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窗缝撒了进来,方朔阳缓缓睁开眼睛。
“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嘛,虽然还是有很多糟心的事就就对了……”
方朔阳叹了口气,双手撑起身子,然后把自己挪到了床边的轮椅上。
“少爷,我可以进来了吗?”是鸣翠的声音。
“进来吧。”
鸣翠推门而入,微微欠身,然后询问道:“少爷,我可以开始清理了吗?”
方朔阳点了点头,一个半身不遂的人生活自然有诸多不便之处,这里就不赘述了。
收拾完房间,鸣翠又服侍方朔阳洗漱,用饭,和往常一样。
用过早饭,鸣翠问道:“少爷,今天要出去散心吗?”
“不用了,推我回房吧。”
“哦。”鸣翠没有多说什么,但在推方朔阳回房间的路上,鸣翠突然道:“少爷,我感觉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哦,此话怎讲?”
“怎么说呢……虽然少爷以前就是一个开朗的人,但总有种苦中作乐的感觉,不过今天感觉却是真的放松……”
“是么?嗯……有这么明显?”方朔阳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随口道:“也许是终于不用在人前隐瞒自己的修为了吧?”
“这样啊,少爷昨天突然出手确实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呢……不过,为什么少爷以前从不在别人面前呢?”
方朔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这算是前车之鉴吧,有时候太过锋芒毕露也并不是件好事……”
说实话,如非必要,方朔阳想一直当一个表面上混吃等死的废人。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站了出来。
接下来几天,方朔阳除了加紧修炼之外没有做其它什么多余的事,只是等待着傅家下一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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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方朔阳正在房间里练功,突然鸣翠跑了过来,大声道:“少爷,二……二少爷他回来了!”
方朔阳一怔,“瑀古他回来了?”
说起来方瑀古八年前就离开了方家,鸣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二少爷。
“瑀古怎么回来了,难道……”方朔阳隐约感到有些不对,但还是微笑道:“啊,那我得去欢迎欢迎他……”
方朔阳被鸣翠推着来到了大厅,在那里看到了阔别多年的弟弟,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鬼,而是一个堂堂八尺,气宇轩昂的青年了。
“阿瑀,好久不见了。”方朔阳语气轻松道。
方瑀古缓缓转过头,目光清澈,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听大伯说,你反对我回来?”
方朔阳眉头微皱,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一直在对大家隐瞒修为,包括我?”
方朔阳双目微凝,看着弟弟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凝重。
方瑀古缓缓走了过来,然后把双手搭在了哥哥的肩上。
正当方朔阳有些疑惑他到底要干什么时,却看到弟弟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愧是老哥啊!我就知道你从来不走寻常路!嘿嘿,二十六岁的内罡武者,说出去的话我那些同门都应该羞愤地去撞墙了……”
方朔阳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道:“好了好了,别吹捧你老哥了。我只问一句,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方瑀古一脸委屈道:“我还不能回来了吗?”
方朔阳叹了口气,让鸣翠松开手,自己转着轮椅走到了门边,语重心长道:“说实话,你现在回来对情况没什么帮助,还可能会遇到危险……”
方瑀古随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我知道啊,但父亲突然失踪了,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回来一趟说不过去吧?再说了,我好歹也修炼到皮膜境了。”
“那也才锻体期而已,什么时候到了内罡境界再说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老哥你才是真正的天才,我呢,就只能再努把力了……”
方朔阳摇了摇头,又道:“是大伯让你回来的?”
“还能是谁?”
“那你怎么看?”
“你说大伯?嗯,这个嘛……说实话我从以前就不怎么喜欢大伯,他对我们兄弟俩大概也没什么好感,这次突然写信过来十有八九也没安什么好心思吧?”
“知道你还来?”
“唉,宗门太无聊了,除了日常切磋都没有什么其它的乐子,下山的机会也少的可怜。难得有请假的机会我肯定要把握一下嘛……”
方朔阳又叹了口气,“说实话吧……你很担心爹对吗?”
方瑀古沉默了一下,旋即坦然道:“我相信爹没那么容易挂掉的,毕竟,他可是我们两个人的父亲啊……”
兄弟四目相对,旋即一笑。
“说得好,祸害遗千年,那个老东西怎么也不像是会轻易嗝屁的样子……”方朔阳收起笑容,又道:“那你打算待几天?”
“嗯,两三天吧?”
“行,那就多待几天……推我出去走走,我们兄弟俩也好久没唠过嗑了……”
方瑀古熟练地接过轮椅,推起方朔阳向屋外走去,鸣翠想要跟上却被方朔阳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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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大湖,风景如画,游人如织。
方瑀古推着哥哥来到这里,也没有带其他护卫,只是一边欣赏着秀丽的风景,一边闲谈。
“在白岫宗这几年过得如何?”
“还行吧,就是有点无聊,也没什么妹子可以追……”
“咳咳,你满脑子琢磨这个干嘛?”
“不,这不很正常吗?”
“呃,好像也是……”方朔阳感到有些尴尬,于是岔开话题道:“那你宗门的整体层次如何?有几个内罡,几个外罡?有没有天人层次的武者?”
“内罡不少,外罡就那么几个,至于天人层次……”方瑀古顿了顿,“我觉得应该是没有的……”
方朔阳听了若有所思,却听弟弟突然问道:
“哥,你真的内罡三层了?”
“怎么,你不信?”
“不……”方瑀古突然叹了口气,“很早以前,大家就盛赞你是习武的天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大家也都感到惋惜。
“我最开始对此还没什么概念,待到年岁稍长,拼命修炼,想要和你一般优秀,却发现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方朔阳沉默不语,继续听弟弟说道:
“时至今日,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并不比你差了,没想到还是老哥你先行一步……家主之位确实由你继承比较合适……”说到这里,方瑀古突然停了下来,把方朔阳的轮椅转向湖边。
方朔阳看了看水平如镜的湖面,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屈指弹出。石子掠过数十尺湖面才堪堪沉没,然而已然激起道道涟漪,
“不对哦,阿瑀……”
“哪里不对?”
“我只是一个瘫子而已。”
“……”
“就算我修为再高,终究还是难当家主大任。我如今暂摄家主之位,只是为了震慑那些宵小之辈。而家主的位子,终究还是你的啊……”说着,方朔阳扭头,对弟弟露出一个语重心长地神情。
“我懂了……”方瑀古微微一笑,转过轮椅的方向,继续推着方朔阳前行。
三日时间眨眼而过,期间兄弟二人还去母亲的坟前祭奠了一番,但方瑀古终于还是要回宗门了。
临别之时,两人相对无言,只是点了点头。
待到方瑀古出了方府,方朔阳才扭头对鸣翠问道:“你觉得阿瑀这个人怎么样?”
鸣翠沉思了一下,“感觉跟少爷您很像呢,不过没少爷您这么稳重就是了,这大概就是兄弟吧……”
“兄弟啊……”方朔阳叹了口气,若是自己没有遇到那件事,大概跟瑀古今天的样子也差不多吧。
不过他又笑了笑,“阿瑀确实还是嫩了点啊……”
回到房间,方朔阳再次带上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