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很快把监控视频发过来。
乔澜拿起手机，和女人一起观看。
点开视频，正是乔澜刚刚挂了宋胭电话的时候。
接着往下看。
她和秦朝夫妇交谈，末尾送他们出办公室。
指尖蜷缩陷进掌肉里，乔澜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监控上怎么可能没有女人给自己塞纸条的那一幕？
女人松了一口气，笑意盈盈。
“小乔总，看吧，我真的没有给你塞过什么纸条，”她看着乔澜不太好的脸色，试探着说，“也许是小乔总记错了呢？”
“……也许吧。”乔澜提起包，青白的脸上扯出苦笑来，“麻烦你了。”
女人笑：“一点都不麻烦。”
乔澜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司的。
只知道自己跌跌撞撞进了办公室之后，再没了维持表面光鲜的力气，跌倒再地上，包里的零零碎碎撒了一地。
“怎么会……”她喃喃。
根本不可能记错！她怎么可能记错！
用手撑着地爬起来，她告诫自己要冷静。
下意识地找出手机就要打给宋胭，于她而言，宋胭是这个世界上知道她所有秘密知道她所有迷惘的人。
也只有她可以依靠了。
快要拨通的时候却又仓皇挂断。
她在做什么？！
宋胭正是事业上升期，好不容易走出了宋时带给她的阴影，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自己怎么可以再把她扯进来？
冰冷的掌心覆在眼睫上，乔澜清醒了不少。
睁开眼，她舒出一口气，把散在地上的东西收起来。
捡起纸条的时候，她下意识把纸条翻了面，她一点点都不想看到上面写的字。
什么叫她就要离开了？
不就是她就要死了吗？
继续收拾东西，视线在地毯上扫过，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间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瞳孔一缩，手里的纸条，陡然烫手起来。
是那个她和宋胭捡到的竹屋！
当时，算命先生就是用了这样的障眼法，才让她们找到他的。
这个竹屋乔澜一直放在办公桌上，从来没有人移动过。
自己刚才跌倒的时候，也绝对没有撞倒桌子。
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上？
背后发凉，惊悚从脚底窜上全身，炸的乔澜头皮发麻。
蹊跷。
太蹊跷了。
捡起竹屋，乔澜踉跄着站起来，仔细端详它。
依旧是她捡到时的模样，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拨弄着竹片做的门，她直觉里面应该会有些东西。
毕竟……
纸条都出现了，背后的人，怎么可能不让她再知道些什么？
乔澜想明白了，这就是个圈套，一环扣一环，她没有办法逃避，还得自己送上门的去。
不就是拿捏着她的弱点吗？
手指一僵。
指尖，真的触到了什么。
把那东西从小竹屋里面拿出来，乔澜眼神一暗，另一只手不禁攥紧。
又是一张纸条。
展开。
“下午四点，土地庙，不见不散。”
收起纸条，乔澜冷笑。
这一切，好像就快要结束了。
下午四点的时候，乔澜踩着点到了土地庙。
a市的土地庙不像岚城的土地庙，这里的土地庙无疑香火繁盛，人流颇多，还供奉着其他几座神佛，不过因为这个时间点，倒是冷清些。
推开朱红木门，立马有小和尚引进。
看到她的第一眼，小和尚的眼睛就亮了。
“这位施主，”他说，“请随我来。”
乔澜心想，这人原来早都安排好了。
跟在小和尚身后，穿过大殿，又路过几个佛塔，才到了一间厢房门口。
小和尚站在门口，不再往前，念了一句佛偈。
乔澜冲他笑笑，推开了门。
里面，一个熟悉的人，正盘腿坐着。
算命先生见乔澜来了，招呼她：“乔小姐真准时。”
乔澜也不在意，自顾自坐了，从兜里拿出那两张纸条，拍在算命先生面前。
“都是你放的？”
算命先生捋捋胡须，说：“都是我放的。”
“秦朝的老婆是被你控制的？”
“让她给你递个纸条还不简单？”
“监控是怎么回事？”
“一点小法术就能搞定。”
原来都是这老头子搞的鬼。
乔澜柳眉倒竖，怒目而视：“想见我就直说！搞的这样神神秘秘，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还我俩之间的因果？”算命先生收起纸条，不咸不淡的说。
“我们的因果？”乔澜把“因果”两个字琢磨了几遍，说，“我和你有什么因果，我的因果，明明是在那个世界的你身上。”
“不都是我么？”算命先生抬眼，反问。
乔澜僵住。
算命先生继续说：“早就告诉过你，世界发展到尽头，就是毁灭。毁灭之后再新生，再产生更高的文明。一切发展最后都会止步，哪怕那个世界的文明有多高级，停滞之后，一样是被我们追赶。”
“到那个时候，那个世界的我，就是现在的我。我们之间有一个灵魂一个未来，有什么不一样呢？”
“包括你，你一直不都是你吗？宋胭不是一直都是宋胭吗？”
乔澜捏紧指尖，一拍桌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来不是听你讲这些的！”
算命先生捋者胡子的手一顿。
掐掐指尖，他说：“你的使命快要完成了。”
宋胭的命格，即将回到她自己身上。
“……代价呢？我需要付出什么？”
乔澜却突然冷静起来，低垂着眸，密密的睫毛遮挡住眼睛，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算命先生站起来，打开门，看门外的一大片佛塔。
长叹一口气。
他说：“死。”
“她真正走到巅峰的时候，就是你死的时候。”
嘴唇上毫无血色，乔澜眼睫颤颤，声若蚊呐：“……我早就知道的。”
她早就该知道的。
从上一世她答应做那个还命之人开始，她其实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所有的迷惘，包括现在心里隐隐的不可置信，不过都是徒劳的挣扎。
溺水的人，哪怕无法呼吸，也还是想要获救。
“我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无论是那个我还是这个我，因果都已经还清。”
“我上次告诉宋胭的，并非是假话。她爸爸的墓地不错，凝神魄，聚精气，你死后，虽然留不下什么，但葬在那里，也会为往后留福。”
“那么，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风刮过，阳光下，一片佛塔静静矗立。
因果轮回，不就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