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权果然是皇天,细柳想了想,犹豫着要不要把霍小园打到服,毕竟事情做都做了,就算过一会儿霍家来了人把她领走,看样子是还要有后续。
方杰急道:“人关在哪儿了?你赶紧说,我去放!”
他把利害都摊开了掰碎了告诉她,她怎么还这样子?真是急死他了。
“你别转圈,人在客房里,”细柳才刚说到这儿,方杰就要往前院去,她立时追加一句,“你放不出来。”
方杰生生刹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一拳锤门框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细柳皱眉:“大哥,你这是吓唬谁呢?你媳妇还在这儿呢,她情绪受影响,会影响到你的孩子的,你先把她送回去,我的事,没她关紧。”
“你到底分不分得清轻重啊?这还不关紧?”方杰简直要被她气吐血,一手拍在胸口上,一脸痛苦。
细柳让丫鬟把张娇扶起来,她伸手就把人推到方杰身边,方杰急忙接扶住,瞪她,“你想做什么?”
“照你说的,霍家惹不起,那你赶紧回去,要么收拾收拾东西走人,要么和我划清界限,省的等我处理事情的时候,连累到你们。”细柳白他一眼,“赶紧走,我撵你呢。”
方杰啧了一声,一时无语,虽然这个妹子一向不懂事,但这个时候能这么说,也是真把他当亲哥了,他更不能不管,“你撵我我也不走,这事我给你管到底了。”
“你脑壳有坑是不是?怎么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呢?”细柳扶额,冷了神色,“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你能自己走,如果真不想走,我可以送你回去。”
方杰脸皮的肉抖了抖,虽然细柳说的轻描淡写,但他却听出了血腥的威胁,果断的抱起张娇走人。
张娇下意识的抱住他脖子,反应过来急忙把脸埋了下来,外院这么多人,这么被看着,她真不好意思。
青枋从前面过来,汇报了门口的动向。
“幸好隔壁没人,否则啊。”细柳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但话没说完,也不准备再说,回身写了幅字,贴在木板上,亲自挂出门外。
十六在门口,因为不识字,只看到她这举动,很是不解:“姑娘,这是……”
她一看到这么多字,就觉得细柳写了什么,但是现在院里客人已经那么多了,怎么还能再迎客呢?
细柳招呼她们进去:“你们不用管了,关门,我们去吃饭,为这些屁事,折腾到现在,都饿坏了。”
青枋说,“走廊上的菜我拿进厨房了,损毁不少,但还能用。”
细柳笑了:“那就好,我们做个汤面,那个好吃。”
几人都进了厨房,细柳走在随后,这才把中厅和雅间的拟景关闭,院子里这才有了声响。
十六听到动静往外看,被青枋拉住,“咱们忙自己的,姑娘说了不用我们管,就别管。”
细柳拎着水桶进来:“用新打的水做饭吧。”
十六赶紧接过来,不敢说话。
细柳也没在意,反正她们现在也改不了自己的认知,先由着吧,她们也不用诚惶诚恐,她也轻松。
-
门被敲响的时候,细柳正端着饭碗喝汤呢,青枋放下手的碗就要出去。
“别动,继续吃你们的,只要他是人,就知道敲门该是什么样的。”细柳继续吃,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她安安稳稳的把剩下的小半碗吃完,才去开门。
门外只有两个人。
“秦公子?这位……霍二少?”细柳微微惊讶,看着他身后那人,果然长的很像,这要是不熟,那霍姑娘穿男装,还真是能认混。
“你认识我?”方脸青年一脸严肃,目光不善。
细柳点头,大开大门:“你比霍姑娘看着正派,就是不知道做事会不会像外表一样了。请进,厅里已经煮了好茶,咱们茶话几句。”
秦顺恭敬的请霍二先进。
霍二冷眼看了细柳一眼,细柳轻笑的和他对视一眼,不仅没有他想谨小,也没有他想的圆滑,反而平常的,让他意外。
中厅里的几位,都清醒了,也修整了衣冠,但看着萎靡,没有精神。
那几位有客房的,已经各自回房了,这几位看到霍二的神色,也不敢坐了,就站在一旁。
细柳就没设主座,霍二只能坐左边首席,秦顺本来想坐右边的,但细柳拦住他了。
细柳笑道:“秦公子,多谢你送信,余下的事,就是霍二少的事了,你要想旁听也可以,要是到时候霍姑娘知道了,闹着要灭口,可别说我没提醒你,我这小本生意平民百姓的,灭了也就灭了,但你家和你这些朋友们,说灭就灭,有点吓人吧?”
霍二冷笑,“我们霍家不是不讲理。这事和他们有关,一个都不能走。”
“好,那既然是用我的地方谈你们的事,那这房间费用,我先说明,半个时辰三十文,送一壶茶水,和一次续杯。”细柳指着墙上的菜单,“虽然我这儿被霍姑娘砸了,但这几个垫子还是能坐的。”
霍二不屑,“呵,真会做生意。”
“那就这就是同意了?”细柳对他不屑这小毛小碎的,但她得把这规矩立起来。
霍二把欠条拍在桌上,“这种东西,我妹子是不会写的。”
“当然了,这是胡杏斋特有的,她想写也写不来的,但她的字你总认识吧?名字是她自己写的,手印也是她自己按的。”细柳捧着茶杯,如实说。
即便坐在客座上,也丝毫不怯。这是霍二多她的印象。
霍二打量她,“你这儿,值这么多钱?”
他这话一语双关,细柳只当没听出来,笑道:“霍二少可以再从这儿走出去转一圈看看,我这院子里,被砸毁的东西都是有数的,您要是看不出来,尽管找木匠工匠来看,我这儿童叟无欺,不是随便说的。”
霍二眯起眼:“那你的意思,就得这个数赔了?我到现在都没见到我小妹呢,谁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人我没见到,钱我是不会出的。”
“霍二少不用说的这么难听,我这儿是个小店,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绑票,留下霍姑娘只是因为我在等人来赔偿我的损失,我是外地来京的,听说贵府门第高贵,似乎能随意欺负我等小平民?”
来狠的谁怕谁?细柳反正是光脚。
霍二看着她,忽然默然。
细柳没想到他也挺会卡点的,这卡的时间刚刚好,让人心里忐忑,要是没底气,立时就不安了。
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那些人,个个大气不敢出,细柳还真好奇了,“你们不是朋友吗?要不然霍姑娘也不能装成霍二少来和你们一起喝酒啊。”
秦顺此时已经不敢说话了,霍二少那可是分的很开的,玩的时候,那是玩,办事的时候,那就正经办事,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办正事的,哪容得了玩笑?
细柳好像感觉不到似的,浅笑着喝茶,没人说话她也不着急,等的四平八稳的。
霍二看了她足有一刻钟,才把银票从袖袋里掏出来,放在那张欠条上:“行了,银子给你,人你送出来。”
细柳伸手就去捏那银票:“送出来是送到贵府吗?您放心,人已经平安回府了。”
霍二脸色一变,抬手就想阻拦,但是晚了,细柳已经把银票捏过来了,千两银票。
这么大的面额,细柳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银票,钱庄发行的数量都不会多,而且只在皇家钱庄才有,当然了,这种大钱庄的分号也多,随时都能换。
“果然豪门大府守诚信,不信我这种小地方,信誉还得苦心经营。”细柳认真看了那银票,再度看想秦顺:“秦公子,一事不烦二主,银票虽然数量够,但我需要现银,这千两银子,换算现银,我的丫鬟去不顶事,您帮忙帮到底好不好?”
“二少就在这儿,你怎么不对二少说?”秦顺觉得自己要倒霉死了,他后天就要成亲了,现在还在这儿的等着被安排,还是私事,真是……
他正懊恼呢,又被细柳点了名,真是一肚子气不好直泻。
细柳递出银票:“二少现在要回府去看霍姑娘是否回了府,他是你请来的,你觉得我不说,你是自己会去做,还是等着二少发话?那若是二少发话,你会不会一生气,出去换银子的时候,把话漏出去?”
“你胡说八……”秦顺刚才是没反应过来,此时听了她这话,哪还有不清楚的?生生把想骂的话收住了,拽过银票就出去。
霍二神色微缓,扫了那几人一眼,都是和秦家差不多的家世出身,做事的能力也都差不多,今天这事,到此也该结束了,他摆手,“你们回去吧,大家都是朋友,昨晚喝多了,什么都记不住,回去好好休息,别等到时候去秦府吃酒席时,闹什么笑话。”
这几位站的后背汗湿,就等这话呢,立时就赶紧接了:“是是,二少说的是,那我们先回去了,您也好好休息。”
匆匆转身,狼狈离开。
细柳放下茶杯,起身道,“那二少,我送您出去?”
霍二换了个姿势,似是放松,实则盘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细柳挑眉疑问:“嗯?”
霍二觉得她聪明,和一般女子不同,就想多说几句:“秦顺可是被你捏的死死的。”
“二少说笑了,秦公子什么身份,我捏人家?人家不捏死我就是高抬贵手了。”细柳软软推开,拒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