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不一刻,遥见欧阳延平率着壮士两人,疾奔而来。那男子不觉心慌,忙对女子道:“他有三人同来,未知吉凶啊?”
女子远远一瞧,也觉得着急起来,便道:“我看那三人的面貌,确实不善,恐要害你性命。你快走去!你若保有性命,似我这般女子还有很多,将来再娶一个,就唤做我的名字便是了。”
说罢,就脱下外层衣衫,与男子做个纪念。那男子方才接着。欧阳延平三人已到,男子拨马就走。
欧阳延平偕兄同返,牵住女子的乘车,令兄先行,弟后随。那女子带哭带语道:“我的丈夫向来居家,不曾受着什么惊慌。如今被你等逐走,扒山过岭,何等艰难。你等良心上如何过得去!”
欧阳延平笑道:“我的良心是最好的,逐去你一个弱丈夫,再还你一个好丈夫!”
到了帐中,欧阳延平便去禀知欧阳安国。欧阳安国道:“好!好!就给你为妻。”那女子又哭将起来,欧阳安国道:“我是此处国王,他是我的爱侄,将来我死后,他便接我的位置,你给他为妻,岂不是现成的王后了么!”女子闻着王后两字,心中也转悲为喜,眼中的珠泪,立刻停止。到底是贪慕虚荣。当下欧阳安国,令该女子入后帐整妆,安排与欧阳延平成婚。欧阳延平喜不自禁,至与该女子交拜后,挽入洞房,灯下细瞧,比初见时更为美艳。那时迫不及待,便拥该女子同寝。欢会后问其姓名,方知叫作公孙绿荷。自此朝欢暮乐,几度春风。
欧阳安国王因伐楚无功,复思往讨姑苏家。欧阳延平愿为前锋,当即点齐部众,浩浩荡荡的杀奔姑苏家。姑苏家恰也预防,闻报欧阳延平到来,忙令部众抵御。欧阳延平怒马直前,无人敢当。姑苏一将出来阻拦,与欧阳延平战了数合,一声吆喝,已被欧阳延平只手擒来。另一将急忙趋救,欧阳延平故意奔还,等到其追至马后,他却扭转身来,将手中握定的长枪,刺入敌将的马腹,那马受伤坠地,眼见得敌将也随扑地下。蜀国部众,霎时齐集,将敌将擒了去。那时姑苏家大加愤怒和恐惧,忙选了两员健将,前来抵敌。一个名叫姑苏志,一个名叫姑苏辽,两将颇有智勇,料知欧阳延平武力过人,不可小觑,便用了坚壁清野的法子,来困欧阳延平。欧阳延平无计可施,愤急得很,会后队兵到,又会同进攻,也是没效。俄闻欧阳安国王罹疾,只得奏凯班师。
到了温凤山,见他阿弟到来向欧阳延平贺喜。欧阳延平道:“出师多日,只拿住敌将两名,不能报我大仇,有何足贺!”
阿弟道:“擒住敌人,已是可喜,还有一桩绝大的喜事,嫂子,已产下一个麟儿了!”
欧阳延平道:“果真么?”
前不久闻得欧阳延平班师回国,其兄弟及夫人公孙绿荷,统远道出迎。至温凤山前,公孙绿荷忽然腹痛,料将生产,遂就山脚边暂憩。不多时,即行分娩,产了一个婴儿。闻说此儿出生时有一种怪异,初出母胎,他右手却握得甚紧,由旁人启视,乃是一握赤血,其色如肝,其坚如石,大家莫识由来,只说他是吉祥预兆,但也有几人暗道或是杀星降世。
此儿生后,巧值欧阳延平到来。由他阿弟详报,欧阳延平似信非信,忙即过视公孙绿荷母子。公孙绿荷虽觉疲倦,犹幸丰姿如旧,及瞧这婴儿形状,果然奇伟异常,双目且炯炯有光。欧阳延平不禁大喜,便道:“我此番出征,第一仗便擒敌两将,是我生平第一快事。今在此山下得此儿,也不妨取名嘉靖,欧阳嘉靖!”大众很是赞成,亦有拍马屁的道此儿颇似先王克靖王的英气。
当下挚眷同归,探望欧阳安国王疾病,已觉危急万分,欧阳延平不觉泪下。欧阳安国王执欧阳延平手,凄然道:“我与你要永诀了!国事待你作主,你不要畏缩,也不要莽撞,这才方好!”欧阳延平应允了,复将俘敌及产子情状,略略陈明,欧阳安国王也觉心慰。欧阳延平暂行退出,欧阳安国王也于此夜驾崩。
丧葬已毕,欧阳延平统辖各族,远近都惮他威武,不敢违命。因此欧阳延平逍遥自在,闲着时,尝左拥娇妻,右抱雏儿,享这人间幸福。公孙绿荷此后陆续生下三男,一名欧阳嘉庆,一名欧阳嘉乐,一名欧阳嘉瑜。后复生了一女,取名欧阳嘉宜。欧阳延平自欧阳嘉庆生后,曾再纳一女子,生一男子,名欧阳嘉豪,因此欧阳延平共有五儿。
至欧阳嘉靖九岁时,欧阳延平带他出游,往公孙绿荷母家,拣一个好女郎,与欧阳嘉靖订婚。行至一山间,遇着白翳族人穆德。两下攀谈,颇觉投契。欧阳延平便将择妇的意思与他表明。
穆德道:“我昨夜得了一梦,煞是奇异,莫非应在你的郎君!”
欧阳延平问是何梦,穆德道:“我梦见一官人,两手擎着日月,飞至我手上立住。我梦中所见的官人,状貌与郎君相似。如蒙不弃,我有爱女名为穆尔清,愿为郎君妇。他日我家子孙,再生好女,更世世献与你皇帝家,怕不做后妃不成!”说得欧阳延平笑容可掬,便欲至他家内,亲视其女。
当由穆德引路,导入家中。穆德即命爱女出见,娇小年华,已饶丰韵。欧阳延平大喜,即问她年龄,比欧阳嘉靖只大一岁。当命留下从马,作为聘礼。便欲率子告辞,穆德苦苦留住,宿了一宵。
翌日,欧阳延平启行,欲挈他爱女同去。穆德道:“我从小疼爱此女,现时不忍分离,闻亲家多福多男,何不将郎君暂留这里,伴我寂寥?亲家若不忍别子,我亦何忍别女啊!”
欧阳延平被他一激,便道:“我儿留在你家,亦属何妨!只年轻胆小,事事须要照管。”
穆德道:“你的儿,我的女婿,还要什么客气!”
欧阳延平只得留下嘉靖,上马即行。回到开罗山附近,见有众人,设帐陈筵,颇觉丰盛。正在瞧着,已有人来邀他入席。欧阳延平生性粗豪,且因途中饥渴,遂不管什么好歹,竟下马入宴,酒酣起谢,跨马而去。途中觉隐隐腹痛,还道是偶感风寒,谁知到了帐中,腹中更搅痛的了不得。一连三日,医药无效。不觉猛悟道:“我中毒了!”至此才知中毒,可谓有勇无智笨蛋一枚。忙叫族人欧阳历进内,与他说道:“你父欧阳风,很是忠诚,你也当似你父一般。我儿子欧阳嘉靖,在穆德家做了女婿,回来途中被奸人毒害。你快去穆德家领回我儿,快去!快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