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完东西从校外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夜风更凉了。靳欣依然如来时一样抱着我的胳膊,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泪痕和蛋糕奶油。
我逗她说,不就是庆祝个生日嘛,有那么感动吗?她淡淡地说,因为有你。听她这么说,我不淡定了。有我怎样,没我又怎样?可我在想,夏华是哪天过生日呢?自己要不要也给她一个惊喜?我突然自责起来,上次和夏川吃饭时就应该问问她姐是哪天生日,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我当时决定,等回去时找找夏川,一定要问出他姐的生日是哪天。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回想起大一时的那次翻墙,我不禁笑着说:“靳欣,还记得上次咱们逃晚自习翻墙吗?”
她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只记得那天我当着全班面表白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敢再往下接话了,而想起了夏华那天的话来,不免有些惆怅。
进了校园,因为周六晚上没有自习,我们就往宿舍楼走。虽说女生们搬回了她们的宿舍楼,但其实就在男生宿舍楼的前面,因此我和靳欣回宿舍是一个方向。此时,夜风习习,树影婆娑,仲夏之夜显得凉爽了许多。我们正走着呢,突然,就听前面的树影里传来说话声,确切地说,应该是吵嘴的声音。我看了看靳欣,她也看了看我,我们脑海里估计就是同样的疑问,因为那一男一女的声音里我听出了女声,与夏华竟有几分相似。
我们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等走近些,终于看清了,前面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林梦生;女的,真的是夏华。
我停住脚,靳欣看了我一眼,也停了下来,我们朝前面望去,耳朵也竖着,想听听她们在吵些什么。
就听夏华带着她那特有的腔调吼道:“林梦生你能不能行?要再这样我可不顾同学情了!”
这时,我看见林梦生往前上了一步,似要伸手去抓夏华的胳膊,而他说话的声音似带着酒气:“华……我喜欢你!你难道不明白吗?我……”
“起开!你咋还动手动脚呢?”
见夏华往后面闪着身,似已动了怒,我实在忍无可忍了,迈步就要冲过去,却被靳欣一把给拉住了。
“大哥,你干啥去?别管闲事!”
“你懂什么?”我把她的手甩开,迈开大步走了过去,还没到近前呢,就忍不住大吼一声,“林梦生你给我住手!”
说话间,我看见林梦生已经抓住了夏华的手,借着校园内的街灯,我看见他满脸通红,鼻尖飘过浓浓的酒味。
我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林梦生啊,借着酒劲竟敢公然在此调戏女同学?这还了得?我二话不说,挥起拳头照着他的面门便打了过去。
“哎哟!”他往后踉跄了几步,停下来后这才看清是我,指着我吱唔着,“老武你……”
我没搭理他,走到夏华身边,刚想关切地问一句什么,却听她怒道:“武从文你怎么打人呢?我的事不用你管!”
顿时,我变成了真正的呆若木鸡。
在我惊呆的目光中,我看见夏华往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走到林梦生跟前扶住他,关切地问他伤到哪儿了,疼不疼,还解释着说我没看清是他,估计是看成别的班男生了。我顿时如坠五里雾中,她为什么要和林梦生解释这些?刚才不是还在斥责他呢嘛。
靳欣过来拉了下我胳膊,大声说:“不让你管闲事你偏不听,大哥你这是何苦呢?”
我有些委屈,更有些沮丧,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夏华掏出一块手帕来给林梦生擦鼻子上的血。林梦生呵呵地笑着,连说没事,鼻子不疼,还看了我一眼,说道:“老武你劲挺大呀!”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不是号称酒仙嘛,怎么变成酒魔了?”说完,我又看了一眼夏华,转身朝宿舍楼走去,头也不回。
靳欣追上来拉我的胳膊,我怒吼了一句:“起开!别拉拉扯扯的!我回男寝你跟着干嘛?”说完,我听见身后没了动静,走了几步回头再看时,发现靳欣还站在原地,虽看不清她的脸,但我明显感到,她此时一定也和我一样委屈到了极点,但我还是走了。
一回到寝室,我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就躺到了床上,心里乱极了。寝室里没什么人,这帮小子不知都干嘛去了。回想着刚才夏华的态度,我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又一想,她可能是看见了我身后的靳欣,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态度吧。本来打算去夏川的宿舍找他的呢,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心情,我把被一掀蒙在了头上。
门轻轻地响了一下,我听见传来说话声。
“老武你睡了?”
说话的是林梦生。一听见是他,我不禁又怒火中烧,掀开被看着他,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鼻孔里塞着两团纸,纸上还有血迹。见他这个怂样,我一点火也发不出来了,只是问道:“鼻子还疼吗?”
这货咧着嘴笑了笑,回了一句:“打你一下试试?”
我看见,有一丝怨怒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估计他恨死了我,但我和他再没说一句话,他也上了床,躺那儿不知想什么。
快要到熄灯时间了,寝室里的其他人才陆续回来,一进屋,大家都发现了异样,老三曹维问:“林梦生你这是喝酒喝多了摔的?”
小六子段刚笑着说:“他是酒仙儿,喝多了会腾云,还能摔着?”
李鹏飞拿个小梳子一边在镜子前梳头一边说:“操!老林准是喝完酒招惹哪班小姑娘了,这是挂彩了!”
林梦生坐起来把鼻孔里的纸团拔出来说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就不能有女朋友?”
他这句话说完,他们顿时来了兴致,都围过去倚在床边问这问那,都问那女生是谁,而他又是怎么挂的彩。
林梦生下意识地往我这边的上铺扫了一眼,吱唔着把话题岔了过去,说不告诉他们,反正就是有女朋友。
老三曹维咔吧几下眼睛说道:“不对,要是有女朋友还能出去喝酒?看电影、逛街、钻小树林……干啥不行啊?我才不信呢!”说着,又看着我说,“你说是吧老武?”
我没搭理他。这货盯着我又狐疑着说:“不对呀,老武你在宿舍咋待这么消停呢?没和咱们欣哥出去玩儿?”
我瞪了他一眼,回了一句:“你这话说的,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为什么要和她出去玩儿?”
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的脸,不住地摇头:“唉,真是搞不懂了。”
那边,梳完头发的李鹏飞回过身来,一边往他的铺位爬一边说:“老三你别瞎猜疑,咱书记喜欢谁你不知道?”
还没等曹维说话呢,段刚笑嘻嘻地接过话来说:“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咱班学委……”
林梦生吼了一句:“熄灯了熄灯了!睡觉!”
段刚小声嘀咕一句:“这是抽的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