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12号
心率:正常
血压:正常
其他症状:头疼症状不明显,舍曲林服用第550天,饥饿感不明显,嗜睡症状不明显,梦魇症状出现。
午夜过后的房间里空调悠悠的送着热风,窗帘一角泄出的一丝光亮打在床上形成一道笔直的光线。
躺椅上的周毅呼吸绵长,似乎是睡的不舒服他转了个身,一条腿垂到地毯上。
沈清沉浸那个噩梦里一拳接一拳的呼哧呼哧打着,忽然听到一阵清晰的手机铃声,她觉得奇怪,迷迷糊糊着向后倒去,大口大口喘着气。
沈清在喘息声中猛然惊醒,梦境里诡异的手机铃声还在作响,她咽了咽唾沫,才发觉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她赶忙按了一下,室内一下安静下来,手机铃声变成短促的震动,沈清看了一眼熟睡的周毅,拿着手机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轻轻掩上卧室的门,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提示。
田帆?
沈清又看了一眼时间,后半夜两点半,这个时间打电话?难不成?
沈清的心猛地下坠,一层冷汗迅速覆盖全身,本来从噩梦中惊醒她就已经浑身汗湿,这一冷一热让她结实的打了个寒战。
“喂,帆哥?怎么了?”开口后沈清意识到自己声音干哑的厉害。
“清清,沈叔叔住院了,邻居父亲半夜突发中风我送医院过来时看到的,急救室门前丁阿姨还有你堂姐和姑姑都在门口守着,我没有去打招呼,还是告诉你一声。”田帆说。
沈从国大半夜进急救室?
沈清脑子开始转起来,沈从国人过50,虽然平日公司事务繁忙,但是他从饮食起居上都是恪守自律的原则,从来食不过三,每日都会抽出时间运动健身。
虽然人已中年,但是从精神和体魄来看他在某种意义上看着要比沈清这个年轻人还要健康,而且沈从国自己过了40岁以后脾气日渐收敛,每日按时回家陪丁蓉吃晚饭,不必要的应酬他也无需亲自出席,突如其来的大半夜进了医院着实有点可疑。
沈清顿了顿,紧接着出声:“帆哥,我现在人在北京,回不去,而且我回去了事情恐怕更糟,你打听一下看我爸时因为什么才进医院,别说是我让你问的。”
田帆应声:“放心吧,清清,我有个邻居在这家医院做大夫,等会我就问问她,然后我再给你消息。”
“好,先挂了吧,有什么情况你再告诉我。”沈清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潜意识里认为沈从国没什么大事,听田帆的话音沈从国应该是进急救室有一会了。
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险一定会有人给她打电话,不说别人,沈清的堂姐沈婷会第一个给她打电话,倒不是因为她对沈清多么姐妹情深。
沈婷从小就对沈清冷嘲热讽,打小一起去爷爷奶奶家时沈婷常常联合家里的孩子们一起耍沈清玩,给她破破烂烂的玩具,有好吃的总是最后一个才给沈清。
沈清小时候长的小小的,软软的,看着就一副任人欺负的包子样。
幼小的沈清因为软弱也不受父亲喜爱,所以每次都是独自一人躲到院子的角落里偷偷抹眼泪,沈从国看到只会觉得沈清懦弱,怪她没出息。
所以,如果沈从国真的有什么大问题,沈婷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可以趁机羞辱沈清的机会。
沈清回忆起童年依然觉得心有余悸,那时的眼泪,被推倒在地自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的动作,这些细细碎碎的片段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沈清看着窗外,脑子里回想着自己的童年生活,想了半天,她漫长的成长经历着实没什么好玩的事情。
沈清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再不堪回首的经历也让她这么长大了,现在她是成年人了,是不是就算完全脱离了以前那种黯淡无光的生活了?
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沈清诧异的回过头,正对着周毅低头探过来的视线。
周毅把衣服往沈清身上紧了紧,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身,上身向前伸过来侧脸贴上沈清的,抱着沈清腰身的双手握住沈清的手,沈清手冰凉刺骨,周毅皱了皱眉把手收紧完全把沈清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里。
沈清后背紧贴着周毅的胸膛,沈清感受到自己左胸的心跳与身后那人的心跳规律的交织在一起,两人相顾无言,就这么相互依靠着,耳边相继传来对方的呼吸声。
就在这一刻,沈清意识到自己似乎不想对这个人放手了,沈清很多年没有产生过对一个人的依赖,她不需要,多年的寡淡自律早已让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练就一身孤傲冷漠。
她本来就在黑暗中,温暖这种东西她早就置若罔闻、可有可无,她甚至忘记了应该如何正确的表达喜怒哀乐。
接触过沈清的人对沈清的评价从来都是恬静温柔、温声细语、做任何事说任何话永远张弛有度,身上总是散发出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这人似乎从来是平静如水的样子。
可是自从遇到周毅之后沈清发现她整个人维持已久的平淡心境被周毅悄然打乱,就像平静的水面忽的被一片石片打出水漂,激起层层涟漪。
起初沈清很慌,一面在告诫自己不可以让周毅继续向前,可是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一退再退,终于溃不成军,还是把沈清逼到了死角。
沈清想狠心死命的推开这个男人,可是男人笑的那么明朗,时而痞气时而认真,还有那股似乎天生的自信与纯真,与他的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气质,就是这种跳脱的风格深深的吸引着沈清的目光,沈清越来越不自觉的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周毅问:“怎么半夜起来了?做噩梦了?”
男人说话间呼出的热气扑在沈清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沈清点头,没有把电话里的内容告诉周毅。
周毅看着怀里的姑娘,心里无声的叹口气,还是这个样子,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想说那就不问了,周毅没有点破,只是拥着沈清的手臂又紧了紧。
过了会周毅才接着说:“那以后你睡觉时我来陪你好不好?”
沈清摇了摇头:“不碍事,药我一直在吃的,要不回去了我再去木子那看看好不好?”
周毅撇撇嘴:“也不知道李木子干什么吃的,你这在她那咨询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沈清闻言无奈的笑了笑,轻轻用手肘拐了一下周毅:“别乱说,在木子这咨询这一年多,我很多情况已经改善很多了,就是这个梦魇的事情———”沈清说到这叹口气:“慢慢来吧。”
“如果觉得没效果那就不去了,包在我身上,五爷从现在开始给你做心理辅导怎么样?”周毅说。
“哦?那请问五爷怎么收费的?太高了小女子不知道稿费够不够支付呢?”沈清同他开起玩笑。
周毅附和:“哎嘿,好说好说,没钱可以以身相许嘛,这样免费辅导一生,而且还有增值服务,包你只赚不赔哦。”
沈清脸上的笑意忽然僵住,脑子有点卡顿,这句话她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如果说在母亲去世前沈清的一生就是为了让自己越来越强给母亲一个安乐的晚年的话,那么在她母亲去世后她就失去了动力。
她就像是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独自行走,再没思考过所谓的“一生”通向哪些未知的深渊。
周毅透过落地窗的影子看到沈清的脸骤然变天,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于是问:“在想什么?”
沈清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回去再睡会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做噩梦会不会怕?”周毅又问。
“嗯?”沈清顿了顿“开始会的,不过现在不会了,习惯了。”
周毅无声的叹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