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复得的心情难以言喻,虽然于梦瑶已经讲过,但真的等到自己看的时候心情依然很激动,我如手持圣经般一折一折往开打,而于梦瑶的特意嘱咐我早已经忘到九霄云外。
打开信的那一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于梦瑶工整漂亮的字体,一看就知道是用心之后的结果,可是当我读到内容的时候,火热跳动的心被一盆一盆的冷水浇得冰冰凉,果然是一封用心写出来的信,字字句句穿透人心,要不是写给我的,我都打算复制一份,作为以后与人交恶的模板。
想必看到这里,你们也发现了不对劲,没错,这封外表看起是封精致善良的信,其实根本不是谅解信,而是一封谴责加数落,结尾陈词表意的绝交书,要不是因为孙筱筱阴差阳错的错过,恐怕这时候我和于梦瑶早就楚河汉界,天涯各路了。
看完信以后,我得出的结论就是:女生记仇的本领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那些窝在她们心里面的仇就像窖藏酒一样,时间越长就越纯,纯到你喝完就炸裂你的心肝脾肺胃,看完信我的五脏六腑像被炮轰过似得,没有一块地方是舒服平和的。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想立刻过去把信摊在于梦瑶的面前,让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我已经彻底搞不明白整张纸都字字珠玑,要和我绝交的于梦瑶,为什么突然又改了口词。
我甩着手里烫手的信,盯着她的狭小的背,不知道何去何从。
突然,俏皮的马尾甩过迷惑的弧线后,于梦瑶转过身来像尊拥有玉石般眼睛的瓷娃娃一样看向埋头苦读的孙筱筱,说道:“筱筱,你练习题做完没?”
我吓得将手里的信攥成一团,心脏超速跳动,孙筱筱也被吓得一激灵,将潜藏在桌兜下的书一合,满脸潮红的抬起头来:“额......,马上,马上!”
“快,你做题的速度还是不合格!”她说完露了个世界上任何错都可以被原谅的笑容回过头去。
那一刻,我忽然间灵气灌顶,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从头到脚通透无比,就她那么一笑,我感觉这世间的任何事都变不重要,搓开手里的信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自己该做什么。
所以,下午操场,我将手里的那封信撕得粉碎,然后站在高高的休息椅上,迎着黄昏的太阳把纸屑洒向天空。
“真爽!”我看着飘飞的纸屑,我情不自禁的喊出一句。
“你哪个班的?”忽然旁边有人问。
我闻声望去,是校门口的大爷站在我跟前:“叔,我高一一班的刘佳豪啊!”
“嘿,你到挺老实的!”大爷背着手,继续说:“你是自己打扫呢,还是等我找你们班主任呢!”
我看着满地的碎纸,才明白大爷的来意,什么话也没敢说,立马收拾了个干净。
可总感觉扔了的东西再捡回来,有些不吉利,奇怪的感觉莫名萦绕在我心头。
次日,上午最后一节数学课老马迟迟不来教室,我以为他这节课肯定是来不了了。
当时,我在qq上就放学吃什么的事宜和胖子、李佳宇、马东、杜啸以及皇兄展开了激烈讨论,可还没商量出来格结果呢,老马像电视剧中间的广告一样毫无预兆的出现,站在教室门口表情从未有过的沉重。
本来吵嚷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看样子绝对是有非常严峻的事情要降临地球了。
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摆出一副刚刚从题海中上岸筋疲力尽的样子,我更惨,拿着笔狂戳自己的头皮,势必要演出解题解到崩溃的样子。
紧张的气氛弥漫了整个班,涂着红漆的窗户框变成牢笼的钢条囚困住我想要出逃的灵魂,窗户外的新鲜空气也难跑进来一丝,让人感觉莫名其妙的压抑。
老马默不作声地站在班门口长达五分钟,用忧虑和失望的目光横扫全班,离他不远的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腮帮都在微微颤抖。
“樊熊熊,你出来!”老马点名胖子,然后没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胖子临走时左顾右盼,脸上写满“什么情况啊”,然后冲我扔下一个生死离别的眼神,不舍离开。
胖子走后我开始细数过往,想他这几天有没有因为什么事情被老马盯上,毕竟像我这种参与度极高的选手,胖子要是犯了事我也难辞其咎啊。
果然,老马没过多久又返了回来,依旧是那张五味杂陈的脸色,而且我隐约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加上胖子也没回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像三两烧酒下肚开始慢慢上头。
“同学们,我现在有件事情要说但是说之前我想提醒大家,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犯了错就要勇敢承认,你们年纪还小千万不要因为年少无知而铸成大错”老马语重心长,而我直打怵,感觉他要说得事情跟我是脱不了干系。
他接着讲:“上个月XXX中学的体育老师在晚自习下课后被人麻袋套头毒打了一顿,经警察同志调查是我们班的同学打得人,而现在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樊熊熊就参与其中。”老马在走道里缓步而行,左观右看:“但打人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谁参与了现在站起来主动承认!”
虽然预感到会有不利的事发生,可当真的听到警察来抓嫌疑犯我的心脏像从万丈高空坠落一样咯噔落地,手里攥满了汗怎么擦都擦不完。
孙筱筱第一个发现我的异样,但她没有问也没有说而是将我整个人挡在老马的视线之外,而我竟然也像个女人一样躲在了她的背后,什么男子气概、敢作敢当被我通通扔掉。
于梦瑶也斜过来看我,目光之中里满是惊慌和不知所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慌不择路的样子。
“樊熊熊平时遇事推脱狡辩,但这次他把责任全都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揽,到是挺讲义气的。”老马眉头绽开突然讥笑:“你们呢,平时头铁、嘴硬与老师公然对抗,现在遇到事了都成了缩头乌龟装哑巴,人啊,就是不能光看表面。”
老马的话就像撞钟一样在我耳朵跟前嗡嗡作响,字字句句仿佛耳光一样在我脸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臊得人坐立难安。
说什么缩头乌龟装哑巴,胖子这家伙到是会在这个时候出风头,这种好事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全占了呢!
“马老师,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跟胖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像土拨鼠一样突然冒出来,摆出一副这事儿我包了,谁也不能抢的姿态。
全班人都用看墙上挂像的目光盯着我,全是“你是不是傻”的惊讶脸,我接受到的信息就是不作死一般不会死,孙筱筱牙咬着嘴唇狂拽我的衣服,就连于梦瑶都投来你是不是疯了的目光,看到他们这样,我庆幸自己刚才差点丢到外太空的面子总算是保住了。
“我就知道有你!”老马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要是没你带头,我看他们也不一定有这个胆儿!”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半年多,但我不得不承认老马看人的眼光十分独到,竟然被他猜到我是带头大哥,对呀,除了我谁还能唤醒别人埋藏在心底的正义。
“马老师不是我们的问题,是那孙子就该打!”我正义执言。
“简直胡说八道,你还挺有理的是不是,该不该打是你说了算吗?”老马站在我跟前,唾液腺都快喷出来。
“可是......”
“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老马把我想说的话硬生生给瞪了回去,接着转过身:“还有谁都快点儿站出来。”
“还有我!”李佳宇也站了起来,这家伙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形势,什么事情都要跟我比,现在好了胖子没保回来又折进去两个。
老马脸色难看,气到指着李佳宇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有呢!”
马东站了起来、杜啸也站了起来、周立也站了起来老马用义气做了鱼钩,用胖子做了鱼饵,几乎钓出了全部参与“杀猪行动”的大鱼,前后不过十分钟我们便全军覆没,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你们几个真是给我长脸啊,真是给咱育林中学长脸啊!”老马气急败坏。
“马老师,不只是他们几个,我们整个班的人都参与了!”令我意外的是于梦瑶竟然也站了出来。
“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打人的事情全班都知情,逃课全班人都帮他们打了掩护!”于梦瑶似乎是想用法不责众,要抓把我们都抓走的办法救人。
“你们都知情,就我一个人不知情呗!”看老马气急败坏:“是我这班主任当的不称职,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的错行了吧!”
“马老师,你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于梦瑶继续说。
“了解什么事情的经过,打人就是不对,况且你们还群殴,性质更加恶劣。”老马缓了缓:“除了刘佳豪、马东、杜啸、周立其他人都坐下,给我安静上课。”
说完,老马走了出去,我们四个也被装在草框里带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于梦瑶一路注视着我,目光中复杂的感情我理解为不舍和难过,所以我用尽了身体里所剩无几的快乐因子冲着她努力微笑,想告诉她:“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内心早乱成一锅粥。
我们6个人像被线串起来的咸鱼一样跟着警察叔叔往校门外走,我猜一出校门我们准保戴手铐,然后被按着头塞进警车里,还要伴着要多响有多响、要多亮有多亮的警灯招摇过市地开在大街上,想到这我悄悄的脱下外套,准备一会儿上车的时候把自己的脸包起来。
胖子走在我后面,我停了一下和他并在一排,用深情关怀的目光看着他,我惊奇的发现在他胖嘟嘟的脸上竟然闪耀着黄金般金灿灿的高贵品质,充足的义气如他厚实的脂肪一样遍走全身。
我不由的轻轻搂住他的肩膀:“兄弟,委屈你了!”
“你也好不到哪去!”胖子误解我的关怀喷道。
“都是你一个人干得,和我们没关系?”我设问,刚准备接着说被他打断。
“搞什么,当时大家都说好的‘群体做案,法不择众吗’,现在你竟然说这种话。”
“老马说你把责任全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我诧异。
“怎么可能,我当时吓得话都没敢说。”
靠,原来全部都是老马下得圈套,就是为了刺激像我这种爱出风头还乱讲义气的人,我们还是太年轻啊。
出了校门警察叔叔没给我们戴手铐也没开警灯,这样的举动让我倍感暖心,心里不由的唱起“我在马路边捡到一沓钱,快来快来数一数246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