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夏千秋所料,律墨问上课的时候疯狂的找他麻烦。一会儿说他纸铺的不对,一会儿说他握笔姿势不对,更甚至说他画画的表情不对!他自己天天瘫着一张脸还要让他也跟着效仿吗?
再说了,他表现得也不是最差的,怎么就挑他来针对呢?义父欠他工钱了?那也不该找他麻烦啊!
夏千秋心里愤愤不平的熬过了律墨问的课,那个一脸别人都欠他的人一离开,夏千秋就跟全身的骨头被抽了一样趴到桌子上。眼睛偷偷瞄向不远处的一个女同学身上,虽然他不喜欢读书,但喜欢看她捧着一本书的样子。
对自己心仪的对象,夏千秋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直到一本书狠狠的拍在自己脑袋上。
夏千秋疼的捂着头就要发火,结果一个他最讨厌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说过日落之前你要把作业交到我手里。”
律墨问语气阴森森的,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同学也匆忙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这不还早着吗?”夏千秋不服气的说道:“而且现在还没上课,也不是你的课。”
他要是没记错,这节课应该是他师父离默叹的课,怎么来的还是这家伙!
律墨问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很想管你们,要不是你那个白痴师父喝酒喝多了,我还会看到你这张蠢脸!”
夏千秋强烈认为自己应该去找义父商量商量,换一个丹青老师。
“那现在也没到上课时间,钟还没敲呢。”
“我也没说现在上课了。”律墨问环顾了一圈室内坐的规规矩矩的学生说:“你们比我想的自觉。”
夏千秋简直怀疑自己义父当初脑子有病了才会请这种人过来教丹青,他虽然没去过外面,但也听说过几位知名画师的,怎么偏偏找了他呢?
“你拖了几幅画自己清楚,包括今天的。”律墨问说完就到前面去了,顺便说了下这节课的任务,就是让他们看看书写写字,反正是只要不交头接耳不睡觉不乱跑,干什么都行。
夏千秋很不给面子的哼哼两声,立刻换来律墨问的怒目而视,但他这次明显克制住自己没说出什么让夏千秋再不服的话。
见律墨问这次没说他,夏千秋变本加厉的不把他放眼里,一会儿把眼睛黏在李如吟身上,一会儿又故意把书翻得“哗哗”响,整个教室的人都在看他,他还顺便向李如吟眨眨眼,虽然被对方嫌弃了。
律墨问本来想着代课管纪律就不跟夏千秋计较太多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蹬鼻子上脸,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当即黑着脸风一般走到夏千秋身边。
“看来你挺悠闲,直接跟我去书房!”律墨问语气冷的像是要把整间屋子冻起来一样。
“李如吟,你管好纪律,谁敢捣乱就把名字记下来交给我。”
说完指着夏千秋说:“收拾好你的笔墨纸砚,跟我走!”
夏千秋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走的时候还不忘向李如吟献个讨好的笑,李如吟就跟他义父一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律墨问住在另一个山头墨云峰上,书房也在那里,本来就是驾个云或者御个剑就能飞过去的问题,律墨问却偏偏让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这让他非常不开心。
两人走了半天才终于走到那个山头,除了律墨问,还有几位老师也住在这里,不过要么是有课要么是出去喝酒了,都不在。
律墨问把夏千秋带到自己的书房,这里也不是夏千秋第一次来了,虽然他觉得那一墙装裱精美的画好看,但画它们的人他是一点都不喜欢。
一进书房,律墨问就坐到桌案后开始展示自己不让人好过的口才。
“夏公子,您今年贵庚?”
夏千秋听着这充满讽刺意味的话就头疼,这人非要这么阴阳怪气吗?但不管怎么样,不能不说。
“一百八十七。”
律墨问手指敲着桌面冷笑道:“快二百了,还这么不知轻重!凡人十几岁都比你懂礼!你这一百多年白活的吗?还是你觉得仗着院长是你义父你就能为所欲为!”
夏千秋干脆装聋作哑,不理会律墨问的话,律墨问咬着牙怒火难消,指着一个较矮一些的书案说:“你就坐到那里把那几幅画画完,什么时候画完什么时候走!我会跟今天上课的老师说明你缺课的情况。”
撂下这几句话,律墨问就起身向外走,末了又补上一句:“这里的东西我都施了法,你要是敢乱碰我可不敢担保会怎么样。”
说完就化成一道光走了。
夏千秋气呼呼的坐到那个桌案后,觉得律墨问就是故意的,缺课了肯定是要补上的,还有作业。而且看他走那么快,保不齐是要去找他义父告状,又是几遍院规。
这个男人真是记仇,夏千秋腹诽道。
不出夏千秋所料,律墨问果然去找风云居士告状了,正好赶上风云居士带靖孤回来,律墨问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跟在院长身后的少年,上去就是泄愤般的说夏千秋课上的表现。
风云居士听完后,眉毛一抽一抽的。有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义子,他也觉得气啊!他当年就不该给卖酒的说话的机会,不,就不该让她抱着孩子进来。现在,她在山下悠闲的卖着酒赚着小钱,自己还得管着那个小崽子。
没办法,只能一边安抚律墨问的情绪一边在心里盘算该让夏千秋抄几遍院规。
好说歹说,律墨问终于满意了,回去看刚才被他暂时抛弃的教室学生了。风云居士只能叹着气感叹自己的头发早晚会被气的全部变白。
靖孤脸上首次出现了表情,似乎是气氛又带些嫉妒。
风云居士注意到靖孤的变化,问他怎么了,靖孤只是别过头脚尖点点地说没什么。
风云居士摇摇头,他照顾孩子还是很有经验的,但他不愿意说他也不问,人总得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小心思的。
“你不说那就算了,书院我带你转了一小部分,明日让千秋带着你,你今日先随意吧。住处也安排好了,你的行李也放过去了,回头让人带你去。”
“好。”
靖孤点点头,手抓着袖子,似乎在纠结什么。风云居士以为他刚来不适应,就用以前哄小狐狸的方法摸摸头,说几句贴心的话。
靖孤还无意识的蹭蹭风云居士的掌心,让风云居士回忆了一把当初揉狐狸的美好。
看着这么乖的孩子,风云居士又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义子,继而想到那个酒馆老板,气的牙痒。
“院长,我想跟你学习。”靖孤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从小就听我爹提你,又听说过各种你的事。”
风云居士手一顿,没想到靖孤会突然这么说,这孩子确实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也确实适合跟着他学习风云法术,不过他从没收过徒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院长您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当没听到我说什么也行。”
靖孤有些失落的说道,还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风云居士也不忍心浪费一个好苗子,考虑过后,觉得没教过徒弟也没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教过,虽然法术教的不多,但也差不了多少。
一听风云居士同意了,靖孤原本冷着的脸立刻沾上几分喜色,要不是他性格孤僻,估计早就跳起来了。
远在墨云峰的夏千秋突然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但可惜他现在还得补画,无暇顾及这种感觉。