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队刑卫已经差不多是刑堂六分之一的力量了。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刑卫当然不会是小事。
齿穴本来就有两百余人的守卫,即便个体战力比不得刑卫、特殊情境下也比不过刑卫,但借助齿穴本身设下的无穷阵禁,镇守能力应该是首屈一指的。
在如此机制运转下,居然被“人”突破到内部而且还死了这么多人,齿穴哪来的这样的破漏,还是说那个突破者已然强大到可以无视这里的禁阵了?
蒙烈青的话没有等来回答。
因为这是已经说了一遍的事情,数个人都对他投来冷冷的目光,其中还有两位正是这齿穴守卫之中的队长之职。
“都是些半血,没有血奴,看来对方还有些信息来源,或是侵入了典楼。”一个紫膛脸的汉子蹲下去用手指摸了摸血迹,放到鼻尖嗅了下说道:
“而且有劣灵的味道……”
这是右堂的一位队长级,名叫蒙悬脂,与蒙烈青同品阶。
“高阶劣灵吗?”蒙烈青凝眉。
“至少三相境以上,而且用了某种特殊手段。没有三相境,即便用了特殊手段也是无法突破你们齿穴的守卫大禁进到这么深处的,遑论还悄无声息地杀了这么多人。”另一人缓缓摇头道。他的判断语气都带着一种肯定,显然也有所根据,此人名叫蒙轩,亦是一名队长级。
没有第二胤中境以上,是无法成为刑卫的队长的。他们刑堂修的可不是《星渝流转功》,且另有诸多凌厉手段,故而这些人才会有横行无忌的力量。
一阵骚乱声从底下传来,这个时候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引起了那些劳役的惊呼与慌乱。
那两名齿穴的守卫队长顿时神色一沉,微急说道:“你们当然知道情况是越来越严重了,但你们不能在这里久待了。视影留痕符被破坏,已经上报楼予了。你们可以继续调查,这几个人会听从你们刑堂的吩咐,暂时配合你们。”
说完那两名守卫队长便是带着一众守卫匆匆走了,只留下了五六个人以供驱使。
这里被隔了视线,特殊禁制环绕,所以他们此时围拢的情形并不能被那些劳役看到。
这些齿穴的队长走得如此匆忙,当然是一下子让蒙烈青等人眉头皱得更厉害、脸色更阴沉了些。而五六个人更是不好分。
“齿穴的事情并不比上面火香殿和迎来送往楼的少,你们难道还真以为他们会陪着我们一直查下去不成?”另一名队长看着蒙烈青他们露出冷笑,尤其是在蒙烈青的身上停留了会儿。
蒙烈青不久前要求金楼二领前往旧窖的事,自然被他所知晓了。在他看来刑堂里的一部分也确实是越来越自专蛮横,应该好好整整了,不然指不定给刑堂带来什么祸患。
蒙烈青压抑着愠怒说道:“事情已然越来越诡异,我不知道如何你们还敢这样不当回事。这甚至不是万域珍馐楼一家的事情,整个只梨城似乎都有这样的情形。自年前破阵子出现血葬开始,一年内城内的各种受袭、失踪次数已经飙升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你们就不觉得心惊?”
“好了,都住嘴吧,三位队亭已经传话来了。”一位面容沉着的黑脸汉子打断道。
“先处理眼前的事。四队回去,两队留下处理,蒙烈青加入。”他指了指被他们围在中间的这堆尸体残骸。如此死相凄惨而血腥的凶杀,在他们看来似乎完全不当回事。
“这些劣灵的确有明显活跃起来和朝着只梨城聚集的趋势,纵然镇狱那群人查至如今都没查出来什么,我们却也不能放松警惕。楼里已经被侵入了,所有有嫌疑的暂且全部投放水狱。
镇狱在外无论怎样,都牵扯不到我们楼里来。破阵子、洛盟、玄帮、十字阁这些人就算怨声载道与你们又有何干?”
黑脸汉子名为蒙戊真,其实力与威严明显极高,他一说话盯着蒙烈青,蒙烈青再是脸色阴沉也不得不克制了下来,没敢发火。
但像蒙烈青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随着事态恶化,越来越多的这样情况出现,不止是万域珍馐楼而已,外面的只梨城也隐现了一丝疾风恶雨的前兆……
蒙无通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毕竟他的消息面太狭窄了,也难以随意出入珍馐楼。
外面的人行匆匆,一片阴云密布。
蒙无通所待的地方却一连数日无事,但已然距离血执堂到来只剩十七日了,蒙无通心中不禁愈发焦急起来。
水狱地处万域珍馐楼内部极深处,几乎是仅次于齿穴的深度,位于地下。这里关押的大多都是楼里犯了重罪大错的蒙氏人,半血有,血奴也有,当然更多的还是血奴。据传这里也关押着一些万域珍馐楼的奸细与背叛者,日夜折磨不断,但是少有人见过,只说都是些疯子。凶名在外,甚至连外氏人都有所听闻,楼里人自然就更是对这里谈虎色变、深恶痛绝了。
蒙无通一向没进过这里,自然也随大流,对此处极为畏惧。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是受害者,自己无缘无故被人袭击,甚至要不是有点手段都险些丧了命,但却还是被刑堂抓进来放到了这里。
他争辩过数次,换来的却是毒打,之后是不甘的怒吼与咒骂,但随来的则是痛入骨髓的鞭子抽打。这水狱里的刑手几乎对他毫不留情,只是一副任意打杀的场面。
血执堂的到期临近、根本无一丝寸进的修为、关押入水狱的封闭绝望,一件件加起来让蒙无通陷入到了一种疯狂与怨毒的状态。
“……我说了不是我,我没有做过,你们为什么不信?该死的,该死啊!你们这群王八蛋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儿,我没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这样对我?”又一次是尖厉的叫骂声,蒙无通激动地挣扎起来。
“啊啊啊啊”的疯狂嚎叫里,扯动那些铁链“哗哗”作响。
蒙无通的声音里隐隐还有一些焦急、惶恐,但更多的则是愤怒与暴躁,歇斯底里。
阴暗的房间里,臭水过腰,几乎将蒙无通的半边身子都淹没。他被嵌入在墙壁中一个“大”字形的凹槽之中,手脚、脖子、脑袋竟无一丝缝隙可动,凹槽之外还有铁链封闩,产生一种极其可怕而压抑的禁锢感!
这是水狱特有的关押方式。
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束缚之下还可以长久保持理智,这是可以将人逼疯的刑罚!
听见了蒙无通的嚎叫,立刻就有一个矮瘦的男人一脸凶相地走了过来,铁棍砸门道:“叫什么叫,叫什么叫!你再给我叫信不信我直接撕了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