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方子休带着吴凡,李梦蝶、刘菲两个妹子奔向希望的暑假。
本来还有郑得意等人,结果郑得意老妈死活不同意,怕不安全,而徐谦则是跟着爸妈出去浪了。至于吴凡和李梦蝶,两家家长都很好说话,而刘菲,则完全是个意外。本来李梦蝶和刘菲聊天的时候,只是随口说了句过几天要跟着方子休出去玩,出于礼貌问了下刘菲要不要一起去,然后这个刘菲就直接顺杆子爬上来了。方子休想着也不多她一个,那就一起呗。
只是意外,总能在你想不到的地方和你开个玩笑。
方子休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接到了吴凡的电话,电话里只是说家里出了点事儿,去不了了。
方子休追问什么事儿,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可惜吴凡只是婉谢后,就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被放了鸽子,方子休心里是有点不开心的。晚上和爸妈吃饭的时候,就说了这事儿。
方爸方妈都是知道方子休的计划的,也认识方子休的几个小伙伴,听到儿子的抱怨,方妈很惊讶的说到:“你不知道?他妈妈死了!”
“什么?!”
“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今天出去,碰到他们村的人,闲聊的时候才知道的。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方妈叹了口气,说道:“那孩子爸爸长得不好,当年都以为找不到老婆了,后来听说找了个这里有问题的。”说着,方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也是啊,你说正常人,谁会答应呢?听说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不给出来。”
方子休这才想起上次去吴凡家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妈妈,当时还以为是做什么事情去了。
“这次听说是傍晚的时候偷跑出来的,好像还拿着洗衣桶要洗衣服,结果就掉进水里淹死了。哎,也算是解脱了吧。对了,你有时间,得好好安慰他,别整天想着出去玩!”
方子休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两世为人,从来没有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他无法感同身受,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兄弟。
有时候觉得,即使真实年龄已经快 30 岁了,可这一切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是否能受得了?是否能像这个兄弟一般,不仅从来不向人抱怨生活的苦难,而且还能积极乐观的向上生长。又或许,方子休把这一切看成是苦难,而吴凡,却早已习惯这一切,甚至于感恩呢?
方子休记起前段时间正好学完的一篇文章,叫《落难的王子》,是作家周国平在女儿出生夭折时的悲痛情况下写的,里面有一句话:“凡是人间的灾难,无论落到谁头上,谁都得受着,而且都受得了”。
默默吃完饭,先是告诉几个伙伴,说自己临时有事,旅行计划要搁置。方子休没打算告诉几个人,既然吴凡都没有打算告诉自己,想必也不想其他人知道。然后又打电话给吴凡家,只是没人接,或许正在忙着后事吧。
第二天一大早,方子休就赶到了吴凡家。
吴凡看到方子休,先是愣了下,大概没想到方子休会过来,然后两人就抱在了一起。
“你怎么来了?”
“我听我”方子休本来想说“听我妈说”,可是想到吴凡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妈妈,又立马改口道:“听说你家出事儿了,就赶过来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谢谢了兄弟!或许她走了,也是一种解脱吧。其实我看的很开,我爸也把这当成是解脱。”说着,松开方子休,认真说到:“可能你会觉得这有点不是一个儿子该说的话吧。”
“吴凡!作为兄弟,能看到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行了,那我先忙,就先不招呼你了。”说着,就往屋里走去。
只是方子休分明看到的是一双夹着血丝的通红的双眼。
白天悄然逝去,傍晚时分,原本寂静的村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方子休看着被装扮成灵堂的客厅,正中间摆放着一尊棺材,头部用白布裹起来,上面有一朵花,什么花方子休并不认识,墙壁四周挂上各种画像,应该是诸天菩萨的画像,而后在靠近门槛的地方有一个蒲团,应该是待会儿要用来磕头的地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个道士开始吹起喇叭来,声音很大,方子休有些头疼。四周的村民,小孩,也都一一围了过来。而后就看见吴凡爸爸,吴凡捧着他妈妈的画像,跟着道士在屋前的空地上忽走忽跑,而道士则是说着一堆超出方子休理解的话,四周的观众则看的津津有味,偶尔品头论足,只差瓜子花生小板凳了。
一场法事持续了大概两个小时,在围观人群渐渐困乏、不断散去前,终于结束了。可能吴凡父子也累得够呛吧?方子休突然觉得,可能法事最大的意义,就是让亲人们累些,再累些,好叫晚上能睡个好觉,好好休息一番,而不用在床上辗转反侧,以泪洗面。
十点多的时候,方妈妈开着车赶了过来,和方子休一道,跟吴凡爸爸告别,而后载着方子休往回开。
方子休在上车前,十分突然的,紧紧的抱住了李兰香,微微抽泣,方妈能理解儿子此时的内心,也抱住儿子,而后轻抚着方子休的后背道:“好啦好啦,妈不是好好的在这呢嘛!别哭啦,都多大的人了!不哭了哈,不哭了不哭了。”
听着妈妈的话,方子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方妈一下子有点懵了,又赶紧安慰起来。只是她可能无法得知,方子休,想另一个时空里的妈妈了。
过了好一会儿,方子休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从方妈的怀里出来。方妈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感觉昨天还在自己的怀里吃奶呢,怎么今天就比自己还高了呢?不过再怎么长,不还是会扑到我这个老妈的怀里放声大哭吗?不还是要靠我这个老妈安慰嘛!放心吧,老妈是你永远的港湾!
“臭小子,哭好了没?哭好了上车!搞得老妈一身的眼泪鼻涕!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丢不丢人!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呢!哎,我的人生啊!”
方子休乖乖做到副驾驶上,听着老妈的抱怨,心里却说不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