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结束,意味着期末即将来临。
而这些,方子休并不在乎,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教李梦蝶如何学习,同时也算是对自己学习方法的一个实践吧。方子休想着现在这丫头身上做个试验,如果效果不错,就把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拉进来,搞个学习小组,大家一同进步。嗯,这就是方子休的打算,于是我们可怜的李梦蝶,悲催的成了方子休的小白鼠。而期末考试,就变成了检验效果的手段之一。
然而现在,我们的方子休,最为头大的并非上面提到的种种,而是期末考试后,即将见面的父母。
随着学期最后一堂课的结束,方子休和李梦蝶,郑得意等人一一道别后,和吴凡一同骑着自行车往回赶。
两人并不在同一个村,不过大部分都顺路。沿着马路,开始谈天说地。
这个年纪的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烦恼,但不会去抱怨社会的不公。
常常聊起的,是长大后的样子。
是自己要如何的努力,考取心中的高中,和向往的大学。
是步入社会后,要活成的样子。
也是回到家后,要做的菜,烧的饭,喂的猪。
方子休想到自己的年代,在全社会都越来越重视教育的年代,那些家境优渥、家长又都是高知的家庭里的孩子,从小就获取了各种各样的教育资源,对比同年龄段的孩子,无论是从学识、认知、眼界等各个方面,都落后的太多。你想,当你的孩子在暑假做着家务,帮父母减轻负担的时候,他们可能正在参与社会实践,可能在某个国家见识不同的文化,可能在准备其他才艺的比赛,甚至可能在准备出国的路上。他们可能从小就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明确的规划,而那些家境贫寒的孩子们,见识到的天空,仅仅是村子里的家长里短。
“寒门出贵子”逐渐变成“寒门再难出贵子”。
我们不能说是时代的悲哀,相反,正是社会进步所带来的中间产物,但这绝不是最终产物。
方子休想着,如果哪天能靠着自己,不敢说解决掉这个问题,但如果能稍微改变点现状,那么,也就算是不愧对这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聊着聊着,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两人各自摸包,结果只有吴凡掏出了一把雨伞。于是一个在左边推着自行车,一个在右边推着,打着一把伞,继续慢悠悠的走着。可是不太方便,于是这家伙,直接把伞一收,就这样淋着雨,和方子休说着心中的梦想。梦想也没有多伟大,可是在方子休听来,却真实的让人难受。
好在雨不大,不然肯定都要淋成落汤鸡了。
不一会儿,方子休便到了村子的入口。
父母一直在外打工,虽然这会儿,在外务工的农民工还没有到回来的时候,但还是在方子休寒假开始之前,赶了回来。一来是打算把家里拾到下,二来也是想儿子了。
方子休想着,自言自语到:兄弟,放心吧,以后你父母,就是我父母了,保证让他们开开心心的。再整理下心情,便大步往记忆中的家走去。
“爸,妈,我回来啦!”方子休放下书包,朝自家的小厨房走去,因为家里就厨房亮着灯。
厨房里冒着一团白白的蒸汽,老妈正不停翻炒着什么,老爸坐在灶台下,和老妈说着什么,偶尔放点柴火进去。然后就不断被吐槽火大了,火小了。老爸也不争辩,说火大就立马掏出点柴火,说火小又马上添柴火,忙的不亦乐乎。
“小子回来啦?外面下雨没淋着吧?”老妈看到方子休湿湿的头发,立马佯怒道:“你这小子,晴带雨伞晴带雨伞,这阴天你就不知道带伞啊?”
“你妈说得对!”老爸附和。
得,一回来立马被吐槽,方子休无奈的举手投降。
“赶紧去洗个澡,我这烧了有一会儿了,有开水。”
方子休这才想起来,家里别说煤气了,太阳能都没有,洗澡得靠盆。就是盆里事先倒满热水,然后人坐盆里洗。偶尔在旁边个热水瓶,洗的水冷了,就自己手动加点热水。
于是默默的拿好衣服,肥皂,盆里倒满热水,再备用一整瓶热水,开始洗了起来。还别说,方子休洗的格外开心。好了之后,把一大盆水倒到门前的地上,那里宅着各式各样的花,开花的时候,五颜六色,也是一番风景。虽然水是温热的,浇灌这些植物可能并不好,可是农村里的花花草草,谁会有时间去管它受不受得了,谁又有时间去给他剪剪枝丫,施施肥呢?只能用粗犷的方式来表达着自己的爱。
方子休洗完澡,就又到了厨房。
“爸妈,今年很辛苦吧?妈,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两人听方子休这话,先是一愣,心底里冒出疑惑,这小子,搁以前,懂事是懂事,也能感觉到关心父母,但这么直白的表达,几乎没有,然后想着,这初中一上,那沉默的性子,还是改了不少啊,就十分开心的回答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看你爸,现在是做着,待会儿站起来你看看那肚子!”
肚子能代表什么呢?方子休只知道,老妈的手变得更粗糙了,头上也开始有白发。
于是开始琢磨着,怎么让父母轻松点。
饭桌上,方子休和父母各坐一边。在心中打好腹稿后,说到:“爸,妈,要和你们说个事儿。”
瞧着自己儿子一脸正色,想着是不是期末考试没考好,问道:“是不是期末没考好啊?你知道你妈,不会因为这个怪你的。”
“不是,期末考试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儿?”
“emm...是这样的,我今年去网吧了。”
“什么?你小子是不是找打?”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的农村,绝大部分的父母,都是视网吧、电脑为洪水猛兽的。
“老方,你急什么?真是的,就知道吼孩子!能不能听儿子把话说完!”又转头盯着方子休。
方子休觉得,这老妈厉害啊,绝对的家里一把手,又开明。于是继续说道:“首先声明,我去网吧,是找学习资料的!然后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歌曲创作比赛。”说着瞟了眼老妈。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参加了啊,然后就拿了第一名。老妈,这说起来,还是您教导有方啊!您看,要不是您从我小的时候就培养我的音乐素养,我哪能这么轻松愉快的就拿了第一名呢是不是?”想着反正是自己老妈,拍马屁又不收费,就使着劲拍。
“得得得,你小子停哈!”老妈一眼就识破了诡计,知道怕自己怪他不务正业,可是我是这么死板的人吗?很明显不是!“你老妈是那么不开明的人吗?”
“那当然不是,这不是怕我爸吗?”
然后就轮到老方同志苦笑了。他确实是想好好教训这小子,毕竟现阶段在老方看来,什么事情都得给学习让步。可没想到,原本老老实实的小子,现在知道拿他妈做挡箭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小子了。
“你放心,你老妈在,你爸不敢把你怎么样。”说着还示威性质的朝老方同志瞪了一眼。
老方只得闷头吃饭。
于是小方同志继续到:“然后呢,我就把这首歌,卖给了对方,对方花了这个数”,说着,方子休伸出了一只手,伸开五只手指。
“五百?”老方问道。
方子休摇头。
“五千?我和你妈半年干的,估计也就这个数了!”老方吃惊。
方子休还是摇摇头。
“卧槽,五五五万?”老方已经开始爆粗口了。也是,他两在外辛辛苦苦一年,省吃省喝,年底好的话,也就拿个万把块钱。
“孩子面前,说什么脏话呢!”李香兰不满的白了老方一眼。
老方又默默的去扒饭去了。
“别逗你爸了,说吧,给了多少?”老妈果然是见过世面的。
“老妈就是老妈,果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
“别和你妈贫!”
“哈哈,那个,他们给了五十万。”说完,方子休闭口,不说话了。
就只剩下老父母在风中凌乱。
李香兰突然特想问问自己这一年在外面辛辛苦苦干嘛?老方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看着两位的表情,方子休特别满意。在年前,方子休就往老妈留给自己的那张卡里打了 50 万,剩下的钱,都放在了陈礼青留下的卡里了。
“爸,妈,这钱给你们,我留着也没用。”方子休暂时不打算把持股、写小说这些事儿告诉他们。“还有就是,那家公司很看好我的天赋,除了这 50 万的版权费,另外给了十万块钱的零花钱,这个我就不给你们了哈。”
两人终于反应过来。“你要那钱干嘛?我们帮你保管,省得你乱花钱!”老方一下子不平衡了,上缴了 50 万,居然还有十万块的零花钱?自己兜里从来没超过 100 块!
“别理你老爸,这钱你自己留着花。那 50 万我们先帮你保存。”
“别别别,老爸老妈,给你们钱的意思,可不是让你们帮我保存的。你们也看到了,以后我会赚的更多的,放心吧。这钱是给你们花的。你看我们家,楼房建了好几年了,可始终没有装修过。我觉得,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先简单装修下,等年后,你们在整体弄下。剩下的呢,您两位啊,该花就花,看上什么想买的,就买!对了爸妈,你们有时间去学个驾驶,到时候,一人整辆车,春节出去走亲戚也方便。”
说开后,老妈李香兰到时特别坦然,对花钱也一点都不抗拒。在这点上,老爸方仲国反而不如老妈豪气。有时候方子休就会想,当年老爸是怎么追到老妈的?看样子得找机会好好请教一番。
于是全家开始动员起来。方仲国负责联系装修部分,李香兰负责采购,而我们的方子休,则抽空把自己的吉他带了回去,没事就弹弹吉他,写写曲子,或者给装修师傅提提意见,厨房要怎样,客厅怎么重新设计,并专门在二楼给自己弄了个小书房。虽然没有设计的底子,但好歹见过猪跑不是?和装修师傅连比带画,最终的成品让自己的老妈十分满意。又在方妈妈采购的时候,给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议,方妈妈赞同不已,还狠狠的夸了方子休一顿。
方子休家的动静,也让邻居们看了不少热闹,都以为两口子在外面发了财,而两口子则直言是小儿子赚的钱,并把那首歌循环了一千遍,逢人就说是自己家的小子写的。
设备自然是最近买回来的音箱和电脑,家里拉了网线,买了台式机,是村里第一个上网的家庭。方子休在教会方妈妈上网后,方妈妈就整日放这首歌,搞得方子休都有点抵触了,奈何妈妈喜欢,也只好任由自己的老妈了。
所有的这一切,直接让方子休变成了村里最靓的崽,村里的老老少少聊天的时候,都是方家小子如何如何出息,成绩又好,还特别会赚钱。
年夜饭的时候,方妈妈郑重的对着方子休说:“小儿子,你长大了,对自己,对世界,肯定都有了自己的认识,在你的未来上,爸爸妈妈不会过多干涉,爸爸妈妈也相信你能走好。但是妈妈还是想给你几点建议。第一,任何时候,都不要停止读书。读书除了能让我们了解世界,学习知识,更重要的,书能让我们和历史里伟大的人类直接对话,这个世界,庸人常有,而智者却可遇而不可求。儿子,希望你能从书中体会到这些。第二,想办法真正认识理想而不是理想化。妈妈希望你知道,人、社会,都不会以我们的意志而转移。当我们践行自己的理想的时候,很多时候会满地荆棘。第三,学会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每当我们做出一个选择,都会产生对应的选择成本,这个是需要你自己承当的。好了儿子,这三条建议就当做今年的红包了哈。哈哈,省了一笔红包钱。”
本来还在仔细琢磨老妈的话,猛的发现今年的红包就这么被坑了,哎,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明天过后,就要开始走访亲戚。有钱买车,可惜三人都没有驾照,这真是最悲催的事情了。方子休开始怀念学校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