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看戏看到中间,这戏还能绕到自己身上。边西夏不悦:“边延他只是个敬业的摄影师。你好像在多想。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多想是垃圾。“
话说的不中听,如是旁人,会终止话题。偏季涯戈不:“你父亲的口碑非常好……”他顿了顿:“不止是技术上的。人品更是。”
边西夏:“这跟我们丁博宣失掉男三有关系?”
季涯戈明显不跟她的话题走:“这就是你能进中夏先旗当经纪的原因?按理说,你这个年纪,当助理更合适。”
他好像似乎也许是在指责她靠关系上位?
季涯戈头上一定不止生了三根反骨。她刚要对他心生敬佩,他就要作天作地。他是反骨他爹妈。边西夏只能辩驳:“我父亲是跟中夏先旗的李总认识,但我去中夏先旗的时候,那个公司只是纸上的空壳,连个办公室都没有。我是李总手下的第一个兵,两年来,一点一滴看它壮大,公司能发展到如此规模,我就算没有功劳,但这苦劳,应该当仁不让的,位居一位。我在这个年纪做经纪,是因为李总在两年的考察中,认可了我的劳动和才智。”
季涯戈斜着眼,眼里的一丝明光盯紧了她,不置可否。
边西夏的爪子在裤边上挠了挠,觉得季涯戈眼光阴险,似有鄙夷。
但她混名向前进不是白叫的。鄙夷所带给她的,一般都是斗志昂扬:“子承父业并不是贬义词。一位父亲在一行奋斗久了,摸清了这一行的立身之本,让其子也加入这一行,除了这一行是需要考取的,受国家控制或者有指标限制的行业外,只要是可以灵活进入和退出的行业,例如卖包子,例如修鞋,例如在起点写文,子女进入父辈的行业,只要不是拿掉别人的机会与份额进入的,这都不该被指责。我相信有很多子女进入了父母所在的行业。这些可能就是家族与传承的起始。”
季涯戈的眸光转了转:“你继续说。”
边西夏:“但饶是如此,依旧会被看成是站在父亲的肩头,会被同样进入这个行业的人视为不公平。对吧?”
季涯戈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看来她还需要更多的斗志来粉碎敌人的张狂:“但我的父亲当年奋斗了。他以初生者的无畏与拼搏,在这行站住了脚,他当时面对了不公平的竞争,他取得了成功……”
季涯戈嘴角微扬,扎心话说的轻巧:“你想说他的成功让你有了可以坐享渔人之利的资本?”
交道打了三五回,知道季涯戈擅长冷面锥心。行了,如果斗争不行,那就用话语的汪洋来淹没他吧:“不是。我的一生如果只在父亲的成就上没有前进,那叫坐享其利,但如果我在父亲的成就上又向前迈进了,或者飞跃了,那就是传承的进阶。我不是坐享型的,我是进阶型的。我会在我的起点向前奋进,我会在这一行开拓更大的事业疆土,那我就不该因为父亲是干这个的,曾传授给过我经验,为我做出过指导而觉得对谁愧疚,亦不应该为谁觉得不公平了而抱歉。更何况,我进这一行,只是突然爱上这一行了。兴趣决定人的努力方向,我朝自己感兴趣的行业努力,这个努力里我愿意调用任何对自己有利的因素,这总没错吧?”
季涯戈摸鼻子,垂眼间,收了他扎人的刀,转而就春风细雨:“你的口才不错。能把牵强的东西说的言之凿凿,当经纪,口才的确重要,你基本条件合格。”
他说着停一下,“不知你突然爱上这一行的契机是什么?”
边西夏摊手,当然是在电影院里多看了简知翃一眼喽。
可惜季涯戈不是可以吐露心事的对象。微扬下巴拒绝之:“不方便告之。”
季涯戈微哼一下,看了她一眼。
边西夏觉得照了X光。直觉已被那人看透。
但看透也没什么,她迷简知翃迷的正大光明,明星们就是让人迷的。
她一大好年华的女青年,又没男朋友,追星是正当其时。
想着又挺直脊背,正要就丁博宣能否拿回男三的问题再次提问,手机突然响了。
边西夏接起,是同屋女孩打来的:“你的猫跑了。”
……
边西夏的父母不在此城居住,也不在故乡,而是定居在了某度假小岛。
边西夏进入中夏先旗后,在城里租了房子。
同租者也是一个女孩,公司白领,上下班准时,经常帮边西夏照顾她那只公主转世的猫咪。
今天打电话来,是告诉边西夏,她要加一个紧急的夜班,拿了东西就走,晚上不回来,出门时,想起要用的文件没带,就又开了门拿文件。
可能是着急,门就没关。
公主一看有机可乘,立即起驾出游,一转眼就不知跑到了哪里。
同屋知道边西夏爱猫如命,急忙打了电话来,让边西夏赶快处理。
猫……
它走失鸟。
边西夏一股焦急之气窜上头顶,脑浆瞬间煮成豆腐脑。
猫,对于单身狗而言,它的意义并不只是一只猫。
它其实还是单身狗的情感维系,欢乐之源,苦恼之根。
她的猫,其实就是她的主旨,是她的主义,是她的主人翁。
如果边西夏的人生没有了猫,她的奋斗将失去部分意义。
这种意义就是,在边西夏被扔到阳台上睡了一晚,满心怒火的时候……
在季涯戈在早晨吼叫边西夏,让她离开的时候……
她更多的考虑的不是自己的面子,而是名为公主的猫的物质所需。
它只吃清蒸鲈鱼和清蒸桂鱼,怕冷又怕热,还要隔三差五的换个新玩具……
要保持这些条件,没有经济的保障可不行。
她向职业人的职业性低头。变成橡皮脸,变成向前进,变成喷唾沫的汪洋的这些最终的选择里,充分包含着猫的心意。
但现在这些让她低头的动机却走失了?
职业人的行为动机一旦丧失,还怎么能忍辱负重地在职场混下去?
兹事体大,边西夏放弃斗争,拎起包往外跑,“季总,暂时拜个拜,改天再跟您瓣扯……”
她已经跳到门旁,要拉开房门,但瞬间,她住了手,转过身来说:“你说,猫对你天生亲昵?”
季涯戈:“是这样。”
边西夏:“那可不可以请你……”
季涯戈:“不可以。”
边西夏想了想:“那我拿IYYO这件事来威胁你呢?你在做假……你认为我把这个消息送给宝盛会怎么样……”
她顿了一下,特认真地说:“我再邀请一遍吧,参与了你做假这件事的我,可不可能请你帮我找一下猫呢?”
杠杆么,现学现用,用着正好。
季涯戈盯着她,眉毛挑成高扬而起的鬼头刀。
但最终,那把鬼头刀只轻轻地落在了边西夏的脖子上,连个白痕都没留下。
他温文尔雅地站起身,筋头馒道:“当然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