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秋高气爽,苏城的一所监狱门前,林梅秀一家几人正焦急而激动地来回踱步,等待林明铮的释放。
自从他犯罪入狱后,林梅秀与林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特别是林梅秀,林明铮是她最宠爱的孙子。
在林明铮入狱的这几年间,她的容颜变得苍老了许多,时常担心他在里面吃得好不好,会不会被人所欺负。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监狱大门打开。
久别的亲人在此刻真实地相见,拥抱,除了眼泪,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代表彼此间的感动。
“爸,奶奶,姑姑~”林明铮哽咽着开口,明明也才二十多岁的孩子,五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变得有些许憔悴,骨瘦如柴。
“欸~奶奶的宝贝,咱们回家”林梅秀紧紧地抱着林明铮,看着自己最爱的孙子瘦得只不像样,她满脸都写着心疼。
好像一个人无论犯了多大的错事,他最终依旧能够得到原谅,无视受害者的伤痛,有些人一味自私地为犯错者寻找一个犯错的合理借口。
受害者的性命,对于林梅秀一家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们只会担心林明铮的未来,只会为他的遭遇而感到心疼,别无其他。
这一家子的可悲之处,最终还是毁掉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
“小暖,你陪小宝乖乖在家,我跟梁婷阿姨去一趟医院”慕凉山手捂着肚子,咬牙艰难地开口。
“爸爸,我也要去”
“乖,有梁婷阿姨陪着就行了,你不在,等下小宝醒来了估计又要哭了”
“那...你们检查有什么结果,一定要告诉我”慕栀暖担心地开口,看着慕凉山这样难受的神情,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放心吧!车快到了,我们出去吧。”梁婷给了慕栀暖一个安心地点头,随后扶着慕凉山走了出去。
车上,慕凉山因为疼痛,整个额头都在冒着冷汗,头也疼得厉害。
“凉山,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梁婷紧握着他粗糙的手掌,一只手拿出纸巾给他擦汗。
慕凉山紧咬的牙开始哆嗦着颤抖,一只手紧按着胃的位置,四肢开始变得乏力。
“梁婷,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小暖”
“我呸!你说什么呢,会好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梁婷眼眶泛红,恐惧席卷全身。
到了医院的时候,梁婷搀扶着慕凉山下车,因为提前打好招呼,所以医院门前几位护士早已在等候。
“医生,怎么样了?”
主诊医生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声音沉重地开口:“癌细胞早已扩散,跟上一次一样,最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饮食方面也稍微多注意些”
“老陈,你就再给我配点止痛药就行,我的身体我很清楚,能熬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罢了”
“老慕,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听我的早做检查,早化疗,现在你这样,我也难受”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命该如此!我是不是还有半年时间?”
医生轻叹一声,沉痛道:“照这个速度下去,应该最多只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慕凉山敛去悲痛的神情,装作云淡风轻般开口:“挺好的,不用再让这个病折磨,落得一身轻松”
“你说什么呢你,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吗?你走了,我怎么办?小宝怎么办?小暖怎么办?”梁婷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她生气地一巴掌拍打在慕凉山的肩上,抽泣地开口。
“梁婷,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对不住的?你怎么那么狠心,为什么要得这样的病啊!”
慕凉山见她这样难受,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这双手曾经细皮嫩肉的,他竟不知从何时起竟也泛起了皱纹,他对不住她,永远都是。
回去的路途上,两人沉重得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在孩子面前开心些,我们垮了的话,她们也不好受”进门前,慕凉山拉过梁婷的手臂,认真叮嘱道。
“她们如果知道自己的爸爸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你觉得她们还会开心吗?”
“再怎么样,我们也应该做好榜样”慕凉山严肃地开口,而后牵过梁婷的手,嘴角扯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听到开门声,慕栀暖着急地跑了下楼,拉过慕凉山的手臂,仔细打量了一番,关心地开口:“爸爸,怎么样了?医生有没有怎么说?你的胃还痛吗?”
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关心自己,慕凉山紧咬住腮子,而后轻轻拍了拍她地手背,一言不发。
所有的故作坚强,在自己女儿的关心下,早已无法假装。
可是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丈夫,更是一个父亲,他不能哭,不能垮。
“小暖,你爸爸他...只剩最多三个月的生命了”梁婷率先开口,她甚至慕凉山在慕栀暖面前根本开不了口,只能她来道出这个悲痛的事实。
闻言,慕栀暖两眼黯淡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开口:“爸爸,怎么会?你不是说还是半年时间吗?怎么这一次...只有三个月了?”
“小暖,癌细胞扩散得极快,是爸爸小瞧了它们的威力。不过还好,还有三个月,至少不是三天,不是吗?”慕凉山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柔而假装不在乎地开口。
“爸爸~”慕栀暖瞬间红了眼眶,伸手拥抱这个给予她太多温暖关怀,生活得极不容易的男人。
她一直都没有察觉,原来慕凉山的背早已没有以前那样宽厚有力,两鬓的发早已苍白。
他给了她,自己能力所及范围内的所有一切,也给了她,自己原本触不到的东西。
他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慕栀暖,却唯独没有脆弱。
这个消息,给这个家又带来了一个沉重的一击,慕栀暖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很害怕,有一天眼睛睁开的时候,慕凉山就不在了。
放在以前,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感觉到害怕,因为她是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她不害怕老天带走她的任何东西,不害怕失去,因为除了一条毫无意义的生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拥有什么。
直到认识了莫白之后,她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害怕失去,害怕死亡。
就在五年前,她与慕凉山的关系有了好转之后,她更懂得了珍惜,害怕失去,也明白了活着有多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