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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害怕吗？
鼬不知道，大概是没有什么感觉吧。
那一年，在第三次忍界大战的尾声，四岁的他站在战场的土坡边上。
身为宇智波族长的他的父亲，宇智波富岳在进行最后收尾，而他满心茫然地站在高处看着遍野的枯骨死尸。
有敌对村子的，也有木叶村的，有熟悉的，有过一面之缘的，也有陌生的。
只是他们都变成了那血海尸山中的一部分。
“呃啊……水……水……”
一声闷哼从角落处传来，他从小山坡边上跃下，逐步接近那个幸存者。
就在鼬扶起那个人，给他喂水的时候，那个人竟然突然跳了起来，一把苦无冲半跪在地上的他袭来——
“噗嗤。”
幸存者的身体扑通倒下，血液喷洒而出，汩汩血液流动着，却再也没有了生息。
而他拿着苦无，看了看出现在身边的父亲，又看了看手中滴落血丝的苦无，最后定神在那具尸体上。
“父亲……为什么，他要杀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地上的尸体静静躺着，属于敌村村子的护额泛着金属的冷光。
令人心寒到窒息的冷光。
他听到父亲说，“因为，这是战争。”
战争吗？
真好笑啊。
在这一片有限的地上，渺小人类的战争从高处往下看，不过像是人类闲看蝼蚁夺食一样而已。
为了自己的权利，为了地盘，为了各种本质无趣的事情……
人与人相互竞争着，争抢着。
鼬莫名觉得很可悲。
漆黑的瞳孔闪过血色。
到后来，在木叶村给牺牲的忍者们举行的葬礼上，他注意了一个人，一个有些邪气的人，就站在人群之外的角落里。
说这样的话或许有些不礼貌，但这确实是那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邪气，苍白，又强大神秘。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生命没有意义。”
他听见这个人这样回答。
没有意义吗？
那为什么那么多人在追求生命的永久？
那个人似乎又说了什么，自己似乎是记住了，却又是没记住。
葬礼过后，他跑到南贺河上面的山崖，只有那里，依旧安静。
身子像是发软了，随着风声在耳边呼啸，小小的身体坠落下去——直到离地面越来越近，他才掏出苦无给自己缓冲了一下。
苦无划过，碎石迎合着风声刺耳，但他没有落在地上。
一只乌鸦飞了出来，将他接住。
记得那明明是乌鸦的脸上却清晰地透露出人性化的神情……那是震惊。
忍鸦吗？
又为什么震惊？
真奇怪啊。
他得知了这只乌鸦的名字，叫做瑞灵，也认识了他的饲主，宇智波止水，宇智波家族的新晋天才，后来名震一时的“瞬身止水”。
他和止水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止水是他的人生导师。
止水教过他很多经验，很多技巧，很多道理，他们互相切磋，他从一开始的毫无反击之力到后面的旗鼓相当，再到后面的险胜险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自有记忆起，对周身的一切有着异于常人的思考，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不过他确实不像是一个孩子。
一个正常的孩子应该是在阳光明媚下长大的吧。
扑蝶，划拳，嬉笑，打闹……
这才是一个孩子会做的事。
他那时候不喜欢做的，喜欢做的，这一切到了后来，他才明白，他的选择与他的结局，早就已经命中注定了。
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而他也不会后悔他的选择。
——
宇智波，宇智波，从战乱时期就与千手一族势均力敌的一族，天生的战骨与宿命在每一个族人诞生的一刻已然注定。
血色带来荣耀，不断的强大与不断失去的悲痛密不可分。
从第一次开眼，鼬就清楚的明白这个道理，想要获得什么，就会失去什么，同理，想要守护什么，多多少少都会付出代价。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他十三岁那年，村子上层由三代火影把控，当然，还有其他两位顾问和根部的领导人志村团藏共同辅佐。
宇智波早在九尾一乱后彻底和村子有了隔阂，近年来与村民和火影一系的摩擦越来越严重，族里面不满的叫嚣声也越来越多。
“富岳大人！我们不能再任由村子欺压了！”
一族暗中也开了会，作为年少有为加入暗部的族长长子，鼬当然也有资格参加。
坐在父亲的下方，鼬敛下眉目，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围族人的争吵，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事实呢？
他可是双面间谍啊，村子的鼬，家族的鼬。
村子对家族的动乱也门儿里清啊。
“当年的九尾一乱根本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村子分明就是在借机打压我们！再不进行反击，我们迟早会被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活吞了！”
是的，当年村子还是宇智波和千手一族这两个大族联手建立的，当然，其实主要功劳还是在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罢了，只不过到了现在，千手一族早先没落了，眼看宇智波也要步了后尘。
“冷静一点，村子的人也不知情啊，而且当年九尾确实是被写轮眼控制住的……”
“呵，冷静？不知情？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什么都没做不是吗？这些年为村子……”
我们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为什么，他要杀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耳边的争辩突然变得很熟悉，似乎与童年的疑惑和迷茫重合在了一起。
他突然想起独处时某只喜欢神神叨叨的乌鸦，偶然听到那只乌鸦说，宇智波快要灭族了。
思绪万千，争执声渐渐散了，他在一族的领地上随便找了一处树荫底坐下，突然，熟悉的阴影将他笼罩，鼬抬头一看，竟是止水。
同样的，疲惫爬满了眉目。
夕阳渐染，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到了告别时，止水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脸，在宇智波一族少见的团子鼻让他比其他宇智波族人显得更为和气温和。
他给了他一个拥抱，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影子与人都按着该去的地方离开了。
最后的骄阳，还是被黑暗吞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