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曲曲折折,两人中途拐了几次,此时,即看不到入口,也看不见出口,仿佛置身迷宫之中。身后跑动的脚步声紧逼二人,阴灵坠在二人身后,看样子阴灵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这样跑不行,阴灵很快就能追上咱们。”老骨急道。
老骨在阶梯上放置下几颗珠子后,两人迅速朝下方跑。没多久,身后轰然一声炸响,烟尘滚落下来,碎石飞溅,整条阶梯几乎被堵塞住。
“赶紧跑,这阻不了多久。”老骨道。
“阻什么?”卓申叫道,卓申指着身后正在穿透碎石的阴灵,然而,阴灵突然被残留在阶梯上的雷电给烧灼的惨叫。
“老夫会不知道?”老骨嘚瑟道。
等两人跑出了阶梯,踏入一片黑布隆冬的地下空间,沉闷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香灰气息。
卓申两眼一抹黑,只能拽着老骨,此时,老骨点亮一盏古灯,火焰跳动,光晕柔柔。若起一点轻风,感觉都能将其扑灭。
灯火照不出多远,只能看清身前几米。石壁上有几座掏挖出的雕塑,皆是些佛门罗汉,形态各异。此地空间不大,沿路走几十步便到头了。尽头的正中摆了一尊高大的金猊炉,炉身爬满锈斑,炉子脚边的石砖处,几茬草从砖块的缝隙和破裂处钻出。
“在上面都看不到生气,这里却长着草。”卓申自语道。
“香火的能量确实能赋予生机,不过还是怪异的紧。佛门香火筑于地下,更是不正常。这金猊炉受的不知是哪些生物的香火?可惜,香火能量早已散尽。”老骨道。
“这香火供奉的是哪尊大佛?怎么不立一尊佛像。”卓申绕着香炉边看边问道。
“也许供奉之佛出了状况,你看地上的这些碎块,应该就是原本的佛像。”老骨猜测道。
金猊站立在炉盖之上,怒目圆瞪,威风凛凛。香炉后边原本是佛像,此时只有一些碎石块,再后边是一堵墙,墙面中间掏出一道横折。
老骨托着古灯走近细看,里面是一横栓,卓申伸手进去拽了一下,那木栓已经腐烂。
“这墙难道是一扇门?”卓申疑问道,老骨绕去侧面,侧面的墙长出一节,所以正中的这堵墙整体凸出来,木栓就是从侧面插进去的,正是为了栓住中间的石门。
古灯光线昏暗,卓申也看不见这石门上的缝隙,两人使劲将石门推开一人宽。将古灯伸进去打探。
“进去吗?”卓申问道。
“等等,里面还有三道门,这是要通向哪?”老骨道。
身后的脚步声又接近了,数量还不少,已经能看到阴灵从阶梯里涌出。
“走!”两人钻入门内,将石门反手推上,二十来平的四方空间,每面墙都有一扇门,老骨将三扇门都推开,皆是切入地下的路,此时阴灵正推动大门。卓申心中慌张,台阶向下延伸至黑暗里,到底通到哪?也许是阴灵老巢。
老骨的两只绿眶,射出两道光束,沿着台阶往下方照去,光束跑出去不多远,像是被掐断了,也没探出多深。
“进去!暂时没看出危险。”老骨道。
二人进去后,老骨准备关上门,卓申立马拦住道:“别关,三扇门都开着,能迷惑一阵。”
老骨点头,台阶铺向地下,这段路不长,仅数分钟就走了出来。
古灯豆大的火焰,在这里显得微不足道,地下相当空廓,空气里有腐叶的气味。
“嗯?这是竹子?”卓申惊讶道,这地下长年没有光,能长出几茬草已经很稀奇了,而这里却生出一片竹林。卓申拽过一根竹子,古灯下,竹身煞白,轻轻使力一压,竹子爆开,里面早已腐烂,腐朽的气味都是来自竹筒内。
竹林曲径通幽,小径还铺了青石,两人拐了几个弯,前面出现一点微弱的灯火,一座小庙兀自伫立在竹林里,庙中有灯光散出,窗纸上映出了人的影子。
“地下建庙点青灯,这是?青灯下那人在守护什么?”老骨自语,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影子是人?这片废墟下真是诡异,谁会在地下弄一座寺庙?”卓申说道,心想着赶紧离开此地,这里的一切都显的很妖,跟正常二字完全背离。
阴灵、地下设香火供奉,更深处还种出一片竹林,小庙建在地底上百米。这古庙时间久远,至今里面还有人与青灯相伴。这一切都很反常,更显得的荒谬。
“我能感受到庙堂内的暴戾气息,那不是活物,也不像阴灵。是那东西生前的记忆弥留不散,不似僧佛,更像是杀神。”老骨道。
老骨直接推开庙门,案桌上青灯火苗颤颤,庙堂里光线恍惚,却让人感觉很安详,心似被安抚,仿佛瞬间脱离了阴森恐怖的地下世界。
青灯下是一具人尸,尸身完好,没有被岁月腐蚀,那青灯里是数滴血液,并未干涸,也不知此灯燃烧了多少岁月。
卓申拿起青灯,灯座却在瞬间化成齑粉,盛着血液的灯托还安然无恙,卓申手掌托着灯托,贴近尸体细看,男子闭目盘坐,须发皆已花白,眉目间一片慈祥,这老者被老骨说成杀神,卓申是一点也感受不出杀意。
两人搜查庙堂的其他地方,在卓申走开的一刹那,尸身却坍塌成粉末,散落一地。
“这灯不凡,保着尸身数千载不腐。不知道这人为何会在此坐化,似乎是此人故意为之。”老骨道,接着他拿过青灯,要细细研究一番。说道:“圣者精血?难怪能一直不灭。可惜时间太久,早已精华耗尽,如今也到了极限。”
像是印证老骨的话一般,噗!噗!突然,两盏灯都熄灭了。“老骨,是你吹的灯?”卓申紧张的小声询问,庙堂瞬间陷入黑暗,令他心鼓剧烈敲动,咚咚声在脑海里响彻开来,他极力想去克制自己的紧张情绪,生怕脑海里的声音传出引来危险,而越是压制心脏跳动的却越剧烈。
老骨没回话,四周一片安静,而庙外的竹林突然飕飕沙沙起来,是刮起了风?卓申冷汗很自然的涌出,竹林里响起一阵跑动声,“是阴灵来了?”
突然,几声凄厉的低频惨叫,听起来让人鸡皮疙瘩骤起,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难道阴灵在这里也会遭劫?而惨叫声并未停息,足足响彻了半分多钟。
嘎···吱···!
卓申差点叫出声,庙门缓缓合上,他赶紧朝里面退去,贴在墙角,牙齿不由的打颤,身体瑟瑟发抖。
“嘘!”老骨在警示卓申,接着悄声道:“别说话,门是我关的,镇定点!”
随即,庙门外的所有声响瞬间消失,刚才的关门声似乎引起了外面生物的注意。
身旁的纸窗下,突然滑过一道摩擦声。外面根本没有光,一片漆黑中,卓申却在窗纸上看到一点殷红,一股热流自脚跟涌上脑门,同时身体朝后仰去。
卓申赶紧寻找老骨,老骨眼眶内的绿芒早在灯灭时,就自行熄掉,根本不知道这家伙躲在哪,心想:“这老东西不会又装死吧!”又不敢出声,只能伸手在四下里摸索。
此时窗外的那点殷红,已经从窗前消失,这更加剧了卓申的恐惧,不知这生物是不是已进了庙堂。
突然,外面霓光一闪,接着光芒大盛起来,竹林飕飕作响,嘎嘣!···一串竹竿断裂声。然后,嘶吼声传开,卓申能听出声音中含着暴怒,随即外边亮起三色虹光。
轰隆隆,几声爆炸声响,空廓的地下竹林内,庙堂一阵晃动,似乎快要倒塌了。
“快走!”老骨喊道,这家伙不知藏身在哪,此时突然冒了出来,扛着卓申窜出纸窗。
竹林内,那只霓光阴灵正跟一只腐兽大战在一处,那点殷红便是腐兽的一只眼,而另一只眼却被铁链穿透,从头顶穿出延伸进地面的一个大洞内。
老骨一刻也不敢耽搁,窜入竹林,一阵疾跑,钻入侧墙的一道石阶内,身后腐兽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似乎很不甘,嘶吼声慢慢沉闷下去直至无声。
老骨沿着台阶爬进上面的一间密室,又是四道石门,跟此前一样,其中一扇门后也摆着祭拜供奉的香火炉,只是香炉不同,这里不是之前的地方。
“这地下比地面还凶险。”卓申道。
老骨直接将卓申扔地上,怒骂道:“老夫自从碰到你后,一路危机重重没消停过,你小子简直就是个灾星。”
“老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抱怨个屁。赶紧上去。”
两人不再赘言,也没心思再查看四周,顺着台阶就是狂奔,偏巧有几只赶往地下的阴灵。
两边狭路相逢,那几名阴灵身体模糊如烟,只有眸子还亮着灰蒙蒙微光,盯着卓申和老骨,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低频到让人肝疼的声音又响起,几名阴灵持戈俯冲过来,刺向二人,同时,老骨取出一件宝物,金光闪闪,似一把金尺。能量光晕流转,激荡出一道能量,压向阴兵。
另一边,卓申紧贴着墙壁,抽出盾牌挡在身前,铿!长戈刺在盾牌之上,震的卓申胳膊酸痛,站立不稳,从台阶上滚倒下去。阴灵趁势追击,雾身飘动,瞬息间再刺,卓申倒在台阶上,仰着身子,盾牌也跌落一旁,远处老骨又被数只阴灵缠住。
眼见长戈快插进卓申胸膛时,腹内那滴泪亮起一抹光晕,那光晕如水波,在阶梯上震荡开,噗!那扑来的阴灵和长戈如气泡一般爆裂,化作烟雾消散,远处围困老骨的几只也是如此。
“怎么回事?”老骨惊疑道,对于眼前阴兵的突然消散,根本闹不清什么原因。担心再有阴兵下来,便不再细想,两人迅速朝上方跑去。
卓申体内的泪滴神秘物此时归于平静,纹丝不动的悬在丹田处,即使卓申也没有察觉到泪滴发出的震波。
很快两人钻出地面,外边还是古城废墟,天幕正中挂着一轮红月。远处聚集着不少阴灵,正列队钻入地下。
趴在废墟上的卓申,盯着阴灵队伍,那里至少有上百只,雾身在红月下翻涌,很是瘆人,他低声问道:“老骨,这群阴灵都来自地底吗?下面不会是地府吧!”
“绝无可能,这下边的供奉香火不只一处,而且相互连通,更像是祭祀某尊佛陀所用,跟地府完全不沾边。”老骨答道。
“那守着青灯的老者,你看出什么没?油灯里的圣血难道是此人的?”
“嗯,血液与尸身同源,若不是散尽圣者精血,此人应该尸身不腐,而外面的竹林也是借着精血散出的能量才生长出。”老骨道。
“可惜了,没仔细搜寻,那庙堂内可能有宝物。”卓申道。
“这里不安全,先找个藏身之地。”老骨说完,两人寻着月光,在废墟中潜行,附近零散的阴灵偶尔出来巡逻,比之前要少了很多,大部分都已进入了地下。
潜行了十多分钟,路上碰到的阴灵越来越少,最后,两人扒开一堆废墟,钻入破败古楼中。卓申仔细查看一圈,这是一处民宅,里面没有进入地下的暗道了。老骨将入口封死,并刻画了一些隔绝符文,做好安全措施,两人都瘫坐在地。
忽然,古城地下传出震动,沉闷的兽吼传至两人藏身地已经很微弱,卓申道:“难道那腐兽,又在与阴兵将领打斗?”
“那可不是一般的腐兽,怕是要入仙的凶兽了。怎会被人用铁索困在地下呢?难道每一处供奉的地下都有这样的凶兽?”老骨一边说着,一边陷入深思。
两人无话,后半夜一直能听到各种传自地下的兽吼声,卓申也不敢再出去,只能熬至天明,再出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