明日去西山狩猎,你们谁跟我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