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午夜,整个王城一片黑暗,但余仇却非常开心。他正拿着一封信,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手舞足蹈。
这封信是他刚才收到的,送信的是他留在伊鸢那儿的密使,而写信的人就是伊鸢。
伊鸢没死,而且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他正在招募军队,训练士兵,并且正在与伊氏和车氏所属的诸侯联系起兵事宜。
这正是余仇最想得到的消息。他一度以为自己没有了恢复伊氏的希望,只想着报仇。但现在,他知道,恢复伊氏已经不再是幻想,而是已经开始了。
他想询问更多的关于伊鸢的消息,伊鸢现在在哪儿,跟谁在一起,他是怎么招募军队的,等等。但信使告诉他,伊鸢只让他将这封信送给他,连他也不知道伊鸢在哪儿。
余仇没办法,只能让信使立刻返回,并让他为自己探听更多的消息。
但余仇也有些焦躁不安。伊鸢在信中虽然没有催促他,但他知道,他必须在朝中加速制造矛盾。只有这样,恢复伊氏才会更快,才会更有可能成功。现在,虽然狐氏和古氏已经完全闹翻了。但这还不够,如果能够让他们打起来,那才是最好的。
于是,余仇又开始在房中走来走去。他需要想出更多的计策才行。他想啊,想啊,一直想到了天快亮。但时间不负有心人,他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策。
第二天上午,余仇急匆匆地赶到王宫。他要立刻向国王进献这个政策。
但王宫中的官员告诉他,今天国王外出了,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余仇便决定在王宫中等国王回来。而在中午的时候,他收到了让颙写给国王的一封奏折。看过奏折后,他发现,这份奏折恰好对他的计策有用,便决定在献策时同时呈上这份奏折。
到了黄昏的时候,宫中的官员告诉余仇。国王已经回来了,不过正在校场中比武。
余仇便立刻拿着奏折赶往王宫的校场。
当他到达校场时,却发现国王正在校场的中心和一位武士比武。那位武士长得不高,也不是很强壮,但看得出来剑术非常强。
他使用一柄大约三尺长的窄剑,剑身漆黑,没有光芒却杀气凌人。他用他的右手灵活地上下左右挥动着自己的剑,他的身体则跟着剑的运动而随意运动,两者似乎浑然一体,不可分割。
国王使用的则是一柄四尺长的宽剑,剑身明亮,剑气冲天。看得出来,国王手中的剑非常锋利,也非常重,与国王的使剑特点恰好十分吻合。他挥动着自己的巨剑,不断对武士发动进攻,每一次挥剑都力量十足,似乎想要一击而致命。
国王还在不断地猛烈攻击武士,但武士每次都能将国王的攻击化解掉。国王挥剑猛砍,他就要么晃动身体避开剑锋,要么用剑轻轻一挡,随即后撤。国王不断前进,他就不断后退,当国王将他逼到比武区边界的时候,他就快速转身,绕到国王的身后。当国王再次向他发动攻击,他就再次退后。
随着比武的深入,余仇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位武士有些面熟,而他的剑法,他也似乎见过很多次。他不自觉地不断往比武场靠近,想要看清这名武士到底是谁。
当他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却不禁吓了一跳。竟然是伊可光!余仇以为他早就死了,怎么还在这儿?而且他又是怎么进入王宫的?余仇有很多疑问。
而就在他左右狐疑的时候,比武场上也有了变化。
国王越来越急躁,余仇已经能够听到他的怒吼声。他不断地用力猛砍伊可光,明亮的巨剑一次又一次在空中挥舞,将空气砍得“嗦嗦”响,但就是砍不着伊可光。
而伊可光在防守了一整场之后,终于开始发动攻击。他的特点就是快。只见他在卸下国王的一次攻击之后,突然瞄准国王的要害,以极快的速度刺过去。国王对伊可光突然的攻击毫无准备,只能往后退。但伊可光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他不断地挥动着手中的剑,连续以最快的速度攻击国王的弱侧。“嗦!”“嗦!”“嗦!”剑与空气不断摩擦,发出的声音连续不断,无法分辨。
国王根本没有还击的时间,只能连续往后退。但他的后退与伊可光不同,伊可光是从容地往后退,国王却是在慌乱之中被迫后退。伊可光见国王的脚步已经慌乱,便继续加强进攻。很快,他就将国王逼到了边界。国王看到自己就要出界,便想转身往后。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伊可光猛地一挥剑,剑尖从反面砍向国王的巨剑,国王手一抖,巨剑便掉落地上。
“大胆!”见到国王被击败,余仇立刻怒斥伊可光道,“竟敢下陛下的剑。还不快跪下!”
伊可光一听,便立刻跪在了国王的面前。
“快起来吧。本王今天状态不好,怪不了别人。”国王不耐烦地说道,接着便坐到太监送过来的一把椅子上。
余仇立刻从太监手中将一块湿毛巾拿了过来,帮助国王擦汗,并说道:“陛下今天被他钻了一个空子,才意外输了一点点。我看了全场比武,陛下一直都占上风,几乎就要打败他。想必陛下是轻敌了,下次只要陛下全神贯注,肯定能轻松打赢他。”
“是,确实是轻敌了。”国王的语气转好了,“不过,想轻松打赢伊可光也不容易。毕竟,他是‘天下勇武第二’。”
“只要陛下认真起来,别说‘天下勇武第二’,就算是‘天下勇武第一’也不是陛下的对手。陛下才是真正的‘天下勇武第一’。”余仇一边给国王擦汗,一边恭维道。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跟‘天下勇武第一’较量一下。”国王笑道。
“什么时候把他召来就是了。”余仇说道。
余仇将毛巾递给太监,继续问道:“陛下,跟你比武的是伊可光?”
“没错,就是他。”
“我刚才看到,就觉得有点像。他不是原西北侯伊鸢的守族亲兵队长吗?怎么跑到王宫里来了。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呢。”
“哦,是公主将他带进宫的,现在是公主的侍卫。还有伊鸢的母亲,现在也在王宫中。”
“什么?”余仇高声问道,接着又立刻降低声调,“伊阙的夫人,现在也在王宫之中?她也没死?”
“也是公主将她带到宫中的。”
“原来是这样。”
“哦,对了,”国王已经休息好了,“你到校场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急倒是不急,就是挺重要的,或许,对我们十分有利。”余仇答道。
“哦?什么好事?”
“陛下,要不我们先回书房再聊?”
“好,那就回书房吧。”
在国王和余仇回到国王的书房后,余仇便禀奏道:“陛下,这是让颙刚上的奏折,他请求你任命他为新的北方侯。”
“这么说来,他还真攻下了让城,杀死了他的弟弟。”国王说道。
“是,没错。城内有人打开了城门,让颙几乎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就占领了让城。他的弟弟是被内应杀死的,让颙进城后,杀死了内应,还抱着他弟弟的尸体大哭。听说,他哭得,那是惊天动地啊,恨不得跟着他弟弟去死,将现场的很多人都感动了。最后,他又下令好好安葬他的弟弟和内应。”余仇答道。
“哎,要哭就哭吧。”国王不耐烦地说道,“你说,让颙当上了让氏族主,对我们是好,还是坏?”
“陛下,要不,先听听他在奏折中是怎么写的?”
“你念吧。”
“是。敬启英勇、强大、睿智的国王陛下:您的勇敢传遍王国的每一个角落,您的英明远超历史上的任何一位明君,您在战场上的威武让每一名士兵都为您倾倒,您在北方取得的伟大胜利已经让所有的敌人都吓破了胆。全国的臣民都为能够拥有像您这样英明而勇敢的国王而骄傲,他们日夜为您歌唱,日夜为您祈祷,祈求您能向太阳一样永远光芒万丈,能够像高山一样永远高高屹立,能够永远像巨人一样庇护他们这些卑微而无知的小人。而我作为臣民中的一员,怀着无比惴恐而又不安的心情请求陛下将我父亲的爵位赐予我。我将永远感激陛下的恩德,永远做陛下的奴仆,永远为陛下牵马坠蹬,永远服从陛下光辉的命令。”
国王被夸得满脸笑容,说道:“哈哈哈,他这信到底是写给国王的,还是写给他想抱上床的某个女人。”
“如果连女人都能被他骗上床,想必国王听了,一定也满心欢喜吧。”余仇说道。
“说实话,是有点好听。那就将北方侯的爵位赐给他吧,毕竟那是他父亲的爵位,封给他也是天经地义的。”
“一张抹了蜜的嘴,果然比一千两黄金都管用啊。不过,他说的话,确实是对的,陛下您确实是历史上非常罕见的英勇、强大、光明而又睿智的国王。”余仇也开始恭维国王,“不过嘛,封让颙为北方侯,是不是可以稍微等一等?”
“为什么?”
“因为我又为陛下想出了一条收回朝廷大权的计策,而要想让这个计策成功,我们还真用得着他。虽然现在古氏和狐氏已经彻底闹翻了,而陛下也采取了很多限制诸侯权利的措施。但朝政大权依然被狐显所掌握,陛下依旧不能一言九鼎,为所欲为。”
“好,快说说,什么计策?”
“陛下,您想想,狐显能够掌握朝政大权的原因是什么?”
“是什么?快说。”
“是因为他掌控着六侯秉政将军会议。朝廷中一有什么大事,狐显就召开秉政将军会议,而他作为地位最高的龙威将军,能够轻易地就操控秉政将军会议,让秉政将军会议做出他想要的决定。接着,他就将秉政将军会议的决议交给陛下批准,而陛下只能批准。因为陛下如果不批准,就是违背六位秉政将军的意愿,与六位秉政将军作对。”
“对,没错,狐显就是这么逼着本王做本王不愿意做的事情。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狐显操控不了秉政将军会议?”
“与其与狐显争夺秉政将军会议的控制权,我看,我们不如来个釜底抽薪,彻底废了秉政将军会议,建立由陛下直接领导的御前会议,让陛下直接控制朝廷的决策权。”
“好,太好了!”国王狠拍自己的大腿,“但秉政将军会议已经设立很多年了,恐怕不好废除吧?”
“没错,狐显肯定会竭力抵抗。但如果有古氏和让氏的支持,咱们成功的可能性可就要大大增加了。”
“你让我暂时不封让颙为北方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既然他有求于陛下,也就该为陛下做点事。陛下,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我一定让古氏和让氏都支持陛下废除秉政将军会议。这样一来,陛下就能彻底夺回朝廷大权了。”
“好,好,好。你快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