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药娘对畏风寒非常上心。
第二天早上,大雪初晴,洛英山通透空灵,山谷回荡的鸟鸣宣告着早春的到来。
趁着雪晴,药娘一大早就下山了,只跟卫央说出去一趟,并未言明去哪里做什么。
虽然亲如一家,毕竟寄人篱下,卫央也不好追问,只是叮嘱药娘早去早回。
赵平送药娘到山口,有些不舍,兴许是昨天下山之后,被外面的世界吸引了。但显然这次,药娘并不打算带赵平,也说明了她这次出行并非一般的出诊。
“平儿乖,跟你娘亲在家好好练剑,等干娘回来了,一定给平儿带糖葫芦……”赵平这小子的心思,药娘还是懂的,便对他哄道。
不过药娘也并没有骗小孩儿,回来时确实给赵平带了糖葫芦,只是,不是自己买的,是鬼医送的。
药娘下山见了鬼医,在洛英镇的一间茶楼里。
“他好像回来了……”药娘说道,看来他们说的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
“战神将军出事那年我就怀疑了。”鬼影点了点头,他口中的战神,正是秦国大将八品阶剑圣赵白。
“为何你不早说?”药娘似乎有些介意。
“那时我给将军续命,本来可以撑到十二时辰,不料只撑到了一半。虽然将军和夫人动用灵气同修,但并至于损耗如此之大。何况我查到将军体内有股阴寒之气,便想到应该是中了畏风寒。”鬼医回忆起当年的情境,现在想来,似乎更确定了当时的猜想。
药娘也认同的点点头,“难怪,堂堂八品阶剑圣,大秦的战神将军,怎么可能轻易折在鬼影的手里。想必有人早就暗中对将军下手……可为何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现在又开始有动作了?”
“畏风寒是阴毒修炼,为江湖所不齿,如若频繁出现,想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再说了,几年前的那一次,他们成功改变了格局……”鬼医分析道。
“你是说,这次他们针对东方家,也是有备而来,难不成又要有大事发生?”药娘担心道,虽说不问江湖事,可是畏风寒除了属于江湖,还属于药家所管之事。
“看来我要上一趟胥华山了……”鬼医点点头,长叹一声。
药娘离开茶馆的时候,鬼医给她捎带了糖葫芦,“平儿这资质,或许如他年所说,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战神之子降临,但是箱子看来,赵平对剑术并未表现出过人的天赋,甚至连常人都不如。
就连平时下山跟小伙伴们玩,也总是被欺负,比剑,打架,辩论,没有哪一样比得上同龄人,甚至有些大户人家的孩子把他打趴下还盛气凌人地指着鼻子笑话,“没爹养的孩子,也学人家练剑?废材!”
每每这时候,赵平都欲哭无泪,咬牙切齿,但从未在那些欺负他的人面前哭过!这似乎成为赵平身上不可多得的优点。
孩子没有长成期待,卫央难免有些自责,她总觉得赵平现在有点傻傻的样子就是因为当初她从马上摔下来没保护好胎儿。
每每想到这些,卫央本来要对孩子发的火都被自己憋了回去。
看到儿子似乎不太争气,她就逼着自己日夜不停的练剑,可是深居洛英山,无人指点和修习,卫央的长进并不大,六年时间,甚至还没突破七品剑皇。
她有时想冒险下山,跟江湖中人切磋一番,毕竟药娘是不修剑术的,药家是药毒同修,药以治人,毒以防身。所以在这洛英山,卫央想找人提高剑术并非易事,就连御剑阁都是她上山之后,药娘腾出地方供她练剑之用。
然而,就在药娘下山的这一天,洛英山发生了一件离奇之事:山中庙宇有歹人出没!
那几人似乎知道洛英山的主人药娘今日下山,才选择这样的时机。
有香客上山求救,说是有人在庙里偷盗,继而引发骚乱,让药娘前去解决。
药娘还未回来,看香客神情,情况似乎很危急,思量再三,卫央决定冒一次险,毕竟,药娘于他们母子有恩,如今洛英山出事,洛英山的主人不在,可不能让歹人觉得洛英山无人可欺。
卫央找来了面纱蒙住脸,换了一柄普通的剑,便跟随香客赶往药君庙。本想留赵平在山上,却是放心不下,只得带他一同前去。
赵平虽很少跟随药娘下山出诊,但常到药君庙上香打扫,香客对他并不陌生,这些年来也相安无事。
这次出行,卫央特意托付请愿的香客照看赵平。
药君庙,据说是洛英山很久之前就有的一座石碑,人们发现这石碑还挺灵验,并开始供奉祭拜,后来药娘入主洛英山,便重新修缮石碑,建了庙宇,名为药君庙,以方便香客供奉。久而久之,药君庙便成为洛英镇乃至方圆几百里有名的去处。
一向太平的药君庙突然出事,绝非偶然。
卫央来到药君庙,果真看见里外围了不少香客,几名蒙面的黑衣歹人挟持庙中尼姑在吵吵嚷嚷。
药娘修建药君庙后,药君庙香火越来越旺,药娘行医期间,会遇上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姑娘,便带了回来,让她们帮忙打理药君庙,也算安排了她们的食宿。
“药娘在哪里?叫她出来!她把我弟弟治残了,今天要是不出来给个说法,老子就把这秒给拆了!”一为首的黑衣人怒喝道。
黑衣人的旁边站着一文弱男子,似乎瘸了。而黑衣人的手里,却抓着一名尼姑。
其他小尼姑也被几名黑衣人拿刀控制着。
其中一小尼姑,年纪似乎大不了赵平几岁,跟姐姐们抱头蹲在地上,可能年纪小,并未引起歹人多注意。她很快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赵平。
“赵平,快走!”那小尼姑担心赵平被歹人抓住,喊了一声。
这不喊还好,一喊,便惊动了歹人。几名黑衣人齐刷刷地看过来,随即便是挥刀冲了过来。
“快带平儿走!”卫央对身边的香客说道,持剑迎了上去。
虽久用战斗,但卫央一日也不敢懈怠,虽没有太大精进,但毕竟是接近七品阶的剑皇,对这几名鼠辈,不在话下。
不过两招,便将冲来的几人悉数撂倒在地,而剑未出鞘。
为首的那人见形势不妙,赶紧松开手中的小尼姑,转而冲入人群之中。
卫央趁机扶起地上的小尼姑,对最小的那个问道,“静玄,你们没事吧?他们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虽然卫央蒙着脸,但静玄经常上山找赵平玩,对卫央的声音还是很熟悉,知道是卫央来救他们,满心欢喜,“姑姑,静玄没事儿,他们突然闯进来,说是师傅治坏了他弟弟的腿,执意要当面跟师傅对质,我们说不过,他们便要动粗。”
“没事了,有姑姑在,他们不敢胡来,你且将姐妹们扶起来,退到殿内,把门关起来,不能让这些人污了庙堂。”卫央说着,便要将尼姑们送回庙里。
正在这时,静玄突然惊叫一声,“赵平!”
卫央回头一看,为首的黑衣歹人已经将赵平抓在手中!
“平儿!”卫央担心叫道,拔剑将要刺去。
“别过来!”那黑衣歹人手指做勾爪,勾住了赵平的喉咙,“你要敢动,老子拧断他的脖子!”
以卫央的实力,三招之内结果这几人的性命绝非难事,只是儿子就在歹人手中。受控于人,让她恨而不得。
“你要敢动他一下,老娘要你们一个不留!”卫央剑客,从前见惯了刀光剑影,这些年隐藏,不过是为了孩子,如若不然,战神之妻岂由得这些鼠辈要挟!
如今即便是受制于人,卫央的气势仍是丝毫未减,更奇怪的事,就连被挟持的赵平也似乎并不惊怕,这孩子莫不是被吓傻了吧?
“哼!我知道打不过你,但你要敢动,大不了鱼死网破!”为首的那个有宝在手,说话也嚣张,“你!把剑放下!你们几个,都给我过来!”
为首的黑衣人一边叫卫央放下剑,一边叫唤其他的黑衣人聚拢到他身边。
那个自称是他弟弟的瘸子似乎真被吓傻了,一咕噜就跑了过去。
“骗人!他不是瘸子!”看热闹的香客喊了出来。
几名黑衣人看到事情败露,自然有些慌乱,但狗急才会跳墙,卫央发现,看客的呼喊在不断刺激着匪首的,他显得越发激动。
“好!你别乱来,我放下剑!”卫央选择服软,这是一名剑客的判断,更是一位母亲的担忧。
就在卫央缓缓弯下身子放下剑的时候,一直若无其事的赵平突然张开大口,趁着匪首不注意,狠狠咬了匪首的手臂一口!
“啊!”一声惨叫,匪首怒推赵平。
“就是现在!”卫央轻笑一声,突然推了一下手腕,剑鞘与剑分离,直朝匪首飞去,“咚”的一声,剑鞘在匪首胸口狠狠撞击了一下,匪首一个踉跄,后退数步。
卫央乘势而起,飞身跃到赵平身边,一把揽过赵平。
其他歹人见状,挥剑刺了过来。
卫央旋身而起,只听得一声“六合扫!”卫央的剑将围上来的各种刀剑悉数劈断,断剑产生的冲击将这些人震飞倒地。
待他们现在卷土从来时,只见赵平掏出一只小瓶子,随手一洒,一阵烟从瓶口挥洒而出。
“掩鼻目!”赵平对身后的尼姑道。
那些倒地的歹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白烟入眼,顿时显出痛苦状!
正在这时,一支暗箭射了下来!
“小心!”一声熟悉的声音,药娘翩然而至。将卫央母子往后推了一把。
“还不快走!”一个神秘的声音萦绕在半空!
地上几名黑衣歹人迅速爬起来往人群里逃。
“休走!”卫央正要追去。
“咻咻咻……”又是一阵冷箭,挡住了卫央的去路。
“别追了,他们有人接应。”药娘制止了卫央。
见到药君庙解围,见到药娘回归,众人纷纷舒了一口气,稍作清理,药君庙又恢复了常态。
毕竟静玄年纪最小,药娘怕她受了惊吓,便一同带上山多住几日。
“还好有你,卫央。”对于卫央的解围,药娘甚是感激。
“姐姐该跟我客气?”两人相视一笑。
“哼,干娘偏心,方才明明是平儿和娘亲一同制敌,干娘却只夸娘亲,不夸平儿。”赵平嘟着嘴道。
“干娘怎会偏心,干娘虽夸你娘,但是干娘却给你带来奖品呀,当当当……你看……”药娘说着,突然掏出几串糖葫芦递给赵平。
赵平一看到糖葫芦就忘记各种恩怨,满心欢喜的接过糖葫芦,与静玄分去了。
“对了,那个小瓶子是你给平儿的吧?”看着两孩子拿着糖葫芦跑上山,卫央问药娘。
“不然呢?你又不能常陪着他到外面玩,我只能做点东西给他防身咯……”药娘故作神秘道。
“那是何物?为何如此厉害?”卫央问道。
“花!贼!粉!”药娘一字一顿,似乎对自己的作品颇为得意。
“你呀你,就不怕他不小心弄到自己……”卫央微笑地摇摇头,虽然她担心赵平用毒,但是,就刚才的情景,用毒似乎并不比用剑弱?
看着夕阳中快乐奔跑的儿子,卫央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