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足已改变很多。
比如说天一公子司徒染原是珍妃娘娘所出,先帝亲点的太子——夜仪染。他拒绝武林盟主的桂冠,让给了第二名。
比如说夜澜皇帝岌岌可危。这个皇帝本就是个十足十的昏君加暴君,民心本就不稳,夜仪染打着正统的名义强势复出,自然是一路势如破竹,民心所向。
比如说医仙莫漓不再是长期待在医谷,而是流连于瘟疫处及寻常百姓家。
医仙之名,当之无愧。
皇三子,实为正统。
却不知现在,皇三子的驻军地,愁云满布。
军医来去匆匆,翻着医书。一盆盆血水自营帐内端出,武将们焦头烂额的等在帐外。
随后,一个身穿银甲的男子掀开帐帘出来,他俊眉修目,薄唇紧抿,身量修长而不失力度,浑身上下笼罩着贵气与稳重。
见他出来,武将们赶紧迎了上去。七嘴八讲,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殿下,陈将军怎么样了?”
殿下,也就是司徒染,现在的夜仪染。他皱着眉,沉重地摇摇头。
“陈将军被划开了内脏,玉肤膏无效。”夜仪染身后的青衫男子补充道,他长得极温润,三分笑意从嘴角消失。
武将们沉默了,玉肤膏,医谷圣品,千金难求。
为什么呢,其一,可润肤,使肌肤如婴儿般柔嫩;其二,可去疤,无论多大多久的疤,轻轻一抹,不日全消;其三,可疗伤,再深的伤,只要不是破了内脏,都可疗。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玉肤膏有淡淡清香,涂抹后可防蚊虫,当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蚊虫,而是有毒的,毒性越强,越不敢靠近!
你说厉害不厉害,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圣品。
而自从跟了三殿下,这个都是小意思!
身为医仙唯一的徒弟,三殿下要什么药没有?
毒药,解药,伤药。通通拿去,还全是精品。而这些小小的东西,挽救了多少人的命,他们也是知道的。
可是现在,你跟我们说有这么多东西也无法挽救生死之交陈将军的命,怎么能不伤心!
有人嘀咕了句:“要是医仙在就好了。”从医仙看病到现在,就没听过什么是她不能治的。
无人接话,纵使心里想的一样,他们也知道不可能,医仙现在指不定在哪个百姓家里看病呢。
这时,有一个士兵风风火火的跑来,行礼道:“殿下,军师,各位将军,外面有个自称莫漓的……”人求见。
话还没说完,便感到身旁刮起了一阵风,他家殿下直接用轻功奔了过去。
传信兵愣了,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却听见军师轻笑道:“无事,你有功,是医仙来了。”
“医仙!原来医仙叫莫离啊!”
离的越近,看的越清,心跳的就越快。
雪华衣裳,泛着月华般流动的光泽,她眉眼低垂着,一头乌黑秀发只用竹枝半松半束,如玉似葱的纤纤玉手随意拨动着白玉洞箫上垂下的流苏,方圆自成天地。
夜仪染加快催动内力。
不知从何时起,他越发见不得师傅这个样子,仿佛谁都融入不到她的世界,仿佛她是快羽化登仙的仙子……
不该留在凡间!
那边,凤漓悠拨弄着流苏,耳边是系统奶萌奶萌声音。
“宿主,你说我们突然出现男主会不会很开心。”
“……”不理。
“宿主,话说我们和男主都有四年没见了吧,唉,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
“……”不理。
“宿主……”
系统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它能怎么办,它也很绝望啊,为了让宿主见一面男主,它只能利用宿主的路痴属性了……
凤漓悠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这垃圾系统仗着自己摸不着看不着它,可谓是越发的放肆,如今竟然胆肥的敢匡自己。
正生气呢,身体突然被人一撞,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那人把她抱的紧紧的,双臂像铁铸的,勒的她生疼。
凤漓悠脸色一沉,很好,有人上敢着找死。
柔嫩的手立刻凝聚起磅礴的内力。却听头顶传来一声:“师傅!”含着欣喜,含着委屈。
委屈?凤漓悠一头黑线,沉声道:“放我下去。”
脚落在地上,不待她有所动作,夜仪染便自动拉开一小段距离,他惊喜道:“师傅怎么来了?”
“正巧路过,怎么,不欢迎?”凤漓悠转着玉箫,挑眉问。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调侃,却吓的当今风头正盛的皇三子手足无措,连连摆手否认。
夜仪染只是有点受宠若惊,因为以前就算是行军离师傅半米远,也不见她踏入军帐半步!
“师傅……额,住多久?渴不渴?去……”本来想说陈将军的事,可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又退了下去。
他如此,可不代表别人不会说。“真的是医仙!太好了!陈将军有救了!”一粗犷声音插进来,听的夜仪染额头青筋直跳。
“是啊,是啊……”附和声爆棚。
一大群武将赶来后,看见凤漓悠这身行头,眼睛不灵不灵的闪。
“谁受伤了?”凤漓悠问。
武将们刷的让开一条路,凤漓悠抬脚走去。
夜仪染:“……”青筋跳的更欢了。
眼神转了一圈这群武将,看来是给他们的任务少了!武将们齐齐一个哆嗦,搓搓手臂,暗道也没风啊。
凤漓悠走到帐前,看见了一个青衫男子,那人一手撑开帐帘,看着她微微一笑。
凤漓悠颔首,就着林书澈掀开的帘子进去。帐内略显昏暗,血腥味刺鼻,只有一个人躺在床上,衣衫散开,肚子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她走上前,略微检查,眼中划过了然。
在这个世界里,毒药泛滥,因此,像入骨毒那样毒性深入骨髓的都是小问题。反到是这样深入肺腑的外伤,才是棘手所在,所以玉肤膏才会被炒到天价。
知道问题了,就好解救,缝上就行。
凤漓悠直接对身边的男主开口要手术所需的材料。夜仪染立刻吩咐人准备。
须臾,需要的东西都齐齐摆在旁边。凤漓悠赶走其他人,留下夜仪染。其他人都乖乖出去,只当是什么独家秘技。
其实,凤漓悠只是怕吓着他们,毕竟把人当成衣服一样缝缝补补,普通人是拒绝的。
而夜仪染不会手术,自然是因为她没教。毕竟,她也不怎么熟,以前只有手动模仿,又碰不到,后来就是没有素材,及自己有洁癖。
但最近风餐露宿,解过几只动物,有些上手了。
所以现在,也该给男主补上了。首先要给这些材料消毒,系统空间的水是不错的……
不知不觉天已擦黑,凤漓悠才从营帐里出来,面露疲惫。而身后跟着的夜仪染也是一样,虽然他信任师傅,但此等疗法也还是受到了心灵摧残。
面对围上来的人,道了句:“陈将军已无大碍,切记不要碰他。”便带着凤漓悠离开。
“师傅,帐篷来不及准备,您就先将就下,热水已经准备妥当。”
凤漓悠看着眼前的帅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进了里面,洗漱完毕后,喝了一口夜仪染递过来的水,到头就睡。
在设备如此落后的古代来一次真正上手的手术,她不是有些累。
夜仪染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人,墨发散开,越发衬的肤白如雪。她就这样毫无防备,说睡就睡。
他给她掩了掩被角,勾了勾唇角,眼中盛满心疼。
师傅虽然爱睡觉,但似这般毫无防备的说睡就睡也是没有的,可见是累的很了。
说实话,他初听到师傅出入百姓家是不信的。自家师傅有多娇气,他是知道的,洁癖严重,物质要求顶级。医谷那些老旧房子,是因为医谷不许人进入,自家师傅懒,才将就的。
但被褥之类无一不是特级天蚕丝。
莫漓医仙,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根本就不用将就寻常物件,可她偏偏为了自己,偏偏就为了自己……
夜仪染缓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熟练地轻抚上凤漓悠的脸颊,细细描摹,仿佛是摸上了什么易碎品。
眼里,是溺死人的温柔。
他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只知道现在……夜澜该换个国君了。
再次留恋的看了看,他退了出去,到外间处理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