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正疑惑间,就听殿外有宫人朗声禀报:“太后主子,陛下来给您请安了!”
白玉娇立时心头一紧,顾不得刚才还在装鹌鹑,立刻紧张的朝沈太后看过去——沈太后眉头一皱,嘴唇动了动似是要发火。
白玉娇赶紧低下头去,生怕自己被波及。
然后却听沈太后叫了她的名字:“白玉娇,你起来。”
被点到名的白玉娇愣愣的抬头望过去,见沈太后表情认真,她才疑惑的道了声谢,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还不等她再说什么,沈太后却随手一指宝座后的琉璃山水屏风,道:“你去后面,没有哀家的话,不许出声!”
“是!她立刻就小跑这奔向屏风后头,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藏了起来。
她刚刚站定,皇帝陛下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语气颇为焦急的喊道:“母后!您是不是找到人了?白玉娇她在哪里?!”
再次被点名的白玉娇只觉得头疼无比,她可还没忘记皇帝陛下对她的不满和嫌弃,甚至为了不让她和百里翊成婚,竟然打算把她一直关在皇宫里的!
可皇帝陛下方才这句话,焦急是真的,甚至还有着不容忽视的担忧……
这让白玉娇彻底闹不明白了,皇帝陛下总不能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就真的看上她了吧?
他才多大啊他!
白玉娇惊得咬住了嘴唇,越发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
可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的呆在屏风后头,听着沈太后不怒自威的声音隔着一扇屏风响起。
“你的规矩呢?就是这么来跟母后请安的?”沈太后威严的质问,语速并不快,但腔调十足,比之前那一声荡气回肠的冷哼,还要让白玉娇心肝发颤。
皇帝陛下果然心虚了,赶紧补救道:“儿子给母后请安!方才是儿子心急了,失了分寸,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母后原谅儿子年幼!”
沈太后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
皇帝陛下见状,顿时一喜,赶紧凑过去讨好卖乖:“母后!儿子听说,您把人找到了?”
沈太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应道:“是啊,找到了。”
皇帝喜上眉梢,刚要张口,却听沈太后不冷不热的反问他:“可这同你有什么关系?“
直接把皇帝陛下的一腔热情给堵在了嘴边。
他满脸纠结,欲言又止。
沈太后轻哼一声,忽然道:“后日就是你王兄的大婚之日了!人既然找到了,哀家会安排人悄悄将她送回王府去,至于你,就好好回去读你的书便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是你该插手的。”
这就是盖棺定论了?
白玉娇心里一喜,可随即又很快冷静下来,多亏她最近吃的亏多了,脑子也学灵光了不少。
沈太后的话,虽然听着是没什么毛病,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若是真要无声无息把她送回王府,先前沈太后又何必那么盯着她,就好像是……在盯着一块上好的肉?
她不敢迟疑,忙竖起耳朵,听着屏风那头母子的谈话。
果然,沈太后那一番话之后,皇帝陛下就愣住了,也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好半晌都没吭声。
害的白玉娇不得不整个人贴在屏风上,生怕听漏了一星半点的动静。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听到皇帝陛下一声愤怒的哀嚎和质问:“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白玉娇不解,却听沈太后冷淡的声音响起:“凭什么?就凭她是哀家亲自赐婚的辅政王妃,是你王兄自己挑的媳妇,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王妃人选!”
皇帝陛下愣了愣,随即反驳道:“可是王兄把她弄丢了……是朕把她捡回来的,那就是朕的人!”
沈太后冷笑一声:“……你竟然是这么想的?你以为白玉娇是个石头,你捡到了就归你?”
皇帝陛下立刻跪了下去,“咚”的一声,听得白玉娇的膝盖都下意识的疼了一下,却听他带着哭腔说道:“母后,您成全儿子吧!这么多年,儿子什么都听您的,如今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您就行行好,帮帮儿子吧!”
沈太后就叹了口气,沉声问他:“你想让哀家怎么帮你?帮你把人藏在宫里,还是帮你去问你王兄要人?”
语气里不乏讥讽之意。
可少年皇帝毕竟还嫩着,哪里听得出来这样的讽刺?
他还以为,母后这么问,是要成全他了,忙不迭的将长喜说过的那番话,同沈太后说了一遍:“自然是要劳烦母后的!白玉娇虽然不重要,但却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没有母后帮着周全,儿子也成不了事的!“
他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打量着沈太后的脸色越发的缓和了,这才说出了重点:“儿子想着,既然母后给王兄赐婚,赐的白家二女却也并没指明是哪两个女儿……儿子听说,白尚书膝下除了白玉娇之外,尚且还有两女,都在适婚之龄。”
“儿子便想着,反正都是白家的女儿,不如用另一个白家女儿代替好了。只要母后出面,私下同王兄交代一声,王兄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至于白玉娇么,把她留在宫里,过几年等人们都忘了这件事,再给她换个身份纳进宫来,就是名正言顺的了!母后,您说,儿子这主意怎么样?”
他一脸欣喜的求表扬的神色,让沈太后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很想夸一句,自己的儿子真是聪明,可她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更加说不出这句话来!
好好的脑子,不用来读书、不用来观摩朝政,却偏偏把心思动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上!
……真是好一个聪明的儿子!
沈太后脸都青了,瞪着他颤声道:“你可是皇帝!”
她本意是提醒他注意身份,哪知皇帝闻言,更加喜不自胜:“儿子当然知道,朕是皇帝、是这天下之主,这全天下都是儿子的,区区一个女子,难道朕想要,还得不到吗?”
沈太后似乎是无言以对,半晌没有接话。
皇帝陛下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她。
良久,沈太后终于开口了,她盯着皇帝,目光有些冷:“靖儿,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你王兄那里,未必就会同意。若是他反对,坚持要白玉娇,你又该何?”
皇帝陛下浑不在意的摆手应道:“怎么会!王兄是最疼我的人,连这皇位都是王兄帮朕坐上去的,不过是区区一个白玉娇,王兄还会同朕计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