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村,江家。
就在前院卖玉米卖得热火朝天时,乡良人楚衍带着一众甘霖村的地主们来了,浩浩荡荡一大波人。
江成透过栅栏远远看见楚良人来到,笑容满面地迎了出去,拱手道:“伯父早安!各位乡亲早安。”
“我昨日就听说你在集街上施粮赈灾的事了,琅琊县令高柳时大人派人连夜将表彰简书送至我处,让我转交与你。”楚衍将手上的竹简递给江成。
江成接过,打开竹简的那一刹那瞬间懵逼。
这圈圈叉叉的写的是什么啊?
江成只认识汉字,可不认识汉字它祖宗啊。
“咳咳,看反了。”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就有点尴尬了,不过就算是正的江成也看不懂,索性合起来不看了。
“呵呵,咱们甘霖村的大善人不好意思自己读出来,让我代为念吧。”跟在楚良人旁边一个手拿竹简和毛笔的文士提议道。
这文士名叫庄秦,是甘霖村的乡吏,负责协助乡良人起草文书、组织祭祀活动、记录乡史等事务,相当于乡良人的秘书。
江成最喜欢这些读书人了,长得又醒目,说话又好听,便将自己手中的竹简递给了他。
“琅琊邑甘霖村人氏江成,施粮赈灾,积德行善,乃乡村义士之典范,特许纳入琅琊邑户籍,以兹表彰,襄公十一年九月辛酉日,官印。”文士很严谨,连盖的章都念出来了。
这意思就是江成成了琅琊邑的在藉国人了?
要知道户籍在春秋时期是相当重要的。
有了户籍,意味着江成可以自由出入琅琊邑城门!
也可以在城内经商、买地、买房!
换句话说就是解锁了更多的行为模式!
“可喜可贺啊!”楚良人拍着江成的肩膀,为他感到高兴。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令牌,递给江成说:“这是你的官凭路引,入城时向守尉出示此物,即可自由通行。”
看到这块牌,江成高兴得不得了,先是拱手致谢,然后双手接过,收进了衣袖内袋中。
俩月前,江成去到琅琊邑的北门想进城去逛逛,那看门的守尉拦住他要他交税,进城税还不便宜,进出一次要一石粮食!这可是江家一个月的口粮!
没粮给钱也行,进出一次五个刀币!
江成穷,没粮也没钱,生生被拒在门外,带着满心的遗憾回家去了。
从那以后江成心里就一直有个愿望,就是一定要进城去看看!
现在有了这块官凭路引,他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再也不用交过路费了!
“呵呵呵,成郎真是年少有为啊,听闻成郎还种出了一种名叫玉米的粮食,今年大获丰收!更是可喜可贺啊!”一个地主笑眯眯地说道。
“是啊是啊,这种粮食真是令人惊奇啊。”其余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江成看了看方才喊他成郎的人,觉得有几分眼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个人不就是当初不肯买他的种子,还放狗咬他的那个人吗?
“请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那地主一脸的惊讶,意思是江成怎会不认得我?
“噢,成郎半年前患了失忆症,许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叔伯莫怪。”楚良人帮着解释,转头又对江成说:“这位是江息,息伯,是与你同宗的叔伯。”
切!
还同宗叔伯,江成落魄的时候就数他最绝最狠,居然放狗咬自己亲侄子!
如今看亲侄子光景好了,又上赶着来认亲了!
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江成偏不喊他,冷淡地把脸别到一边。
那息伯见江成不喊他,脸色变得很难看。
其余人也没有替他说话的,毕竟作为长辈,江成落魄之时他确实做得不太厚道。
“对了成郎,你昨日与我说那玉米亩产六七千公斤,我与村里最善农事的商伯说起,他直说不可能,今日商伯也一起来了,莫不如你带着大家到那地里去看个实在?”
那个名叫商伯的人,戴着一顶黑帽,长得矮矮圆圆的,身高只到江成的胸口处,脸却仰得很高,嘴角往下耷拉,一看就是个自视甚高的人。
在春秋时期,农业是主要的生产力,因此擅长农事的人才是很受人尊敬的。
“鄙人事农四十载,从未见过亩产六七千公斤的田地,耕种之时,那植株之间必须留有一定的间隙,方能吸收足够的雨露养分长至成熟。万事过则不及,农事亦是如此。”商伯说话拿捏着腔调,一副我是专家我最牛的样子。
他的意思是植株种得太密,养分不足,反而焉掉的多,收获就少。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知道有化肥这种东西,江成不与他争辩,待会儿一看便知。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晚辈就先带大家参观玉米地,再到鄙舍品尝玉米,如何?”
“甚好甚好。”众人纷纷点头。
江成看陶仲在忙着卖玉米收钱,于是便把阿涴喊来,让她煮上一锅玉米,然后带着众长辈到那玉米地去了。
众人绕过江家的后院,往东南角的方向走了几里地,远远便看见那地里长着密密麻麻的玉米杆子。
待走近一看,只见每一根秸秆上都长着十包八包手臂般粗壮的玉米,这密集程度简直叹为观止!亩产六七千公斤肯定是有的!说不定还超了!
众人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那商伯一脸的惊愕,快步凑近去上下左右地拨弄着玉米棒子,又蹲下身,捧起一捧土壤搓了又搓,闻了又闻,许久,才对天感叹道:“神迹啊!神明显灵了!”
这些个古人,碰到自己无法解释的现象就推到神的头上,这可是用大天朝最优良的种子种出的玉米,以养分最为全面的现代化肥培育出来的,当然不是那些粪便沤出的肥料能够比拟的。
江成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才种出来的玉米,居然用一句“神迹”就掩盖了他的功劳,心中颇为不爽快。
良人问:“成郎,我记得你这块地是块不毛之地啊,况且今年还遭了旱灾,如何能种出如此多的粮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