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比预定时间晚了两个时辰,但终究是人都到齐了。
校场演武开始。
说是演武,其实就是操演队列。在刘睿看来,其实跟自己上辈子上大学军训差不多。不过这个时代的队列走的,刘睿是不敢恭维的。
在冷兵器时代,校场主要用于练习队列和训练士兵基本技能,至于训练冲锋杀阵,那就得去狩猎了。
通过狩猎的方式来完成军阵调度,和各作战单位直接的配合协调,并且训练杀气。
所以在冷兵器时代,一但有狩猎活动,那基本上就是几百上千人的规模。而君王狩猎,人数更是动辄十万。
怀远军为游牧民族兵种,几乎全都是骑兵。他们对于秧地的步兵队列操演很不熟悉,是以走起来明显不如秧地军好看。
崔宝器手摇羽扇,眼中精光乱闪,突的一定,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听闻怀远军极善冲杀之法,又深谙迂回之道。论到作战之勇猛,也是千古无二,如此猛士,放在校场操演队列,确实是屈才了啊。”
崔宝器笑的极为张狂,在配合着台下怀远军走的歪歪扭扭的军阵,显得极为讽刺。
武国公与刘仁之听后都是老脸一红,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
二太子冷冷道:“操演未毕,不得发声。”
崔宝器眉头一挑,道:“殿下所命但有不从。但是这种操演场面实不知观之何用啊?”
二太子眉头一皱,看着崔宝器愠道:“大司马乃是名士,当通礼教吧?”
崔宝器就是一块滚刀肉,面对指责也不动容,依然笑道:“自然是懂得的,不过常闻军士以武杀人。曾闻武国公归顺之时,曾率五百善射士翻越燕然山,远途奔袭上千里焚烧翼之国军粮储备,如入无人之境。如此善战之师,校验之时不看武功技艺,而是看什么队列操演,这不是避长就短,难为我怀远军嘛?哈哈哈。”
说完竟开怀大笑起来。
武国公与二太子一时不明崔宝器之意,不免愣在当场,有些筹措。
刘信之捅捅刘睿,问道:“哎,镔弟,那老小子又想干嘛呀?”
刘睿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敢肯定这老小子肚子里憋着坏水呢。”
这时武国公突然站起身,高举右臂,猛喝道:“停步。”
诸军皆停,鼓声顿止。
武国公又高声喊道:“复位。”
一时间金铁交响,本来还在行走队列的军士急忙回归原来位置,很快又形成了原来的方阵。
武国公放下手臂,转身对崔宝器道:“我怀远军不才,武功不修,不过既然大司马想看练武,我怀远军却不敢不练。却不知大司马想看哪一样啊?”
崔宝器摇动几下羽扇,思索道:“军士演武无非就是刀枪剑戟那一套,不过若说是兵器之王,当为弓弩莫属。常闻武国公可以五百善射士横扫天下,倚仗的想必就是弓弩了。不妨就看看这个射术吧,不知国公大人意下如何呢?”
武国公嘴角微翘道:“大司马想看,不敢不从。”说着冲刘仁之使个眼色,刘仁之会意,大声传令道:“上箭垛。”
早有军士奔跑过去,将箭垛移到了台下,共计三十个,平行摆成一道横排。
这时刘睿不禁笑道:“哼哼,这老小子闹了半天事原来是想看射箭,就这咱怀远军还不是分分钟教他做人嘛。”
智信二人听后连声附和。
灵洛方却歪头问道:“你们怀远军射术很厉害吗?”
刘睿眼睛一瞪,道:“很厉害吗?麻烦你把吗字去掉好吗?明白告诉你,就是很厉害!”
这时虢儿也插嘴道:“常闻山北骑兵骑射无双,武国公当年更是以五百骑兵,就做出了重创翼之国数十万大军的伟绩,想来射术高超必然不假。”
刘信之呲牙一笑,指着虢儿道:“哎呀,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说话了。”
几个孩子台下私语,并不能传到台上。
武国公伸手延请崔宝器,道:“校场狭隘,摆不下更多的箭垛,为示公正,就请大司马随便指认几个兵士出来演练射术好了。”
崔宝器爽朗一笑,道:“国公大人这是对自家军士很有信心啊。”
武国公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不敢。”
崔宝器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伸出羽扇随手化了一个圈,道:“就这些人吧。”
刘仁之高喊:“出列。”
诸人出列,早有军士为他们送上了各自的弓箭。
诸人弯腰上好弓弦,手戴扳指与箭垛平行站好,只待台上发令便要射箭。
此时卢渡之突然插嘴道:“这些军士不会射脱靶吧?”
武国公气的额头青筋一跳,咬牙道:“我怀远军士皆是从小练习射箭,各个射术高超,岂会有脱靶一说?”
卢渡之看了武国公一眼,哈哈大笑道:“我开玩笑嘛,国公大人何必当真。”
刘仁之早就不耐烦再听他们胡说,罕见的不等父亲指示,便直接下令道:“放箭。”
三十弓箭手同时引弓而发,只听笃笃之声连响,箭箭正中靶心。
“好!”登时引来一阵叫好之声,一时声震四野,显有扬眉吐气之感。
刘睿三兄弟叫的尤为大声。
刘睿一边叫着还不忘一边朝着灵洛方递个眼色,意思很明显,就是显摆自己的话不假。
灵洛方微笑点头。
武国公看到自己兵士露脸,神色稍缓,对崔宝器道:“大司马可还满意?”
崔宝器道:“呵呵,武国公帐下军士果然各个射术高超,只不过战场之上不可能是只射一箭吧?”
武国公问:“大司马何意?”
崔宝器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想看看这些军士如果一口气射完彀中之箭,那时会不会有脱靶的呢?”
说着眼神一凛,看向武国公。
武国公成竹在胸道:“既然大司马想看,那倒是可以试试。”
于是刘仁之传令继续放箭。
三十名军士张弓射箭,笃笃之声不绝于耳。
每人彀中箭矢为三十支,弓为一石。
而一石为一百斤,连续射出三十支箭,也就是说要连续拉动三十次弓,就相当于是连续搬运了一吨半的重物。
刘睿看着,心中默算着时间,大概用了两分钟的时间,每名兵士彀中的箭矢方才射完。
因为用力过度,兵士们多少有些气喘,不过因为不想给武国公丢脸,是以都尽量压低呼吸,显得仍有余力。
三十名兵士射完之后,虽说后期力气有些不济,准头略微不准,但却箭箭中靶,无一脱靶。
一时间更是引来了满场喝彩之声,就连二太子都不禁拍手叫好道:“怀远之军果然彪悍啊。如此射术,堪称神乎其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