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大漠中飞雪犹如幕布一般簌簌而下,遮的人数步之外都难见人影。
如此酷寒天气,却有十余骑驱马在这大雪之中前行。
积雪已有数尺之厚,马踩在上面也只堪堪露出小半截的大腿,马上的几人身穿几层狼皮大袄,大雪下在他们身上也不融化,积攒的每个人周身圆滚滚的犹如一个个大雪球一般。
“大单于,这种恶劣的天气咱们行走,这三十多匹马恐怕是都活不成了。”说话者是不达恩,乃是匈突族大单于的贴身护从。
草原民族出行为了保证马力,通常都会是一人双马或者是三马,是以十余骑共有三十余匹马。
大单于拍拍坐下马,道:“这我自然是知道,可是我们这次所去的地方极为忌讳,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大雪,咱们怎么能够上去呢?”
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竟能够让大漠之中最大部落的大单于在如此天气中冒着生命危险前去。
十几人将马匹留在山脚下的被风处,他们用腿艰难的爬上了大雪山。
根据传说,大雪山上住着长生天和雪山神。当年祖王分封手下最肖勇的将军启为大漠之主,启到达大漠之后因地制宜,以游牧之法教育人民,使人民很快的融入到大漠的特殊地理环境之中。
后来启在斡难河畔碰到了一名全身白衣如雪的女子,启对她一见钟情,发誓要娶她为妻。
可是这个时候启已经有了妻子,并且还拥有了成年的儿子。
启的妻子和儿子都不答应,双方很快因为这件事闹出了很激烈的矛盾。
甚至于发展到最后,启和自己的妻子与儿子到了兵戎相见的程度。大漠之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双方开战,大漠上的所有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这对所有人开始都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这时那位白衣如雪的女子深明大义,她为了避免大漠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竟然果断出走,她沿着斡难河一直往上游走。
启得知她离开以后,也无心在跟妻子和儿子争辩,抛下一切骑着马去追寻那女子。
最后在斡难河的源头找到了她,而这时那位女子已经因为过度疲惫而死,启将她抱在怀里,万念俱灰,竟然也泣血而死。
等其他人也找到这里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他们踪迹,而是在斡难河的源头这里发现平白多了一座巍峨壮丽的大雪山,而大雪山的山顶上却有一团可以遮住整个雪山山顶的白云,其形状就好像是在搂抱着大雪山一般。
从此牧民们都说那女子变成了大雪山,而启变成了那一团大白云。
事情禀报到了秧地成王那里,成王感念那女子竟然为了避免战争而自愿外出身死的精神,而将其封为雪山神。
至于启,因为他在大漠人民心中的地位很高,是以成王将其按照大漠人民的心愿将其封为了长生天,意为共同之祖,长生不灭之意。
大单于领着他的护从,历尽艰辛,并付出了牺牲两人的代价,终于到达了雪山顶。
此时他们已经是精疲力竭,但是窝在雪堆里并不敢出来。
外面的温度极低,但是他们因为穿了狼皮袄的缘故,身体都已经出了大把的汗。这种情况在极寒天气中非常的危险,因为人们只要停止运动,身体的热量就会降下来,而出的那些汗就会被冻成冰,从而将人冻死。
不达恩凑到大单于耳边,轻声道:“大单于,咱们已经到了山顶附近了,不能再走了,否则的话会被住在上面的萨满们发现的。”
大单于点点头,道:“咱们走了这么久,你可有看到那些供奉的踪迹?”
不达恩摇摇头,道:“没有。”说完沉吟一会,又道:“大单于,为了这些供奉,您冒如此大的风险,值得吗?”
大单于看了他一眼,道:“如果说这供奉还是以前祖辈们的那些数量,我当然不值得来,可是现在是什么数量?大漠四大部落,每个部落出牛五万头,羊十万头,处女五百名。这是什么数字啊?都可以支持一场大战的财富了。”
不达恩道:“那大单于也不用自己亲自来啊,您有我们,还有很多对您忠心耿耿的酋长们呢。”
大单于摇头道:“这件事情太大了,万年来除了萨满们,从来都没有人可以上到雪山顶上来。再有,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部落现在每年都要交出这么多的供奉,迟早会把部落压垮的,到时候得了便宜的不还是那些山内人?”
秧地与大漠因相隔燕然与祁阴两山,所以秧地向来称大漠为山北,而大漠也惯称秧地为山南,或山内。这是两地相互之间的蔑称。
突然身后有护从一拍大单于肩膀,低声叫道:“有人。”
几人赶紧都趴在了地上,还好风雪很大,不一会便将他们几个给覆盖住了,完全隐藏了踪迹。
风雪之中走来两人,两人皆是身穿丝绸大氅,身外又都披了一件粗麻斗篷,想来是为了遮雪之用。
如此风雪极寒天气,两人竟只是这身打扮,也真是抗冻异常。
其中一人道:“那些供奉投进去了吗?”
另一人道:“按照要求投进去了一部分,那些畜牲果然还是喜欢吃那些处女的肉,一个个争抢的相互之间都咬的血肉模糊的。”
那人道:“哼哼,畜牲终究是畜牲,没有智慧,这就是为什么不能总是喂它们处女的原因。”
另一人道:“这些畜牲繁殖太快,吃的也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还得增加供奉不可啊。”
那人轻蔑一笑,道:“那就增加,咱们大雪山要的供奉在大漠中还没人敢不给呢。”
另一人道:“嗯,想来也是。现在天中国也没有了,也不知道那个灵之国能不能当住家。”
那人道:“哼,难。天中国万年一系的老大帝国,被那些人都给折腾没了,他们还真是够厉害的。”
另一人道:“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大漠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
这时两个人已经走远,声音也渐渐被风雪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