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白玉柔还能说动太后,让太后把她赐给百里翊、抢了自己的婚事?
太后再怎么不待见自己、不待见百里翊,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吧?
慧太妃的脸还要不要了!
念及此,她顿时放下心来,虚虚同白玉柔福了福,笑道:“四姐姐客气了,你是姐姐,我是妹妹,自然只有姐姐照拂妹妹的,妹妹年纪小又素来蠢笨,能照料姐姐什么呢?”
白玉柔只呵呵一笑,并不接话。
黄女官就拍了拍手,扬声喊道:“来人,宣读太后懿旨!”
太后,懿旨?
白玉娇脑子一懵,愣在原地。
难不成,她还猜对了?!
只见正房外头瞬间挤了十几个人进来,又是摆香案,又是布置供桌的一同忙碌。
白老夫人更是从罗汉榻上站起身,被杜嬷嬷搀扶着走到了下头来。
白玉娇被祖母拽着跪在地上,膝盖上传来的刺痛,才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可这时候,黄女官已经捧了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声音尖锐而响亮的唱念起来。
“仰承皇太后慈谕,兵部尚书白九彬之二女,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太后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辅政王,责礼部择吉日完婚!”
白老夫人、白玉柔并白家一众下人齐声山呼道:“叩谢皇太后隆恩!”
白玉娇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倒不是这太后懿旨辞藻复杂她听不懂,只是,赐婚从来没有含含糊糊的说什么“二女”这样的话。
白玉娇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笑语盈盈的白玉柔,眉头狠狠的皱在了一起。
“妹妹愚钝,可否劳烦四姐姐替我解释一番,太后娘娘这番赐婚的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玉柔掩着嘴吃吃的笑:“妹妹竟然到这会儿还没明白吗?”
白玉娇烦她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正要开口,却被老夫人一把抓住了手,察觉到祖母的暗示,白玉娇强忍着闭了嘴。
黄女官宣读完旨意,满面虚伪的笑容:“恭喜二位小姐了!”
白玉柔抢先一步上前:“多谢黄女官照拂!听说黄女官母家曾经有一位妹妹,正巧我们府上有位姨娘叫做映雪,也是漳州人士,我瞧着黄姨娘同黄女官有几分相似,不如我陪黄女官去见见可好?”
黄女官惊讶道:“竟有这么巧的事情?劳烦四小姐带我去见见……这么巧,指不定府上那位姨娘还真是我妹妹呢!”
“黄女官这边请!”白玉柔领着黄女官就出去了。
一屋子的下人也散了出去。
白玉谦这时候才走进来,看见表情怔愣的妹妹,以及满脸愧疚的祖母,他心头一跳,大步走过去:“祖母,娇儿,我方才在外头听着黄女官宣读旨意,有些不大明白,太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玉娇回过神来,也看向老夫人,追问道:“祖母,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老夫人却双腿一软,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若不是白玉娇和杜嬷嬷反应快,她这会儿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白玉娇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玉谦和她对视了一眼,兄妹两个神色都有些凝重。
两人合力帮着杜嬷嬷把老夫人扶到内室的床上躺下,白老夫人直接转身朝内侧躺着,掩面哭了起来:“造孽啊……这是造孽啊……”
兄妹两个吓坏了:“祖母!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白玉娇干脆去拉杜嬷嬷,追问道:“您是跟在祖母身边的老人了,杜嬷嬷,祖母这到底是怎么了?您可别瞒着我们!”
杜嬷嬷也红了眼,回握住白玉娇的手,哽咽道:“五小姐,老夫人她、她是觉得,对不住你啊……”
白玉娇这才知道,祖母急急的叫兄长把她从王府接回来,是因为,白玉柔昨天晚上,就带着太后的旨意回来了。
秘而不宣,是在和祖母谈条件。
至于到底谈了些什么条件,杜嬷嬷却并不肯说,只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她……
白玉娇拧眉道:“那和太后赐婚有什么关系?”
杜嬷嬷道:“四小姐昨夜回来,带着两份旨意,一份是赐婚的懿旨,另一份则是罢官的懿旨。”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要从白玉柔离家出走那一天说起。
白玉柔从白家跑出去,神魂颠倒的被一辆马车撞到,不巧的却是,那马车上坐着的,刚好是从行宫回来、轻车简从的太后娘娘。
黄女官认出了白玉柔,并且秉明了太后,便把白玉柔给捡了回去。
也不知道白玉柔是怎么做到的,反正短短几天她就讨了太后的欢心,太后便允诺要替她寻一门婚事。
白玉柔前脚才在辅政王府被沈侧妃算计了,险些丢了清白,后脚回家,又被亲爹逼着替嫁给韩家那个傻子大少爷,以她的性子,是定要找回场子的,所以,她就求了太后赐婚。
哪怕她不能做正妃,却也要以高于沈侧妃等人的身份,进入辅政王府。
而恰巧,黄女官的妹妹黄姨娘在白家受了委屈,还有柳姨娘小产……白玉柔有黄女官和太后撑腰,自然理直气壮地要寻仇。
白玉娇沉声作结:“所以,祖母为了保住父亲的官位,保住白家现有的一切,就屈服了?”
不仅背着她把黄姨娘接了回来,还同意了那么荒谬的赐婚,完全不问自己的意见。
甚至,还配合着黄女官和白玉柔,让兄长把自己从王府接出来——他们是知道,这份懿旨在王府宣读没用,所以,就捡软柿子捏?
白玉娇愣愣的转头看床上泣不成声的祖母,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素来知道,祖母是偏心的。
可这偏心的对象,从前是她自己,所以她毫无察觉。
但如今一下子换了人,因为祖母的偏心而被委屈的人变成了她自己,她就无法坦然接受了。
杜嬷嬷见白玉娇神色发冷,怕她因此而怨恨上老夫人,忙解释道:“五小姐,您不能怨老夫人,老夫人她也是没办法呀……老夫人已经尽力替您争取了。”
“所以,赐婚的旨意上并没有说明谁大谁小,依老奴愚见,凭着王爷对您的喜爱,还有咱们家大姑奶奶的情分在,您才是独一无二的正妃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