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以前,如此庞大的车队,怎么都得是顶级的商行方才支撑的起。但谁能想到,现如今,在各个城市间往返的,皆是这样庞大的车队。
不是因为如今经济贸易繁荣到了极致。而是人们不得不相互抱团取暖,以应付城外随时可能出现的异兽的袭击。
没错,这个看似庞大队伍商队,正是由许多大小不等的商人凑在一起,方才形成了如此的规模。
我也是在我加入这个商队后,方才知道如今异兽竟然将各族的生存空间压缩到了如此的地步。
要知道,那可是我们的先祖历经了无数悲的努力,驱魔逐妖,方才有了在耸立在大陆上的各个城邦。
可如今,努力及梦想似乎都已破败,一切又重归洪荒。甚至,尤有过之。否则,人魔两族又怎会轻易的放下过往,结成联盟!
此时得我,真想快些赶到无争城,去了解情况。
但在遇到了几波异兽得袭击后,我便打消了独自上路的念头。
那些异兽,似乎更乐衷于对付落单的个体,近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在付出了一些代价后,我终于遇到了现在的这个车队,这才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但对于像我这样突然加入的陌生人,其他人自然保持着不小的戒心。
基于不养闲人的理由,于是便给我安排了个牵马的差事,也算是暂时入了伙。
好在这商队随行的差事,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想当初,第一次离开无争城,便是随着那佣兵团护卫商队。那恍惚就在昨天。
虽然,商队以及佣兵团最后都不知所踪。
“你也用刀?”
从身后的马车上,传来一道声音,吸引着我回过头去。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正曲腿坐在车驾上,看着我。
我记得,这少年好像是叫吴忧,好像别人是这么叫他的。
吴忧,挺不错的名字。
吴忧,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有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独有得无忧无虑。就算是随着商队一同在这个不知前路的时代里前行,依然保持着那股子的乐观。
而这种乐观,最为突出的表现在他的话语里。
也就是话多。当然,也只是话多。
或许是跟队伍里的其他人待得久了,早已没了新鲜的话题。
或许是对于我这新入伙的人的好奇,他终于把目标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或者说,我身上的那把刀。
是的,吴忧此时的目光,正好落在给我背在身上的唐刀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唐刀,咧嘴笑道,“是啊。”
这样年纪的一个少年,自然招不来我的恶感。
“能给我看看吗?”吴忧很自然的朝我伸出手来。
我没想到,吴忧会如此自然的问出这个问题,顿时让我一怔。
难道他不知道,随意要他人的武器,是一种不小的挑衅吗?
因为对于一个武人来说,兵器是除了生命之外最为重要得东西,很难轻易交予他人。
但看到吴忧那一脸的爽朗的模样,我却是又释怀了。一个初历世事的少年,又哪懂得这么些个忌讳?
我不禁苦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也已经成了个谙熟事故的老江湖了。
可我刚浮现在脸上的笑容,落在少年的眼中,却是有了另一番的解读。
“哼,不给就不给,小气得要死。”少年别过脸去,一脸的气呼呼。
“给!”
在少年还没来得及变化的脸色中,被破布草草包裹了的唐刀,已经抛了过来。
少年错愕的看着手中的布包,脸上旋即化作了一片的欣喜。那模样,我曾在邻居家的那个小男孩脸上看到过无数次。那时,他手上正在拆解着新买的玩具。
吴忧有些迫不及待的解开了布条,然后看着被自己结成一团乱麻的布条,挠着头朝我尴尬的笑道。
“别伤了。”
说完,我便转过头去,继续牵着缰绳朝前走着。
身后,传来的是少年那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年少,真好。
商队里像吴忧这样的少年其实不少,这本就是临时搭凑起来的商队,资金有限下,家里的孩子自然需要早些做出帮衬。更何况是如今这个异兽肆掠的环境。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人多壮胆,或许真有那么些道理。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幸运的没有遇到异兽的袭击。这使得无聊的旅途,多了一丝的安心与窃喜。
这不,晚间升起的篝火旁,也多出了一些欢愉的谈笑声。
虽说只是临时搭凑起来的商队,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多少会活络许多。而商队里,如吴忧这般年岁的少年,更是早已结党成群了。
之所以说是结党,那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攀比争胜。或许,这便是雄性动物初成年前,所拜托不了的基因烙印吧。
而那些大人,也似乎再也习惯了这些毛头小子间的相互较劲,默许间更是以一种鼓励而期许的眼神,观察着一切。
年少,本就该闹腾。
可是今晚,他们似乎闹腾的有些过了。以至于一些火堆旁的几道脸庞上,浮现出了不悦的神色。毕竟,荒郊野外,最需要的还是休息。
如果会察言观色,那便不是少年。善见风使舵,更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秉性。
于是,该吵的还在吵,该闹的还在闹,且愈加的吵闹。
那越加控制不住的声音,隐约间落进了我的耳里,似乎是在说刀啊!剑啊!什么的。想来,是在争论着各种武器的优劣。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吵闹间,吴忧竟是朝着我这边跑了过来,然后伸手到了我的眼前,“刀,给我。”
我看着伸到眼前的手掌,看着那一双坚定的眼神,想了一下,还是将那被布条缠满了的唐刀,递了过去。
虽然,我不知道吴忧问我要刀想干什么。但我想知道,他会干什么?
吴忧看着手中的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手掌紧了紧,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走了。
我看着吴忧又回到了方才争执的人群里,继续着刚才的争执。
我感受到了有几道目光向我投来,显然是刚才吴忧借刀的模样落在了他们的眼里。
虽然,吴忧最终拿走的,是一个被布条裹满了的事物。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做出一些判断。
所以,那些投来的目光中,并没有掩饰那些多余的不喜。
我并不在意这些,本来就只是临时入的伙,我有着随时离开的选择。
只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将目光一直投在吴忧的身上。
说实话,这孩子我是挺喜欢的。自然不能让他出了什么事儿。
我是把刀借给了他,可没打算让他干出什么后悔的事儿来。
在看吴忧那边,少年跑回了人堆里,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将那裹了一层的布条一点点的解开。
或许是旁边那些听得不太真切的起哄声,让少年有些紧张,颤抖的手指,有几次都没能解开那些绳结。应该是在后悔,上次不该这么胡乱的打上绳结的。
是的,自上次吴忧还刀后,我就没打开过。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场因果。
过了好些会儿,吴忧这才长吁了口气,将从布条里解放出来的唐刀,举在手中,向着面前的其他人,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吴忧身边的也都只是些差不多大的孩子,看着吴忧手里的唐刀,确实安静了下来。
但什么是孩子?
孩子就是随时释放着独属于那个年纪秉性的一群人。
那些秉性,包含乐天真,包含乐浪漫。当然,也少不了高傲,以及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