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周神朝带领世俗推翻了道门的统治,成为了人族共主之国,占据了陆地平原上最大的一片土地。
仙宫占领昆仑山,妖族盘踞无量,自然不会对神朝表现出什么敌意,更何况,不论从平衡还是稳定来看,都没有必要同这个总能带给人惊喜或惊吓的大势力为敌。
所以这就苦了那些道门所属的各大宗门,除了在千年前那场自由之战中损失惨重,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到了南方,更是在近百年的时间里因为种种原因被神朝管辖的愈发严苛。
因为这些因果关系,南方诸国与神朝虽是名义上的附属,但背后毕竟站着道门,也不敢表露出太多亲近,时间一久,有些国家难免存着些意图不轨的心思。
可神朝毕竟强盛,连仙宫,无量都不想和这个人族大国硬碰硬,那些宗门扶持的小国家就更别想付出实际行动了。
但上层毕竟是上层,即使河流源头发生什么严重的污染,在经过流域内慢慢的稀释,到各个分支的时候,多少还是很清澈的。
对于各国大部分的百姓就是如此。
再加上被宗教和王权轮番剥削,面对自由,热情的神朝,同属人族一脉,他们内心依旧很是向往。
南岭下的青溪镇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青溪镇靠近南国的北端,属于南沼国管辖范围,与神朝蜀州和曲州接壤,之间隔着泾河以及一片人迹罕至的山脉。
南沼国相比于虎陵,南越等国来说,是比较亲近于神朝的,再加之早些年南沼圣女与神朝曲州侯的大泽之事,使其与道门的关系也有些紧张,但反而与神朝的关系越发的亲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关系改善,所以两国之间经常会有贸易往来,文化交流,就像宁舒所在的那批太府同窗中,就有好多来自南沼国的学子,不论性格还是打扮都与神朝洛城相仿。
若不是迫于背后道门的压力,据说南沼国极有可能并入神朝之中成为一个自治州。
所以当宁舒踏进青溪镇后,明显感觉到了与此前在南越国中迥然不同的气息,就好比他去南越国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神朝领土内。
出现在街道上的少男少女们各个青春靓丽,薄纱裙,中袖开衫,是春日里温暖的象征,也是神朝大多数人的标配打扮。
在洛城时宁舒就曾听说过,西蜀州渝崖道多美人,与那清州庐阳道相媲美,看来此言非虚。
青溪镇虽然远离南沼国都,但毕竟也属于道门的控制范围内,所以宁舒敛去了一身气机,只做一个从神朝来这里游历的学子。
......
......
街道曲曲绕绕,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还残留有一些下过雨后的积水。
宁舒用脚丈量着这个小镇里的每一寸土地,感受着来自南方国度大地呼吸的韵律。
与他装作俗世凡人,脚踏青砖缓步而行不同的是,身边经常会有修行者匆匆而过,就连半空中就会划过一道道神虹,而镇中的百姓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些都是来自昆仑各个宗门的修行者,南沼国作为昆仑南下雪国的一个必经之路,自然少不了修行者的出现。
而正是因为这里不是神朝,没有所谓的神律约束,所以修行者们才可以御空飞行。
天空时不时的掠过一个人,如同飞鸟一般,这是在神朝所看不到的景色。
在春意渐浓的这个时节,南方的局势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但很明显的一点是,传说中那地府的阴世王城依然不曾现世,不然不会有如此多的修行者向那里赶去。
只能说明,这个轰动道门的传承并没有一开始所传的那样简单。
当时在太府后山所议论到的年轻一代强者的试炼,只怕远远不止当初所预估的那个数量,单是宁舒这几日的观察下来,神思境,望生境的修士就有许多,知梦境的修士也能看到几个,想必昆仑山诸门派将弟子尽数都派了过来,更别说还有南方诸国本土的宗门。
如同一锅乱粥,有什么材料放什么材料。
正如宁舒所看到并预测的那样,即使是仙宫弟子下山,联手道门诸门派,南国各大神诋,都没有能够摸到转轮城的一片砖瓦,甚至连城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于是消息越传越广,道门不断地派遣人手,就连某些已经闭关很长时间,被境界所困无法突破的长老也都出山南下,意求在南国寻找突破的契机。
在这样一个酝酿着大行动的时刻,无量山妖族也正式的宣告出山,大致意义上是说接受了道门的邀请,一同探寻地府传承。
天地间三大势力,其中两个都已经出手,神朝却依旧稳居南望城,只作旁观。
要么是神朝对这地府传承不感兴趣,要么是他们已经派出了人手,相比这两个可能,道门更偏向于后者,因为在他们眼里,神朝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所以这个不安分的主派了太府后山最弱的三弟子来到了南国。
当大家都急着去赶往雪国的时候,这位带着使命而来的少年正在南沼国某个镇子上散步。
一拨又一拨修行者从他的头上,身旁匆匆而过。
就算是天地间流传着祭酒三弟子身怀洪荒秘密的传言,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宁舒的行踪以及南下的消息,更无法对的上那张普通,只是有点清秀的面庞。
三四个身穿道袍的修行者穿过大街,看穿着打扮的样子应该是仙宫的某一殿弟子,要从青溪镇中借路而过。
仙宫弟子本就是从各派选上去的出色弟子,能代表仙宫参与此次行动的更是其中的精英,所以周围的所有照面的修行者都很敬畏这几个道人。
其中一个道人无视了来自各派弟子敬仰的目光,看着在街角消失的那身青衣挑了挑眉头。
“你们先去与九仙殿师弟们汇合,我晚些时候会赶上你们的。”道人对着身边人吩咐道。
......
......
一块青黑色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令牌放在桌子上,令牌的中间空出了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扣了出来。
宁舒将窗户关上,以防夜风吹灭桌子上的灯盏,然后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颜色与桌子上的令牌一般无二,仿佛村口孩童和泥巴随手捏出的玩具。
“咔。”
一声轻响过后,两个东西合二为一,变成一个完整的令牌,除了一些细微的缝隙外,其他再无任何突兀的感觉,因为这两个东西原本就是一体的。
一股波动散发了出来,很熟悉,是太府静心塔特有的气息。
“见过三先生。”此前那名说有事要处理的道人此刻站在宁舒揖首行礼。
行的是标准的太府弟子礼。
“没想到连你也能认出我。”宁舒感慨道。
自打接了任务来到南国,隔三岔五便要和各种眼线接头,了解最新的情报,有些时候根本不用对暗号,那些道部的眼线直接就能认出他,然后投向崇拜的目光。
但眼前这个道人却不是道部的人,或者说不完全是道部的人。
“以静心塔砖石材料制成的令牌,天地间也只有在里面修行过的学子才能知道,所以只要能将令牌补充完整,自然就是源自一脉。”
“我是式微三十年结业,太府学子易柯树,见过三先生。”
宁舒看着这位面色坚毅的道人,连忙摆手道:“哪敢称一声先生,学长孤身潜入仙宫,蛰伏至今,我自当尊敬。”
易柯树顿时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学弟大有好感,笑着说道:“抛却您击败妖族太子不说,以您这个年纪登上静心塔顶,拜入后山祭酒门下的,足以自傲,我当年在天涯观成为修行者,一路修到神思境,最后登塔不过是上到四层,哪能与您相比。”
“而且后山一共就三位先生,大先生,二先生,总不能到您这我称您为师弟,那可就太不妥了。”
宁舒心想理倒是这么个理,可这三先生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
“余老教授曾说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以年纪小就轻视他人,所以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好好好,想必你也不能脱离仙宫部署太久,这也应该是我此次南下最后一个信息收集,我们就不闲谈了。”宁舒点头说道。
“此次仙宫九殿都遵从玉虚宫法旨,除却长生殿外,其余八殿殿中弟子尽数出山南下,为的就是拿到转轮城的传承。”
“而道门属下其余宗门都派出了门下强者,无量妖族也有大妖出世,灵山极乐世界的西方教也派出了人来到南国。”
“神朝更是派出了您这样的祭酒传人。”
易柯树看了一眼宁舒,郑重的说道:“可以说现如今整片天地的目光都已经盯上了雪国那片土地。”
“也几乎是在短短几日的时间内,事态被放大了数倍。”
“只因为,转轮殿内有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