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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二天早上,一间病房,病房里两张床,两张床躺着两个不断呻吟的人。

“孙叔,周哥你们还好吧?”赵天成站在旁边问候着。

“没啥事,皮外伤。那小子真有两下子,要是他不手下留情,估计我就废了!”那光头胆颤心惊地说道。

“大侄子,大老远跑来没给你帮上忙,反给你添麻烦了。”那黑衣胖汉满脸歉意地说道。

“两位大哥受委屈了。”张燃提着一袋水果走进来假惺惺地说道。

“没啥,我们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两位大哥,我和赵总会为你们出头,你们这顿打不会白挨的!”

赵天成和张燃来到楼梯间,烧起香烟来。

“真没天理!本想教训这流氓,反被这流氓教训了!”赵天成闷闷不乐地抽着香烟。

“兄弟别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张燃又坏笑起来。

“打又打不过他,你还能有啥办法?”赵天成说道。

“我们办不了他,可有人能办他呀!”

“我可不想回去搬救兵,要是让我爸知道就不好了!”

“没让你回去搬救兵,我们办不了他,就让警察去办他!”

“不能报警,毕竟是我们理屈,到最后搞不好,把我也拖累进去了。”

“赵总你可别这样认为,理屈的是他们!第一、他们卖了假蜂蜜给我们;第二、他们无证无照经营;第三、我们消费者维护正当权益,还遭了他们的毒打!”

“可这蜂蜜……”

“兄弟从今天起,这蜂蜜就是他们卖给我们的……”那张燃又神神秘秘地给赵天成交待了很多。

*

上午阮静文和他正在店里收拾,一辆警车令人胆寒地开到了店外。两个民警肃然地走进店里,还有昨天那黑衣胖汉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就是他,就是他昨天打了我们!”那黑衣人走进来,指着李沐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地叫道。

“别贼喊捉贼!”李沐阳反讥道。

“说话注意点,是你动的手对吗?”一个岁数大的民警严肃地问道。

“是他们先动的手!”他说道。

“你跟我们走一趟,到所里调查清楚。”另一个年轻警察说道。

“怎么这样呀,是他们先动手的,怎么把我朋友带走呀?”阮静文心急如焚地说道。

“就算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也要带你朋友去调查,搞清事实的真相。”那岁数大的民警温和地说道。

“沐阳,我们就跟着他们走一趟吧,我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阮静文说道。

“去就去,也没什么好怕的。”他说道。

到了派出所里,几个人挣得面红耳赤,只差又动手打起来。后来李沐阳和那两恶汉到医院验了伤——李沐阳是皮外伤,另两人是轻伤。

“要不行就和解了。”阮静文担心地说道。

“我从来不向坏人低头的!”他愣愣地说道。

“谁和你和解呀?把我们打成这样,一点歉意都没有。”那皮衣汉又叫起来。

“警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呀?”阮静文有些焦虑地问道。

那个年青警察对阮静文说道:“你可以先走了,有需要我们再联系你。”

“我朋友呢?他还要在这里吗?”阮静文问道。

“他还要接受调查。”那年轻警察又说道。

“你就先回去了,我应该没什么事。”他对着阮静文说道。

阮静文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又写了个电话号码递到他手里:“你好好配合调查,我到外面等你。”

“折腾了半天你也累了,你早点回去休息,说不定下午我就回去了。”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呀。”阮静文看着他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后来他按照指示,把随身物品交到一个办事人员手里,鞋带和裤袋也被暂时收缴了。然后他又被办事人员带到一个小隔间里,这小隔间里一个长凳,长凳上坐着三个人,他闷声闷气地坐在了长凳最边上。

“你们都是新来的吧?看看你们那熊样,都像死了爹妈赶着去奔丧呀!能坐在这个凳子上,说明都是芝麻大的小事!没几天就放出去了,都把心放宽了,就当体验生活了。”凳子上一人站起来,哈哈大笑地说道。

那人五十来岁的年纪,挺着个将军肚,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还戴一副厚厚的近视镜——他文换人的装扮和他粗鲁的说话方式截然不同。

“家里小孩上学呢,放学了还没人接。”一个满脸愁容的瘦大叔说道。

“犯啥事了?”

“无证驾驶,出了点小事故。”

“无证你还敢驾驶?吃了豹子胆呀!你老婆不在家?”

“老婆在老家呢,我一个人照顾孩子。”

“你一会和里面的警长讲一下,说小孩在家没人照顾,他们会派街道办的人过去的。”那戴眼镜的大叔看起来异常有经验。

“太谢谢了!谢谢你老哥的指点。”那瘦子站起来感动地说道。

“一会见了警长,再和警长说说你的特殊情况,看能不能申请一个延后拘留。”那戴眼镜的大叔说道。

“这样也行吗?”那瘦子大叔说道。

“当然行了!你小孩现在没人照顾,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那眼镜大叔拍着那瘦子的肩膀就像自己是警长一般。

“大哥,你对这里很熟呢。”他禁不住问了一句。

“以前来体验过两次,还能不熟吗?”那大叔满不在乎地说道。

“到局子里体验生活?”他惊讶了,他被那眼镜大叔说话的表情逗笑了。

“这里多好呀!吃喝住行全免单!你们说好不好?”那眼镜大叔哈哈一笑。

“这老哥你真看得开呀!你都犯什么法了?”凳子上一个光头大汉说道。那大汉又黑又胖,眼睛又圆又大,一口山西腔——奇怪的是他一只手随时拎着裤子。

“老手痒痒,想当当赌神。”那眼镜大叔笑道。

“赌博呀!十赌九输呀,可不敢赌博呀!俺以前好几万都搭进去了才明白这个理!赌博真是害人害己呢。”那山西大汉深有所悟地说道。

“俺也悔不当初呀!这次出去就金盆洗手了。你山西老表?”那眼镜大叔拉着戏腔说道。

“阎锡山的老乡,俺叫阎云西!”那光头大汉哈哈一笑。

“阎老西呀,犯啥事了?”那眼镜大叔问道。

“喝醉了,跟别人干了一架,把别人头打破了。”那阎云西说道。

“喝酒可以,打架就不对!身体发肤都是父母给的,动手时可要想想父母养大你的不易呀!”那眼镜大叔又有模有样地说道。

“俺这不就是喝醉了,喝得脑子迷迷瞪瞪的,一下就干了仗。大哥问下,打架要关多长时间?”那山西大汉说道。

“看情节,一般五到十天。”那大叔说道。

“那就当放个长假自在自在,在工地上扎钢筋累得腰酸脖疼的。”那山西大汉笑呵呵地说道。

“在里面待几天你知道自在不自在了!小伙子你咋进来了?看你还像学生。”

“我也是打架。我们卖东西给别人,那人到店里找事,我就反击了,结果下手有点重,那两人一下被我打伤了。”

“小伙子,你一下搞定两个,还挺生猛的!”那山西大汉笑道。

“生活可不是武侠小说呀,伤了人可要负责的,懂这个道理了吗?”那眼镜大叔又教科书一般地说道。

后来眼镜大叔和阎云西陆续被带进审讯室。眼镜大叔赌博罚款2000,行政拘留10日;阎云西打架斗殴,行政拘留十日。

11点钟左右办事人员把他叫进审讯室,拿了几份文件给他看,最后他搞明白一个事实:双方发生经济纠纷,双方互殴,他把别人打成轻伤……。

“小伙子,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先报警处理,就算是别人不对,也绝对不要义气用事!如果把别人打个三长两短,你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明白了吗?”那老警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像小学生一般唯唯诺诺地点着头。

那老警长最后递过来一份行政处罚决定书,他看了下重点:拘留10日,罚款五百。

“那他们两个人呢?”他问道。

“他们也要按照相关规定接受处理。你这里签名确认、按手印。”那警察指着纸上几处签名处。

他只好“阿Q”地自我安慰到:人生免不了要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吧?谁让自己下手不分轻重呢?

接着他又被返回那小屋,三人又聊起来——那瘦子已被放了出去。

“几天呢?”那眼镜大叔问道。

“10天,罚款伍佰。”他悻悻地说道。他虽然嘴上不服但这结果下来反而让他轻松起来,就像水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也甭管这水是池塘的水还是太平洋的水了。

“很快就过去,别发愁。”

三人正聊,一个警察打开门拎着几个盒饭走进来:“你们几个吃饭啦。”

三人小心翼翼地从警长手里接过饭盒,那眼镜大叔打开饭盒笑呵呵地说道:“警长,伙食不错嘛,蛋炒饭呀!”

那警察并没有说话,微笑一下抬起腿向门外走去。

“怎么没筷子呢?”他懵逼地问了一句。

“袋子下有塑料勺子,这里不允许用筷子的。”那眼镜大叔说道。

“还有这规矩呢?”那山西大汉问道。

“还不是为了大家好,有的人吞筷子自杀,有的人用筷子当武器,你们懂了吗?”

只见那山西大汉拿饭盒吃饭,一松手棉裤就溜下来——光溜溜的的屁股也就那么露出来。

“老弟,裤子上没扣?”那眼镜大叔笑着问道。

“没有咧,一根绳子栓着裤子,绳子按规定上交了!”那山西大汉尴尬地把裤子又拉好,蹲在了地上。

“裤衩也上交了?”那山西大叔继续笑道。

“不瞒你说,我是穷得连个裤衩都穿不起。”

“啥年代了,还有裤衩都穿不起的。”

他被那大汉逗得笑起来,难得的轻松起来。

他把米饭一点点送进自己嘴里,也终于惆怅起来:罚款的五百要怎么解决?挣的钱已所剩无几。找父亲更是不行!他肯定要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最后还得自己想办法!还有默默,还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关着,她在家里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哭了很多鼻子,一直联系不上她,她肯定生气了,肯定担惊受怕,怎么办呢?

“这屋子里不是滋味,啥时离开这里?”那山西大汉吃完饭焦躁起来。

“估计晚上就到拘留所了。”那大叔笑道。

“还晚上?下午不送过去?。”那阎云西牢骚地说道。

“下午给咱们做个体检呢,看看有啥病?顺便给咱们治疗一下。”那眼镜大叔笑道。

“有这么好的事?”阎云西不相信地睁大眼睛。

“国家政策好,给咱们体检一下,看看又没有身体不适合拘留的。”那眼镜大叔又说道。

“不就是放几天假,玩几天嘛!还这么认真呢。”阎云西不以为然地笑道。

“我就喜欢山西老表,心宽量大!小兄弟,你看你愁的呀!就像要坐个十年八的,体验生活呗,一下就过去了!”那眼镜大叔宽慰道。

“没什么了,只是朋友还在为我担心呢。”他说道。

“所里有电话,到时给你小情人打个电话就是了。”那眼镜大叔又说道。

狭窄的房间,昏暗的灯光,紧张的氛围,让三个人疲惫不堪地靠着墙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个警官的声音:“你们三个起来都去体检了!”

三个人被领进一个小房间拿回随身物品,然后被人又押到一辆大巴上。

他昏昏沉沉地走到车上。车窗外的铁丝网,走来走动的警察,让他终于有了当囚徒的感觉。他脑子里却晃出电影中囚徒被救走的画面——那炸弹应是先把车给炸翻,然后再跳出来几个持枪的蒙面大汗,一通扫射……。

路是颠簸的,大巴车是闷躁的,从不晕车的他,恶心得要呕吐了。

到了医院里,医护人员总是那么冷眼相对的,可那办事效率也非常高,体检的速度非常快,没十分钟他已体检完毕。

他站在过道里等着其它人,无聊地琢磨起来——过道的铁栅栏扎实不扎实,逃出去的概率有多大或者有没有人真地逃出去了。

这时几个头戴钢盔的的警察,押着一个脚戴镣铐人走进来——那人一看就像是杀人越货的重刑犯。那人突然就发疯地扭动身体,像头疯牛一般挣扎着,他竟一下挣脱警察的手臂,头猛撞向了铁栅栏,只是栅栏没事他的额头却被撞出血来。几个警察瞬时就英武地制服那人,那人“嗷嗷”地嚎叫着——那嚎叫的声音令人莫名惊恐起来。

旁晚,他们下了大巴车来到一个大院子前。眼前是高高的围墙,高高的铁闸门,大铁门两侧站着荷枪实弹的警察。

他们从车上被带了下来,穿过两层铁门——那铁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吱嘎”声,刺得人的神经也不安起来。

他们就这样被带进了一个院子,后又被带进院子里的一个大房间——那房间陈列着十几个柜子,墙一角堆放着大批的棉被衣物等。

这时里面一个狱警走进来严肃地喊道:“所有人都听好了,把身上所有衣服脱掉,把所有物品寄存在你们前面的柜子里。钱就带在身上办卡用,然后锁好门记好柜子的编号,来我这里登记!”

“内衣要脱吗?”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按照相关规定,所有衣物都要放进储存柜里。”那个狱警又严厉地说道。

所有人都利索地脱起衣服,几十个人一下就脱得赤条条地,两条胳膊抱在胸前抖动起来。

“排成两列!按照顺序拿生活用品”那狱警严厉地喊道。

在这威严的氛围中,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地齐刷刷排好站好。他看着身前十几个大腹便便的赤身胖子,那扭捏无比的姿势,那实在缺少美感的裸体,实在憋不住“噗嗤”地笑出来……

屋子里本来是肃穆沉闷的,他这并不大的笑声却让气氛活跃也尴尬起来。

“你,站出来!”那个狱警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他。

他下低头,兢兢地走出。

“有什么好笑的?”

“我身上一下有点痒。”他惶惶地找了个理由。

“你们都听好了!你们来这里就是来接受教育改造的!不管你们以前在外面怎么样,在这里都要把你们的坏习惯统统收起来,听懂了没有?”那狱警喊道。

“懂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和其它人一起齐声说道。

“入列!”那狱警又严厉喊了一句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队里,对自己那神经质的笑无比无奈起来——真他妈有病!在最不应该笑的时候却偏偏笑了出来。

他五分钟后领到了生活物品:一个收纳箱、两套冬天的囚服、一双布鞋、一床棉被、一个白色塑料大碗、一只塑料勺子,一支无柄牙刷。

“大家现在穿好衣服,把其他东西放进收纳箱,收纳箱放在脚前面,排成两队,听领导讲话!”那狱警又喊道。

所有人都十分快速穿好囚服,整整齐齐排好队——就算以前在外面多骄横的人,在这威严肃穆的环境里都乖巧起来。

“大家都听好了,既然来到这里,多多少少都是犯了些错误,那就要服从所里的管理,安安心心接受教育,认认真真反省自己的错误,改过从新!我还是那句话,平平安安的进来,平平安安的出去!”领导铿锵有力地说完,下面响起掌声。

另外一名办事人员接着讲道:

“大家都注意听一下,拘留所的伙食是免费的,但除了伙食意外的其它东西都是收费的,比方说毛巾、牙膏、纸巾、洗发水、香皂这些生活必备品都是要收费的。一会你们统一跟我到后勤室办卡。没有生活费的,用后勤室的公用电话通知家属明天带生活费过来。还有现在天气比较冷,所里条件有限,如果怕冷的就让家里人送点毛衣保暖内衣过来。送的衣服上都不要有带拉锁、绳子、纽扣、金属一类的东西!都听懂了吗?”

“管教你好,这里允许探视吗?”有人小声问道。

“因大家关押时间较短,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探视。”

“可以打电话吗?”

“有特殊情况可以申请打电话!”

他从口袋里找到阮静文塞给他的钱和那张纸条,跟着其它人向后勤中心走去。

“老弟能先借给俺50吗?俺毛钱都没带!出去就给你。”阎云西在旁边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这里有两百,给你拿一百了。”他拿出一张一百的给了阎云西。

“老弟,真太谢谢了!你可真是个大好人。”那阎云西感动地说道。

他办好卡跟在七八个人后面等公用电话。他并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个事情,也不想让许默替他担惊受怕,他只能给阮静文打电话了。

“阮静文吗?”他看着纸条拨了阮静文的电话。

“是我,怎么样?你还好吗?你现在哪里?我好担心你!现在出来了吗?我到派出所说你已不在那里了。”阮静文电话里急急地道。

“没什么,拘留10天,罚款500。”

“怎么这样呀?”阮静文说道。

“别去了,我字都签了!谁让我脑子犯二,把人家打伤了。”

“什么时候能去探视?我给你带生活费来,罚款我一并交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谢谢的话了,你看我没给你帮什么忙又给你添麻烦,等我出去了钱一并给你。”他眼眶也湿润了——人在最困难无助的时候,有人能相信你能伸出一双热情的手来,那是何等的情谊!

“不要再提钱的事!几点到拘留所合适?”

“就明天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

“你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我明天会准时达到的。”阮静文的声音又哽咽了

…………

他们穿着土黄色的囚服排着长队,在管教的带领下分散到各拘留室。他和山西大汉阎云西分配到四号拘留室,那眼镜大哥被却分配到别的拘留室了——他有点怅然了,他很希望能和那眼睛大叔分在一起,听他说说笑笑,那拘留所里的时光总也好过一些。

管教手里拿着两大串钥匙,找到其中两把打开4号拘留室的两道铁门——那门又窄又矮,他低下头才能走进去。

他症症地踏进室内,一股被褥的霉味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鼻而来。房间里一条长长的床铺,床铺上坐着十几号人,眼神木讷地盯着他们。他瞟了一眼,有的人脖子上刺了纹身,有的人表情狰狞凶狠,有的人留着络腮胡须,有的人贼眉鼠眼……里面的人清一色的土黄色囚服,唯独有两个人囚服外还罩着红马甲。

床铺边有一条窄窄的过道,他和阎云西走进过道,眼镜搜寻着床铺上的空位。

“新来的人,到里面去。”一个穿红马甲的人指着隔墙中间的门洞说道。

原来这拘留室是两间布局同样的房子,穿过墙中间的门洞就到另外一间房子里。里面也是长长的床铺,床铺上坐着七八号人,靠近屋子最里面的两个位置是空着的。

他们二人把收纳箱扔到床铺上,就闻到厕所消毒水和尿酸混合的味道。原来最里面的角落有个无遮挡的蹲便器。

“我日!露个大屁股谁能屙得出来?”那阎云西闷闷地说道。

“屙不出来就别屙,免得臭死人。”旁边一个皮肤白净的胖大叔笑着说道。那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也是戴一副眼镜,身高马大面相却异常慈善。

“小兄弟我睡厕所旁边,你们学生都爱干净!估计受不了这味。”阎云西没等他再说话,就把被褥铺了上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他说道。

“我在老家天天睡牛棚,习惯这味了。再说谁球哪里不都一样?里面这位置还宽松点,我还喜欢睡里面。”

那阎云西把被子一铺就躺下来,懒洋洋地躺下来——经过一天的精神折磨,两人都异常疲倦了。

“老弟,你咋不懂纪律呢?赶紧起来!”旁边那胖大叔说道。

“咋还不让睡觉咧?”

“赶紧起来!现在不是睡觉时间!”隔壁穿红马甲的一人进来严厉地说道。

阎云西憨头憨脑地从床上不情愿地爬起来。

“所有人都过来,开个会!”另一边传来一个声音。

“快点过来!听号长讲话!”刚才那穿红背心的人对着这边的人说道。

拘留室二十来人坐在一条通铺上,开始了他进拘留所的第一次集体大会。

“欢迎号长讲话,鼓掌!”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叫起来,所有的人都卖力鼓起掌。

只见一个络腮胡子,表情凶狠的人站起来。那人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没有露出表情就让人感觉面目狰狞。

只见他高昂着头,对着天花板斜着眼睛歪着嘴巴,然后高声说道:“既然人都齐了,就讲几句!既然来了,我再强调一遍,拘留所不是让你们进来享福的!不是住宾馆酒店,说直白点就是让你们改造反省的,所以都老老实实遵守里面的纪律。我说句本不当说的,无证驾驶的就去考个驾照!用假币的就把假币烧到坟上!嫖娼的就花点钱用点心找个老婆!打架斗殴的别他妈意气用事,下手有点轻重,想想别人的死活!偷鸡摸狗的就别当梁上君子了,摔残了就他妈不划算了!赌博的,手痒了就练练拳击健健身!还有你们新来的不懂规矩!值日的会把这里的纪律传达给你们,别犯了错又说这也不知道哪也不知道。”

号长讲完,在值日人员诲人不倦的指导下,他终于明白了拘留室里的若干军规:7点钟铃响,起床、洗脸、刷牙、大小便;8点吃早餐,吃完早餐整理内务——内务干净整齐达到军队的标准;9点钟全部腰挺直,队排成一条线,精神昂扬地接受管教检查,管教进来热情大喊:管教好!管教辛苦了;9:30分在号长带领下背诵拘留所章规——背诵完毕,接受爱国主义教育(主要唱爱国主义歌曲);10点半自由活动,就是想吹牛皮的吹牛皮,想发呆的就发呆;11:30吃中午饭!13点铃声又会响起,响起就休息;15点起床,自由活动;16点集体放风,听所长训话,接受思想政治教育;18点准时吃晚饭;19点看电视,中央一台新闻联播;21点准时睡觉。

他也知道了穿红马甲的就是每天的值日人员,值日生的具体工作也也做了详细安排:

第一、每天四人值日,人员由室内全体人员轮流执行;第二、值日人员每晚负责大家安全,每晚两班、每班两人;第三、值班人员负责每天室内卫生,督促大家整理内务,达到拘留所要求的标准。

他也明白了号长就相当于拘留室的老大,所有纪律都由号长监督执行,由号长向管教汇报!

“我给你们新来的说三点重要的:第一,拉屎要边拉边冲水,别让味道散发出来;第二,明天早上认真看看别人是怎么做卫生的,怎么叠被子的,别叠得歪歪扭扭的,被管教;第三,向你们新来的讲一下,大家同吃同喝同住,新来的早上就多买点榨菜、豆腐乳了,给大家都吃点,也不贵!别不懂规矩,自己天天吃别人的。”号长旁一个随从继续说道。

三个人轮番轰炸完,这次会议终于就那么结束了。一结束他就感觉肚饿起来——中午一点炒饭早已消化殆尽。

这时候电视突然开了,电视新闻联播里正播着海湾战争。没想到这司空见惯的画面,让里面十五六人物以类聚,乐此不倦地欣赏起来。

他趁着别人看电视的功夫靠在里屋的墙上休息,阎云西也靠在墙上休息。

“老弟饿着肚子,咋整?要不要申请一下。”阎云西问道。

“算了,将就一下了。”他回了一句。

这时候拘留室的喇叭向了:4号拘留室注意了,不要东倒西歪在床上!马上坐起来!

“你们俩真不懂规矩,赶紧坐好了!”旁边的胖子紧张地说道。

“靠到墙上眯一会都不行!”阎云西骂着,直起身子来。

他闭着眼睛,昏沉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傻逼,喇叭上都叫了,还靠着墙睡觉!”号长骂着走进来。

他倏然醒来,敏感和自尊让他本能地个号长来了个怒目对视。

“小样!犯了错,还说不得你呀!”那号长卷起袖子,一副马上要干仗的气势。

阎云西急忙从床上站起拉着号长,满脸堆笑地道:“老大!他是学生,不懂事,你别计较,你大人不计学生过呀!”又过来拽着他说道:“小兄弟,别这么执拗呀,现在可是在拘留所呀。”

一句话提醒了他,他低下头来,他也并不想和这满嘴喷粪的人过多纠缠——那警长语重心长的话,多多少少起到了点警示作用。

“你牛逼,等着好了!”那号长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你这小兄弟,真不懂事,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号长,以后你们可要注意点!”他旁边的胖大叔极其小声地说道。

“我们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谢谢老哥提醒呀!”阎云西笑呵呵地说道。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要不就坐着,要不就是站着;坐得久了屁股疼,站得久了就腿疼;闲着的人就是百无聊赖地走走坐坐!坐坐走走!看电视确实成了这里面最好的娱乐方式。

他站起来走来走去,和大多人一样百无聊赖。他眼睛打量着四周,他学的专业知识和画素描的洞察力,让他脑子转起来:这房子有多高?6米还是6.3米呢?按这2米高的门洞比列应该是6米差不多;长的两面墙上贴着所里的规章制度,正对床铺那面墙还挂了一个钟,时间正是七点一刻,短的两面墙上就是那用来采光的窗户;这床位铺的木板子,是松木的还是杉木的?看着纹路应该是松木的;这一个床位多宽?80公分,还是85公分?一块木板20公分,一个床位分界线是四块木板,那床位顶多80公分;这睡觉的木板子是怎么固定在水泥台上的?是用大铁钉上去的吗?那肯定要提预前埋个木塞;这三米高的地方怎么还有个平台,还有栏杆?应该是用来在上面巡视的;这一间房有多长?这边10个床位加一个1.5的卫生间,应该9.5长;这一间放多宽呢?一个床位2米长,一个小通道0.8米宽,就是2.8米宽;这厕所边水槽上的水龙头怎么都是塑料的?原来是怕有人用铁龙头撞伤了自己;这水槽上的毛巾挂的真整齐,都是三角状的,是怎么叠的?明天还要学习;铺上的被子,叠得真整齐,真像菜刀切的豆腐块一般,到底是怎么叠的?怎么才能像豆腐块呢;这地上布鞋也都是摆得整整齐齐的,鞋头朝外鞋跟朝内,看来这要求很是严格;地上一点灰尘都没有,看来每天都用抹布细细擦过;两间房中间的墙上做了壁龛,壁龛上面两层整整齐齐摆满了塑料瓶装的咸菜,豆腐乳,辣椒酱——看来是前面的人买的;壁龛再下面两层摆着整齐的塑料大碗——就是他下午领到的那种;壁龛最下面一层放着牙膏,一包包的洗发精,还有那种无柄牙刷——壁龛里的所有东西显然经过特意摆放,每一个东西都出现在它应有的位置上。

他踱着步,无聊地又打量起里面的人——大多数人有说有笑,显然已适应了拘留所的生活环境;只有少数几个人,愁眉苦脸像要自杀一般,应该和他们一样都是新来的;他旁边的临近床位,还坐着个高高大大的年青人,他满脸络腮胡一副凶猛残忍的模样,只是眼神痴痴醉醉懵懵懂懂。

没多久那“络腮胡”青年起身来到蹲便器前,其它人见状自觉地走到隔壁房间。没一会,就有鼻子灵敏的人开骂:傻逼,快把人臭死了!;还有人捂着鼻子骂道,真他妈臭,比猪拉的屎还臭!

他担心马上会爆发一场冲突,然而事实上并没有。那“络腮胡”青年就像没听到一般,方便完以后继续坐在床头发傻发呆。

“你们新来的现在洗个澡,人多要讲究卫生。”一个穿红马甲的值日生进来说道。

“听到了,马上就去!”阎云西顺从地说着,利索地脱了衣服来到蹲便器前,拧开洗澡用的水阀,水从一个管口冲出来。

“我日!这水有点冷呀。”阎云西光着大屁股急急折回到床上。

“阎大哥,你要怕冷我先洗吧。”他无所谓地脱掉衣服,赤身走到洗澡处拧开水阀。由于没吃晚饭,他缺乏热量的身体在冷水下起了鸡皮疙瘩,一下就颤抖起来!

“小兄弟,你可真是铁打的!”阎云西叫道。

他洗完澡身上倒清爽了不少,可只是没有毛巾擦拭,寒冷让他浑身如冰!

“小伙子接着。”那胖大叔扔过来一条新毛巾。

“谢谢你了,大叔!”他拿起毛巾擦起来——真没有想到,真的处处都有好人。

“没啥,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那胖大叔说道。

阎云西再次走到水管下面,象征性地快速洗吧了一下,就赶紧穿好囚服。

“真他娘地冷呀!”阎云西瑟瑟地抱着发抖。

“大哥,这里有热水喝吗?”他擦干净头发,把毛巾扔还回去。

“现在没有,要等到明天十点半,每天十点半有人送热水过来。”

他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喝水,干渴的喉咙让他来到水槽前拧开水龙头喝起来,喝起那冰冷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自来水。

睡觉的铃声终于响起,除了穿红马甲的值日生,其它所有人都躺了下来,裹紧了被子。他又冷又饿地钻进被子,囚服也没有脱,紧张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疲劳让他十分钟就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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