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上的消瘦身影正是小哥,他在远处观望暴猿的杀戮,没有表情没有心悸,这种淡漠像存在骨髓里、流淌在血液里,经过了无尽岁月,亘古长存。
那暴猿像是有了一点灵智,但是却又如孩童般懵懂,感应却很敏锐,它扭头回望去,一人一猿静静的隔空对望。
此前暴猿跟小哥交手过,它并未讨到好处。此时,也不愿去惹小哥,拎着那根巨大的棒子,隐入黑暗里,去追杀那几个提前逃离的人。
小哥看着离去的暴猿,心中却想着别的事。他对很多事都心如明镜,却偏偏对很多小事不理解。
即使自己说出护着依依他们的真实原因,那女子还是要粘着他。这让他很迷糊,他好像是丢失了一些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他却想不明白。
他知道自己的修为一直在增长,在地球时他才刚刚进入筑基境,此时已经踏入所谓的圣境,这种增长速度若是让外人知道定会令天下疯狂,令修仙界疯狂。
这修为在他体内储存了多年,此时在慢慢释放。而更多的修为被几道枷锁牢牢封在身体各处,他一直在用九幽之墨烧灼那几处枷锁,他需要找一些更强大的外力,将体内几处大枷锁冲开。这些枷锁不知道又是谁设下的。
小哥困惑,重重疑问,伴随了他无尽岁月,他在那片微观世界里待了多少岁月?那里的时间无法计量,那里有太多混乱的地方。他从中脱困,也是得益于那次爆炸。而他在微观世界醒来之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小哥闭目,不再去想这些没有头绪的问题,他起身准备继续前行,他要去葬帝岭更深处,那里给你一种熟悉感。
红山下小筑内,陆续来了不少人,各自都选了自己的住处,一下子让此地变得热闹了起来,将宁静打破。
“大叔,池塘这么好看吗?”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蹦跳着来到卓申旁边,很是认真的问道。
卓申看着小丫头,一下子感觉自己老了,自己坐在池塘边一直想着自己丹田内的水潭。突然冒出个十来岁可爱的小丫头,一脸认真的问他问题,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呵呵,刚才叔叔有些出神,我叫卓申,小朋友你叫什么啊!”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什么问题?”
“池体这么好看吗?”
卓申突然觉得这丫头有点异样,笑着敷衍道:“嗯,好看!”
“哦!那我也看看。”
两人就这样坐着看了许久,除了远处木楼内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这山林内的几声鸟啭,以及延伸几丝流水声,隔世的安静。
“哎,我怎么看不出哪里好看呢?我是不是很笨?”小丫头长叹一口气,很是沮丧,卓申觉得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似的。
“不笨,等长大了,你就明白了。”卓申说道,心里早就想着如何离开了。
“长大了我是不是会结婚?”小女孩笑着问道,又是一脸真诚的瞪大眼睛看着卓申。
卓申一阵头大,这跟十万个为什么差不多,而且思维更跳脱,无奈回道:“是的,你会长大,会结婚,也会嫁给一个好男人。”
“好男人有我哥哥厉害、好看吗?我想要好多好吃的,和哥哥也一起分享,呵呵!”
“我为什么要不停的回答一个小女孩的问题?”卓申内心很是郁闷,这小丫头跟常人不一样,每一次都会从你的话中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或许小孩子都这样吧!”
“即厉害,又好看。叔叔还有要事,得离开了,你自己在这待着啊!”卓申丢下话,赶紧起身要走,再待下去,怕自己会疯掉。
“什么是要事?你要去哪啊?我可以一起去吗?”小女孩跟在卓申身后,依然在不停的问着。
“哈哈,你们快看,那小子跟傻丫头待在一起,估计两人脑子都不正常!”一男子大声嘲笑道。那人身边有四五人,都在放声大笑,嘴里说着各种嘲讽的言语。
卓申本想离开了,看到那些人的嘲笑,再看小丫头有些畏惧的躲在他的身后,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怕,叔叔带你去认识另一个叔叔、还有阿姨!”
“阿姨有我好看吗?”小女孩从旁边花丛中摘下一朵红花戴在耳朵上。“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小女孩口中两次提到他哥哥,卓申想等会找老道打听一番,带这丫头找到她哥哥,被不停的问这些问题,卓申也是受不了。
“叔叔你怎么不回答我呀!是不是讨厌我?”
······
卓申一路回答着她的各种问题,等到住处,他赶忙喊来关鹏和依依,让他们照顾一会,他是头大如斗了,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心中一阵惶恐,感觉自己的思维也跟着混乱了。
“后天就是选拔历练,怎么还有闲工夫跑来我这?”老道喝着酒道。
“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老是喜欢问人问题,你可知道?”卓申问道。
“那丫头怎么又跑下山了,真是让人头痛,她现在在哪?”老道神色有些焦急道。
卓申能看出来,老道挺在乎那小女孩,说道:“我把他带回住处,现在关鹏和依依陪着她。对了,她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只听她嘴里一直提到什么哥哥,但她一直孤身一人。”老道说。
“我看小丫头,说话跟常人不同,难道她一直如此?”
“在山门内,大家见到她都躲的老远,呵呵!都是被她问怕了。”老道笑着说道,他的眼神似慈父般。看样子这老道挺溺爱小女孩,接着说道:“你可别当她痴傻,她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要聪明多了。”
卓申不知道老道为何要解释这些,说道:“那丫头其实挺可爱。”
“呵呵,一会我去将小丫头送回山内。”老道说道。
卓申突然发现,有些人无论处在哪种环境里,就算是这到处充满杀戮的世界,也无法丢掉那些纯净的人性。
老道却会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将人性中那种慈父般的溺爱表露无疑,而这种表露在这片世界无疑是危险的。
只有真诚的人才会将自己弱点暴露在人前,卓申发现一旦有人真诚与他说话,他也会被触动。
对待真诚的人,他从来都没法去讨厌,无论是在这还是在地球,能遇到一个真诚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师长抑或陌生人都值得自己尊敬。因为,太难遇到了,每个活着的人都在防备中生活,没有人愿意在人前表露自己的真实一面,因为真实,才容易暴露弱点。
卓申回到住处后,关鹏这家伙直接扑了过来,抱住卓申有些哭丧着脸道:“大哥,你这是带回来个祖宗啊!我脑子快炸了。”
“我倒是挺喜欢小妹妹,很可爱。只是某人居然让她喊我阿姨!让老娘很不开心。”依依粗野的话语倒像是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又回到地球上的那个依依。
“呵呵,这可不怪我,我是不想占便宜啊,她喊我叔叔,再让她喊你姐姐,那辈分可乱了。”卓申说道。
“矮叔叔他要炸什么?我最喜欢吃炸鱼干了,嘻嘻!”小女孩说道,纯真总会让人不忍心去无视她的问题。
依依好像挺喜欢和她在一起,耐心的一个个回答着小丫头。突然,回过头喝道:“你两快去山涧里抓鱼去,晚上我们炸鱼干吃。”
“ok,小鹏走!”卓申说道,突然心情特别好,原来自己这么容易满足。
两人朝小筑不远的溪流而去。
从红山上淌下来的山泉,于山下聚为溪涧,水从溪涧里流过山石形成许多道细小的溪流,溪流中鱼多而肥美,平时根本没人来抓捕。
“桌子,你在这拦住,我去前头赶鱼。”关鹏说道,随即朝上方跑去,又喊:“你不会用衣服做网兜啊!”卓申心里突然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让他很舒心,对于未知探索的那种激情,却并未减退。
对于捕鱼,他只在高中时候干过,回想起来那段时光,嘴角都会本能的上扬。
人也许本就是如此,活在追逐名利、欲望和权钱等等路上,偶尔回想起那些美好的点滴,突然发现幸福是那么简单,但是真要让人放弃一切,去过那简单的幸福生活,却没多少人舍得下现有的。
两人这边忙的热火朝天,也是乐在其中,鱼真的挺多,一会的功夫,岸边已经摆了七八条。
卓申远远的看到之前那五名嘲笑小女孩的青年,那五人也发现了他,很快就赶了过来。
见到两人捕鱼的这番场景,有人噗笑了一声接着五人同时都大笑,一青年抹着泪笑着说:“哈哈!也是,凡人不吃不喝也活不下去。”
“吃了又怎样,怕是也活不过后天,可怜啊!”
“老大,你注意看,这不是那傻子嘛!跟那个痴呆丫头一起在水塘边发呆的小子。”
“咦!你不说我还没看出来。”又是一通大笑。
“笑够了吗?”关鹏冷声道。“笑够了就滚远些,别碍着老子抓鱼,爷爷的鱼都让你们这帮龟孙吓跑了。”
五人大怒,他们看不出卓申修为,认为两人都是凡体。两个凡人居然敢这么横,完全不将几人当回事。
五人扑上去就要揍两人,卓申怕关鹏吃亏,直接飞射向关鹏,原地留下残影,速度比没修习《千影决》前提升了太多。
这身法一出,将几人惊的身形一滞,随后一人说道:“这小子原来隐藏了实力,不过也就是练气罢了,弟兄们,干翻他!弄死也没事。”
“嗯?”卓申看到关鹏躲闪很快,即使还没进入练气,他这几日的速度精进很快,跟吃了那灵果有很大关系。
刚习得山拳入门,正适宜找这几人练练手,将灵能聚于手掌,模仿高山气概,握手成拳自上压下,一拳将一人砸蒙了,这力道比野兽不见的小。
关鹏跟一人缠斗在一起,不时被人打翻,又蹦起来,大叫着冲上去继续,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很勇猛。
卓申将剩下的四人拦住,四人联手攻击不断,应对起来不算慌乱,不过偶尔也会被人击中,在发现这样的打斗没什么危险,所幸借几人之力,好好锻炼一下身法,四人不停地攻击,卓申只躲闪,不还击,渐渐对于这种攻击速度和频率适应,身体在几人拳脚之间游走,游刃有余。
“看来还是这几人太弱了,无法达到锤炼身法的目的。”卓申想到,“人有杀我之心,还有什么好仁慈。”于是他准备将几人结果掉。
“这股杀心,来自哪?真的只是来自这几人的杀意吗?”卓申惊讶于自己视生命于草芥的心态,他突然发现自己已变了,“某一天,我或许真的会灵魂扭曲。”不过,这惊讶也只短暂停留,便被他甩开。
杀机起,漆黑的断刀入手,手中发力,刀已出。
却不想被斜空里射出的一剑挡开,那挡开的人却是段家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