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香君坐在弈孤行怀中,看着弈孤行一步步地在潭中前进着。三十丈,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他举着伞,反而从一开始的缓慢到越走越快。
如果不是自己曾经冒险试探过这剑阵之中的剑压,古香君甚至以为自己就是被抱着走在一个普通的水潭之中。她连一点剑压都没有感觉到。她看了看将自己和弈孤行笼罩在下面的黑伞,它张开的伞沿下形成了一个绝对安全的领域,将两人保护在伞下。
弈孤行突然觉得鼻尖痒痒的,却是被小姑娘柔软馨香的头发蹭着。“抱紧点。”这次小香君却是出奇地没有叫嚷,她往弈孤行的怀里挤了挤,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前面就是二十丈了,过了那儿,是无边的剑气之域。
但是小香君却是比刚进三十丈的时候要平静的多,她选择继续相信弈孤行,哪怕一不小心,两人会在那只有半步超凡可以硬抗的剑气中被撕成粉碎。
弈孤行却像是刚才一样的一步一步,稳定地前进着,甚至比刚才还快了一些。
二十丈处,一步而过,十九丈,十八丈,小香君却是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做梦都想来看一下的地方就在眼前。当终于走到十丈处,弈孤行将小香君放了下来。
这里的水有弈孤行的膝盖高,小香君身高只到弈孤行的胸口处,潭水将她的胸部以下都浸泡在了水中,好看的绿色裙子张开宛若花朵。只见她的眼睛中已经充满了泪水,而脸上却是高兴的表情。她沉入了水中,慢慢将潭底一块漂亮的石头捡起。
石头被冲刷浸泡了好久,竟然显得光华如玉。小香君小心地将石头贴身藏好,却是仰起脸来轻轻说了声谢谢。弈孤行似乎是没见过小香君这个样子,只见她的脸上梨花带鱼,但却是笑靥美好,弈孤行不禁将手背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答应叔叔,以后都不会哭,会开开心心的。”
“嗯···”古香君的小脑袋认真的点了点,听话的小香君比不听话的时候更加可爱了。弈孤行没有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香君却是想到什么似的,立马又给他凶了个鬼脸。
弈孤行弯下腰来,小香君却是主动跳入了他的怀中,突然觉得弈孤行的怀里似乎有着和爸爸同样温暖和放松的味道。
两人慢慢往外走去,背后沉默的古剑一直留在这寒潭青石之中。
“你的伞是师祖给的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不用真气激发的法宝啊?”
“给我看一下好不好,就看一下。”
“借给我玩一天好不好,好不好,我叫你哥哥···”
突然小香君在弈孤行的怀中回过头,往身后遥远的青石古剑看去:“有一天,你会拔出它吗?”
弈孤行身形顿了一下:“如若那一天,有这个必要的话········”
登仙大祭前一天,一路人马从东遥遥而来,为首的一人骑着高头白马,样貌非凡。这几天是长安城的盛典,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从四面八方各个国家赶来的人,这是长安城四年一次的大祭,却是在四大家族的强势之下,举办得越来越盛大了。
而长安城的姑娘们,在这一天也尽皆走上街来。街旁,院脚,阁楼之上都站满了人。
“快看,快看,那是十六神将中的云龙子,好帅啊。”
“相传他是东汉最年轻的将领,还没有娶妻,他这样的年少有为,哪怕是给他做个通房丫鬟,我也愿意啊。”
“你们可知道他师从道圣,更是于赤壁城一役救下吴国两位公主,那两位公主最后也都拜入道圣门下,更是国色天香,名传天下的双生花。”
东汉与圣唐世代交好,却是由圣唐神将钱文远亲自前来迎接。圣唐八位神将,其中有四位拱守四方,京城之中如今却也只有这为钱神将最是悠闲。钱文远将云龙子接往了集贤殿之内,在外殿安排房间给住下了。
其他国家都自由本国的使馆接待,而东汉却由圣唐专门派来一位神将,由此可见东汉和圣唐邦交之好。
晚上在集贤殿外殿的外事堂专门举办了接风宴。东汉的太学府十名弟子和圣唐书院的十名弟子都彼此认识了一下,相互攀谈。云龙子和国师分别为领队,也是互相说了一些自谦和祝福之类的话语。
在宴会之上,太学府众弟子的眼睛却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圣唐这三朵金花。南宫琉璃艳若玫瑰,上官婉若雅若秋菊,上官曦若馨如玉兰,却是各有各的美好,让人目不暇接,仿佛一瞬间掉入了众香园中。众男弟子不由对圣唐书院观感愈好,而且又听说圣唐书院不论出身,不论国家,不论派别,俱是有教无类,有人甚至更生出了转学的想法。
上官婉若是别人眼中的风景,但是她的眼中却始终只有师兄云龙子。师兄似乎比以往要显得瘦了,他的左手背上添了一道新伤,但是他的气势却比以往更加凌厉了,他是最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吗。
云龙子感受到上官婉若的目光,却是回首一笑,举起酒杯遥遥一祝。上官婉若巧笑嫣兮,却是不知道看呆了多少双一直在关注着她的眼睛。
宴会散罢,上官婉若随着师兄走了出来,曦若非常懂事地远远地吊着,一个人踢着地上的石子玩。
“师妹,好久不见了。”云龙子微笑道。
“是啊,一别有快半年了呢。对了,上次我给你寄的那···你收到了没。”婉若低着头,轻声道。
“收到了,很好吃,将士们也觉得很好吃。”云龙子道。
婉若手指轻绞衣角,心道那是我给你一人准备的,花费了一个月时间,不知道采摘了多少谷底的香花,才制成的那么一点呀。不过得知心爱的人肯定的回答,她却怎么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仿佛比自己吃了心里还甜。
两人尽皆无话,但是婉若却觉得这样一起走一段路,是她最近最快乐的事情。秋月渐高,朗朗星稀。却是一道流火从夜幕划过。
“师兄,你看流星。”婉若欣喜道:“一位书院认识的师兄和我说,流星下许愿就能梦想成真,我们来许个愿望把。”
云龙子却是满脸凝重,心事重重,东方夜坠流星,对战事飘摇的东汉来说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他还是勉强拾起精神,宠溺地摸了摸婉若的头,看着她认真许愿的样子怔怔出神。什么时候,小姑娘长这么高了。每次回去,她都仿佛一年一个样,如今甚至快有自己的肩膀高了。也许是时候,该为她的婚姻之事操一下心了。想了想师傅那闲云野鹤一般的性子,云龙子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样子这事要落在这个当师哥的身上了。
道走两人相伴,月影之下,心却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