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忠此时脸上的得意被刚要进门的金秋实全然看在眼里,钟楚嫣这时一个锐利的眼神看过去,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金秋实当即会意,接着便又不动声色躲在了一旁。他夫妻二人本就这门婚事有所迟疑,陈宪忠现在的这个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陈宪忠此时脸上得意的表情让钟楚嫣十分不悦,尤其是此时院子里那几个显眼的箱子,如此上不来台面,他陈家是真的当施家无人,还是不把她钟家放在眼里。
“不知陈伯父今日前来,可是有事?”钟楚嫣这时突然轻声问道。
话音刚落,陈宪忠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那几箱子聘礼此刻就摆在院中,她钟楚嫣看不见不成,说这样的分明是有意羞辱他陈家。陈宪忠虽然心有不悦,可却也知道,这样的聘礼别说是娶富可敌国的施家嫡出小姐,换成任何一家权贵之女也是入不了眼的。
可两家的婚事本就是当年施老爷亲自定下的,再说,要想拿得出配得上施诺的聘礼,他陈家倾家荡产也是拿不出的。
“老夫今日前来,是为了当年他二人定下的婚事,如今他二人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这婚事是不是也该定下了?”陈宪忠这时故作镇定,根本不将钟楚嫣的话放在眼里,言语中丝毫没有露怯,哪里像有读书人该有的谦卑和恭敬。
看到这里一旁的施诺面露难色,她今日算是明白了,为何一世为人的时候,钟楚嫣非要退了他二人的婚事,细细想来,前世她即便嫁进了陈家后来的日子过的也不尽如意。
那陈家的当家主母林昭也是出身名门,听闻她年轻之时也是名声鼎盛的才女,可嫁进府后施诺才明白,越是这样的出身,这人就越是自命不凡,倒是与那叶敬一一般无二。
尤其是她前世不学无术,尽管拜在名师名下却依旧不及其他贵女博学多才,因此,即便林昭从未当面给她难堪,可是却始终生分的很,那是所有人都看的出,她这个儿媳妇并不受主母待见。
陈宪忠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越发尴尬了,施诺脸上此刻的落寞被门外的金秋实全看在眼里,瞧着屋内各怀心思的三人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陈宪忠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刚烈,说的不好听了就是太过一根筋,好听的话说不出来,不好听的话倒是止不住的说,也不知道当年施老爷到底是看中了陈家的什么,竟定下这门亲事。
一旁的陈昶兮听后面露难色,眼看着钟楚嫣轻蔑一笑,他便知他父子二人今日上门无异于自取其辱。只见这人这时偷偷打量着施诺的反应,她此时脸上的失落无疑刺中了他本就有些自卑的内心。
不等陈昶兮开口,屋外看了半天的金秋实终于露面。“陈伯父所言甚是,本来楚嫣昨日还与我提起此事,没想到今日您便亲自来了,是我等怠慢了。”
话音未落,陈宪忠立刻起身相迎,当看见金秋实一身长袍出现时脸上的得意之色明显淡了些。
“左相大人。”金秋实抬手作揖,礼数周全。一双眼睛却暗自打量着来人,钟楚嫣见状略微尴尬的一笑,眼神明显有些不悦,施诺见了微微垂下眼眸,她便知今日这婚事,是退定了。
然而,不等陈宪忠弯下腰去,金秋实突然抬手将人扶住了,几人皆是一愣。等陈宪忠抬起头时正对上左相锐利的目光,视线交汇之际,陈宪忠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只是,陈伯父出身名门,向来也该知道礼数周全才不失大家风范,这院子里摆放的几个箱子,当真是要送给我表妹做聘礼的不成?”说罢,金秋实将手猛地撤回,大袖一挥,不由分说地抓着钟楚嫣的手便向主位走去。
一旁的施诺看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脑子竟有些跟不上来,按道理讲,她竟不知自己的姐夫竟也有这般阳刚厉害的时候。
却见钟楚嫣这时略微嗔怒的瞪了这人一眼,尽管如此,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隐藏不住她此时内心的喜悦。
这时,施诺与陈昶兮对视一眼,却见她无奈的耸了耸肩,接着便别过脸去不再看他。陈宪忠被左相的话羞愧的老脸通红,眼看着施诺始终沉默不语,他陈家在这相府之中竟如台上的戏子一般任人羞辱。
“好啊,都说左相大人睿智圆滑,今日一见老夫反倒觉得虚伪至极。施家富可敌国是我们陈家高攀了,可这亲事是十几年前就定下的,若夫人和左相不满大可找人推脱了便是,何必如此羞辱人!”说着,陈宪忠大袖一挥,看了一眼自家不争气的儿子转身就要离开。
话音未落,钟楚嫣脸上的笑意立刻冷了下来,不等人离开,只见她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
这时,施诺和金秋实暗自对视一眼,二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陈伯父这话说的当真可笑。施家富可敌国,可那也是施家的,与我相府和钟家无关。你陈家乃是书香名门,家业虽不及都城中几个名门望族,可按理说该是懂礼数的。”说着,钟楚嫣便向陈宪忠走了过去,眼神锐利丝毫不留情面。
“即便你陈家拿不出与之对应的聘礼,可好歹也该是尽了本分的,你这几箱子东西,连施家一个内院奴婢的家底都比不上,传出去丢的是你陈家的人,可不是我们的。”说罢,陈宪忠猛地转过身来,二人四目相对,丝毫没有避让之意。
施诺眼看着长姐的眼中怒意肆起,刚想要起身劝说几句却被金秋实一个眼神按了回去,这人先是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门亲事,他二人竟是都不情愿的。
那陈宪忠被钟楚嫣的话问的哑口无言,他自己下的聘礼到低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心里自然清楚,只是本以为她会念及旧情,谁想到竟如此不留情面,如今看来,是他陈家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