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敢爱敢恨。
刘仁之便是这样的一位响当当的男儿汉。
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扭捏和犹豫的字眼。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不管是什么,困难有多大,他都会明白无误的一往无前,虽千万人不可挡矣。
他初见虢儿时,便知她为女儿身,只不过全无交集,是以并未另眼相看。不过当她那时一把拉住刘仁之衣袖的举动,却莫名的让刘仁之心中一荡。
后又见虢儿分析问题头头是道,是以更加的刮目相看。
现在被刘睿突然贱兮兮的点破,却绝无小儿女之态,只是摸着刘睿的头一笑了之,权当承认。
刘睿又道:“大哥,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说胜了崔宝器吗?”
刘仁之低头看了刘睿一眼,似笑非笑道:“那你知不知道呢?”
刘睿呲牙一笑,道:“即知道,也不知道。我猜到了是那句话造成了影响,只是猜不到影响竟然那么大。”
刘仁之也道:“我也是跟你一样的看法,也没猜道那样的话在秧地竟然会如此严重。”
刘睿不禁疑惑,挠挠头道:“那既然这话足够定罪了,为何二太子不追究呢?而且还故意岔开话题为崔宝器他们解脱尴尬。我看二太子好像也挺讨厌那位崔宝器的啊。”
刘仁之摇摇头,笑道:“你既然有这样的疑问就应该在刚才问虢儿,现在来问我,我可回答不了你。”
刘睿摩挲的下巴,深以为然的道:“嗯嗯,确实是,不过也无妨,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问。”说着突然贱兮兮的笑了起来,“嘿嘿嘿…哎呦…哎呦…大哥,能不能不揪耳朵了?我耳朵都快被你揪成猪耳朵了。”
宴会直到中夜才散,外围士卒没多少酒喝,所以早早就吃完了。但他们不能走,还得守在外围站岗放哨。
崔宝器及其他将领都被安排在了怀远城住宿,二太子则自有别馆。
刘睿此时已经困的大打哈欠,刘睿有个毛病,一打哈欠就流泪,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不过他不能睡,因为父亲交代过,迎送二太子入驻别馆,是重头戏,得由他做主角。
车队默默启程,已值中夜,每个人都多多少少的露出了倦容。
二太子的儿子在车里已经睡了,刘睿很不理解,在这种完全没有减震的车子里,又是走在颠簸的土路上,他是怎么睡着的。
让刘睿更崩溃的是,别馆还远在三十里之外,在这个没有汽车的世界里,想要乘坐马车到那里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不过一个时辰说的是单独马车赶路的时间,如果是车队或者是大部队赶路那可就要慢多了。
不过还好大部队留在了怀远,只是带了千人的小队,不然的话三十里至少得走上四个时辰。不过即便如此,想要赶到别馆还是得需要两个时辰。
刘仁之作为临时的护卫首领,骑着高头大马当前开路。刘睿自然还是坐在他的马上。
一路上好几次刘睿都差点困的从马背上掉下来。
终于到了别馆了,这时已经是黎明前的黑暗了。
刘睿就算是再硬抗着,终究是小孩身体,在马背上早就睡着了。如果不是刘仁之护着,刘睿不知道从马背上掉下来多少次了已经。
刘仁之看着队伍逐渐停拢,瞅了一眼靠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刘睿,几次想叫醒,但心下总是不忍。
可终究还是狠下心来,一把掐住了刘睿肋下的软肉。刘睿吸溜一声,满面通红的就醒了,那精神状态比饱睡一顿还好。
刘仁之小声道:“别睡了,到地界了。”
刘睿揉揉眼睛,双掌使劲的冲两边脸颊快速的拍打几下,让自己提提精神,这才由刘仁之抱下马来。
刘睿召来达答炽,叫他按照计划行事,达答炽领命而去。
不一时自黑暗处奔出两排头戴贝雷帽,身穿画家马甲的人来。
他们每人都肃穆站好,分成前后两排。
二太子半醉半醒的由武国公搀扶下车,乍一看到这么两排奇装异服的人们,心中不免一怔。
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武国公笑着答道:“这是我儿镔之特意从广顺郡请来了画师,他说殿下巡北乃是盛世,当作画为念,广传世人。”
二太子一怔,随即笑道:“镔儿却有此话?哈哈,那镔儿也太少年老成了。”
说着由武国公引领进入别馆,王妃和王子自有公夫人及他人陪同。
进了客厅,王妃和王子先去休息了。
二太子倒卧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秉退左右。
当客厅中只剩下武国公、刘仁之和马辅平、谈道清几人时,二太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全无了刚才迷醉之态,取而代之的是往常精明强干的模样。
同时四人于厅中叉手肃立,精神也都是为之一振。
二太子摸了摸座下的沙发道:“这是何物啊?坐着感觉很是舒服啊。”
武国公道:“这是沙发,是从椅子中演化来的,工艺十分复杂,但是胜在舒适,人们在上面可躺可坐,皆不会感觉疲累。”
二太子愣了一下,又问:“椅子?那又是什么?”
武国公道:“便是一种坐具,区别于跪坐用的坐席,是用屁股直接坐的,腿可以延伸下来,使双脚放在地上,这样身体的绝大部分重量就会被椅子拖住,非常省力,坐多久都不会腿麻。”
二太子看了一眼武国公,道:“什么时候发明出这种坐具来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也不见你进贡?”
武国公答道:“也是刚做出来的,您还是第一个坐在上面的人呢。”
二太子哈哈一笑,显得很是开心。
二太子仔细的抚摸着沙发上的纹理,又抬眼看着客厅的四壁,道:“这墙上面是贴的是什么东西吗?”
武国公答道:“不错,贴的是上好的毡布。因屋舍是新盖的,所以会有潮气,为了防着潮气,镔儿特意选用毡布做了铺饰。这样不仅起到了防潮作用,摸起来还很柔软,最重要的是观感也很不错。”
二太子又往头顶一指,道:“那这个吊灯?”
武国公歉然一笑,道:“这是因为工期太短实在没有办法,我儿镔之曾说想用琉璃做吊灯的,可是因为施工的工期太短,所以没办法,只好选用了薄羊皮做了十几个灯笼,悬挂于上,不过组成的这个造型还是很别致很好看的。”
二太子又看了看回廊,还有通往楼层的楼梯。这些布局二太子都认识,但是每一处却又都透着新鲜。
因为他们的样式和纹饰,都跟秧地的不一样,是一种异族的美,但是却让人感觉美得很雍容,很符合自己的气质。
二太子有些惊讶的道:“武国公啊,这不会真的是你的小儿子镔之造的吧?而且还是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武国公面露几分愧色,但是语气却十分自豪的道:“千真万确,绝不敢欺瞒殿下。只不过是工期实在太短,所以造的有些局促,还请殿下海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