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一拍大腿,那一切疑问都揭开了。
苏三和石贵威为什么都在找艳红,因为一张牵涉到千万人身家性命的东西在不夜城消失了。他们三个月内可能穷尽一切办法去寻,但寻不着,人和名单,都寻不着。
周易双手往后脑一垫:这没啥了不起的吧,要是这名单有什么爆炸力,一早炸雷了,大家都没事,说明废纸一张,不值一提。
司马男双眉一提,煞有介事的说:也有人这样安慰苏总,但苏总分析,很多雷不是手榴弹而是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爆炸,才是这份名单的威力所在,毕竟里面牵涉到很高层的秘密,引起的动荡后果不可估量。
“哈哈,有什么不可估量的,大不了一家地产公司倒闭,一个娱乐城关门,很快,一个月新的公司又建立起来了,失业的人也马上都可以继续上班。这个世界有什么毁天灭地的灾难没见过。”周易说。
司马男沉默不语,她知道,当一棵大树要倒下,有多少寄生在树上的藤蔓要连根拔起,鸟虫碾作泥土,首当其冲可能一个遭殃的就是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而他现在还在笑。
“我去给你探听消息,一定帮你在剩余时间将人找到,到时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开始你的新生活了。”司马男忽然站起来。
“白费力气,你要能找到也不用等三个月后的我了”。周易将被子蒙过头:“让我好好睡完这十来天吧。”然后竟然一声不发,不再和司马男讲话。
依照医生叮嘱,周易已经10天没离开病房了。虽然7、8天之前,周易身体各项数据经过检测已经完全正常,后面的观察纯属多余,但他硬是在医院赖了几天,还抽空调戏了一个小护士。
10天里,各色各样人群来探望他,各式笑脸、慰问金、水果、奉承,一律照单全收。他盘算下,该来的人应该都来遍了,办了个出院手续,回到了招待所。
自出事后,招待所进行了高度紧张的自查自纠行动,很多前来探望的老阿姨对周易遭遇的意外表示歉意,但谁都说不清,咋么就会有前所未见的事发生在招待所里。周易本以为今天回招待所面对的会是一幅幅热情洋溢的笑脸,谁知并不如此,老阿姨们面色发青,见到周易竟避而远之。
一进房间门,门里满满当当塞满了人,足足8条大汉,周易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两只穿着黑色金边丝袜的脚肆无忌惮的摆成“八”字型,正在吞云吐雾。
周易指指墙上的标语:喂,请勿在床上抽烟。还有,你这烟味可要坏了我大事。
躺在床上的正是石贵威,周易刚走进房间,就有人将房门关上,周易索性拖过一把椅子,端坐了下来。
“你小子比泥鳅还滑,不过今天你还能从我手指缝中跑掉,我可真的要叫你一声大爷了。”石贵威得意的笑。
周易笑而不语,指指8条大汉,摊摊手。
石贵威扬扬手:你们在门外等着,安排两个人看好大门,必要时候可以开枪。
8条大汉走出门去。
周易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问:“威少你还记得我问的问题吗?”
石贵威盘膝坐起说:我问了我们当晚在场的伙计,说艳红不是我们叫过来的,她吃的东西也不是我们这边兄弟拿去的,就这些,但这对我找到艳红有什么意义吗?
周易大笑:这不明摆着呢,鬼不在你这边,那鬼在哪里。
石贵威摸了摸下巴:那晚对面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像。
“那你看我像高考状元吗?”
“不像。”
“这就对了,不像是一种技能,你看阿静像是坐台小姐吗?”
“很像。”
“这也对了,很像也是一种技能。”周易知道,这一来二去,石贵威就要被忽悠瘸了。
石贵威吸了一口冷气:“你意思是说,艳红有可能并不是一个坐台小姐。”
“你见过一个坐台小姐愿意随便嗑下五颗不明来历的药丸吗?”周易反问。
“对对对,你这样一说,事情非常可疑。”石贵威恍然大悟。
“但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阿静呢。”
“这个我不能说。”
“那抱歉,我没法继续帮你推理下去了,您请拿着秘密离开我房间。”周易往门口一指。
“据说是包厢里丢了东西,硬盘还是什么的重要东西,现在怀疑是艳红拿走的。”石贵威轻声说。
“威少啊,所以你们可能犯了一个方向性的错误。你们一直以为是我带走了艳红,但一我没能力让你们包厢里的人给阿静吃药,”二要是我指挥阿静去偷你们东西,那现在应该失踪的是我啊,国家那么大,你能找着我吗,我犯得着还考个高考?你们应该考虑是阿静自己一个人如果拿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后会躲到什么地方啊。”周易每一句话都像是铁锤,无情的砸碎石贵威对事情的认识,又像浆糊,重新将碎片糊成新的形状,让石贵威陌生。
石贵威连拍大腿,“对对对,妈的给我半个月时间现在只剩几天了,原来我一直在瞎忙。”
周易低下头,凑近石贵威:还有,你进进出出带那么多人,兔子都望风而逃了,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石贵威咬咬牙:妈的,都是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左一句右一句瞎出主意,吃进去的营养统统输送到肚皮上了,回头统统炒了,炒了。
周易将手向门口一抬:那请吧。
石贵威刚离开房门,周易马上将房门一关,双手趴着四面墙和地面一通贴脸,紧张的深情逐渐轻松下来:喃喃道:这大笨驴石贵威差点坏我正事。
原来,他嗅到了司马男口中的“那一点点香水味”。
区别在于司马男说她用体感感应香水味,而周易是真真实实用嗅来捕捉到香水分子的,第一次在房间里他就认出了这个味道。这个本领,是他向家里阿黄学的,每年暑假,阿黄会带着他在良村二十多里外的山里打果子狸,果子狸身上有异味,但善于用各种辛辣气味去掩饰这种味道。阿黄虽然出身田园,却是狗中的追踪之王,每每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捕捉到果子狸体味,后来政府明令禁止捕食国家保护动物,这技能被倒逼得更加精进,周易竟然发现自己不仅能分辨出果子狸的辛辣气味,还有一些小兽的细微气味也能逐渐分辨,后入读登县高中后,夜夜笙歌,便将这项本领用到了女人身上。
过去这10天,与其说他在医院养病、接待各式人员,不如说他在观察,他在感觉,那个带着香味的女人究竟距离他多远,可能她时而是一个护士经过他的病房门前,可能她是一个清洁工给他倒过痰盂,刚才他在墙角又闻到了这种相伴了他好几天的香水味,他确信这个女人不仅一直距离他不远,而且还会提前踩点,为继续在他身边做准备。
只要能确认这股香水味又来过他房间,他就能揣测出此人的来意和目的。
这个女人的香味一点不陌生,她就是艳红,艳红一直潜伏在他不远的地方。
“追女人不如等女人来追,这种感觉完全不同。”周易笑了,
周易沉吟半刻,站在房间玻璃窗户前,用手指在玻璃窗上刮了几下,然后走到招待所前台说:“阿姨,我房间的床好多烟灰,麻烦您帮我重新换一下床单吧谢谢。”
阿姨看到周易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吐了吐舌头,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